狛枝凪斗整理了一番身上蓝白色的真央灵术院男性校服，背起剑袋向众人告别：“那么，我出发了。”

幸介关切得像个爱操心的老妈子：“东西都带齐了吗？在学校要加油啊。”

“没问题，都检查过了。”

“呐呐，凪斗哥哥，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咲乐和嗣一左一右扒拉着狛枝裤腿，表情依依不舍。

狛枝弯腰摸了摸两只小豆丁的脑袋，耐心道：“等再过几个月放假我就回来了哟，我会记得给咲乐酱带漂亮的发饰的。”

“啊，等等，凪斗哥。”优把打包好的便当递过去，“这是刚做好的饭团。”

克己补充道：“给你路上肚子饿了吃，可千万别忘了哦？”

大家长织田作之助欣慰又无奈地开口：“你们不用那么紧张，凪斗会照顾好自己的。”

幸介吐槽：“大叔你才没资格这么说吧！忘记上次是谁竟然弄丢了出入庭许可证结果卡在白道门过不去，最后还是通知志波队长亲自来领人的吗？”

“呵呵...”狛枝忍不住笑了。

虽然有点吵闹（或者说唠叨？），但他并不讨厌这样平和的日子。

狛枝凪斗幸运地被分配到了特升班，但相较于其他天资卓越的同学，狛枝觉得自己根本不值一提。

学院主要教授“斩拳走鬼葬”的基本能力——‘斩’即斩杀虚的剑术；‘拳’指近身格斗技能‘白打’；‘走’是快速移动身体的方式‘瞬步’；‘鬼’为死神专有的法术‘鬼道’；以及‘葬’，净化魂魄、将其引渡至尸魂界的‘魂葬’仪式。

当然，理论知识也会教，例如尸魂界的历史，护庭十三队的职责，虚的种类等等，只不过学生们更喜欢实践的课程，台上老教授讲得唾沫横飞，台下同学昏昏欲睡。毕竟多数都是瀞灵庭户口，早就在自己家里接受过基础教育，而听得认真在做笔记的大抵是流魂街出身。

这节课结束后，狛枝慢腾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教室，忽然被叫住：“狛枝君，要一起去食堂用膳吗？”

狛枝略显诧异：“啊嘞？吉良君，你还没走？...莫非是特意在等我这种人？”

“也没多久，一两分钟而已。”金发碧眼的少年笑了笑。

他名为吉良伊鹤，入学考试的状元，毫无疑问是个优秀的人。巧合的是，他与狛枝被分配到了同一间宿舍，因此常常相伴出行。

狛枝（兴奋到模糊）：斯巴拉西～果然我很幸运呢！居然能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希望！

“君临者啊！血肉的面具、万象、振翅高飞，冠上人类之名的东西！焦热与争乱、隔海逆卷、向南举步前行！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将灵力凝聚在手心，咏唱咒文，瞄准靶子释放鬼道。

轰！

“完美命中呢！不愧是吉良君。”狛枝情不自禁呱唧呱唧鼓掌。

吉良走回来，有点得意地微微昂头：“那是自然。”

“下一组！”指导老师喊道。

狛枝忙应了声：“是！”

同组扎着马尾的红发少年一脸不屑：“哼，那种程度我也能做得到！”

狛枝站定正准备进行咏唱，却听旁边传来：“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差点被紧随而至的强烈气浪掀翻。

轰！！！

“咳咳...哇啊，好危险～”从洁白棉花糖变成灰扑扑棉花糖的少年发出感概，“真是个不得了的乱来的家伙。”

之后，是老师的怒吼：“——阿散井恋次！你给我放学后留下来补习！”

记住了，在对鬼道不熟练的情况下随便舍弃咏唱是非常危险的行为，没有经过咏唱引导路径而凝聚起来的灵力不稳定，容易产生爆炸。

因为急功冒进被老师狠狠训斥了一顿的阿散井恋次憋着气无处宣泄，好在他从下午的剑术课上找回了场子，凭借自小在南流魂街七十八区那种混乱地带长大锻炼出来的丰富经验技巧和凶猛的气势压制得吉良这个优等生毫无还手之力。

“阿散井君很厉害啊。”吉良佩服地摸了摸刚才被击中的地方，还觉得隐隐作痛。

狛枝：“阿散井君的话，我先前看见他往那边去了哦。”

“诶？你怎么知道我想找他？”吉良吃惊。

狛枝露出了然的神情，“吉良君其实是不太服输的人呢，遇到比自己强的家伙会在意也是难免。正所谓‘才能者会与才能者相互吸引’，希望和希望激烈碰撞，只有胜利的一方才可能成为真正的希望，把输家当作垫脚石踏上更高的境界，然后世界便得以在其带领下前进！”

吉良艰难地试图理解他的话语：“额...虽然听不太懂，但你的意思我好像能明白。总之就是‘通过竞争来激励自己变强’对吧？我也是这么想的。”

“阿散井君是个强劲的对手，亦是一起学习交流的伙伴，与他建立友好关系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狛枝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微笑着点头，于是吉良仿佛得到了极大的鼓励和支持，下定决心要跟阿散井结交。并且，自认为不能有了新友就冷落旧友的吉良好心把狛枝也顺带捎上了。

本来独自呆在树下休息的恋次望着眼前这俩自来熟的家伙，心想：都是哪里的小少爷啊？

“听说有护庭十三队的大人物来学校视察呢！”

“什么？赶快去看看！”

学生们议论纷纷，匆匆跑过他们三人身旁。

“我们也去见一下吧？这可是能接触到队长级的机会呢。”

戴着老土黑框眼镜的棕发男人目不斜视地在两边学生好奇围观下从容行走着，他的黑色死霸装外披着象征队长身份的白色羽织，背后数字是“五”，即为五番队的队长蓝染惣右介。后面跟着佩戴副官章的银发青年市丸银，一副笑眯眯但是不好惹的样子，狭长的眉眼和瓜子脸尖下巴，令人联想到狡猾的狐狸。

好惊人的压迫力！这就是队长级别吗？白发少年激动不已，双颊泛起粉晕，眸子亮晶晶的像是透过玻璃注视阳光。不愧是位于护庭十三番队顶点的存在——可谓是希望中的希望！

而且这样的希望还有十二个！光是想想都兴奋得要晕过去了。

——若能够亲眼目睹其光芒闪耀之刻，那肯定是无比美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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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特升班，自然与别的般待遇不同的，比如说他们才一年级就可以参加实战演练，在几位高年级学生的带领下前往现世进行模拟魂葬的工作。

此次担任队伍领头的是六年级的桧佐木修兵，据说这位学长已经内定可以进入十三番队了。他和两位学长学姐会布下结界，在圈中的区域里投放“伪虚”让各组学生去斩杀。

“我们不是同组的啊，真遗憾。”吉良跟狛枝对了对彼此纸上的号码。

狛枝也有点可惜：“我还以为能够幸运抽中和吉良君一组呢。”

“哪有那么简单事事如意。嘛，总之各自加油吧，我会先完成任务在集合点等你的。”

吉良伊鹤，阿散井恋次，还有雏森桃，这三人为一组。雏森桃是个扎着两条小辫子、长相清纯可爱的女生，鬼道成绩仅次于吉良，再加上恋次，怪不得吉良看上去信心十足。

至于狛枝凪斗这边，队友则是竹之内清河与柳惠美。前者是下级贵族出身，虽然有点高傲，但剑术水平还不错；后者梳着麻花辫，戴圆框眼镜，是个比较腼腆的女孩子。

“狛枝君，竹之内君，我没发现伪虚的踪迹，你们情况如何？”站在高处眺望的柳惠美询问下方的两人。

狛枝回答：“暂时没找到呢，我想大概不在这儿。”

“切，这么磨磨蹭蹭绝对会落后其他人的啊！喂，分头行动吧，我选这边，你去那边。”竹之内显得有些焦躁，也不等另外俩人答应，就自顾自往森林里钻。

“啊，竹之内君！单独行动很危险...”柳惠美来不及阻止，只好讪讪地问：“怎么办，要追上去吗？”

狛枝无奈笑笑，“嘛，分头行动确实效率会更高一点，现在姑且先相信他吧。柳同学，不好意思，要麻烦你继续与我这种人搭档了。”

柳惠美略松了口气，“好的。”幸亏没让她自己一个走，否则都不知道是该留在原地等待还是提前回集合点汇报了。

过了十几分钟。

“...呐，狛枝君，我们是不是...”柳惠美欲言又止。

狛枝笑容清爽地肯定了她的猜测：“哈哈，看样子我们迷路了呢。而且好像还不知不觉脱离了规定范围，真令人困扰啊。”他故作苦恼地陷入沉思。

惠美立即着急起来：“这不是很糟糕吗？！”

“别担心，我们应该走得不算远。你看那边，能见到结界塔顶端的部分吧？”狛枝伸手指了指，“只要跟守在结界塔的同学汇合就能顺利回去啦，竹之内君可能也已经在集合点等我们了。”

惠美闻言几乎要喜极而泣：“原来如此！那我们赶快回去吧？”伪虚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反正这只是一次练习，比起因为迷路而错过回尸魂界的时机这样会沦为全真央笑柄的丢脸事，没能完成课题任务最多只是评分下滑。

望着女孩飞奔的身影，狛枝也提升了速度向结界塔进发，然而他并没有那么表面上乐观，甚至脸色变得稍稍严肃了一点。

明明都靠得这么近了，却感觉不到负责保护结界塔的学生的灵压...是已经去集合了吗？

不知为何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少年突兀立住脚步。

——血的味道。

空气中弥漫着新鲜的血腥味，目之所及，是失去生息的尸体，大片的赤红刺激着视网膜，给大脑神经不断传递着危险信号。

“呀啊——！！！什、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惠美非常震惊，“他们是...死了吗？难道是遇到了袭击？被谁...”

狛枝迅速回神，大叫：“柳同学，背后！”

他的提醒迟了一步。在喊出话的同时，一只长着蝠翼的虚忽然悄无声息落在女孩身后，残忍地用锥形前足贯穿了她的胸口。

...诶？

女孩被举了起来，眼镜摔落在地，碎裂了。涣散的瞳孔最后所倒映出的景象，是白发少年害怕得浑身发抖却仍第一时间拔刀出鞘的姿态。

她动了动嘴唇：“Ko...快...逃...”

随后，那双眼睛彻底失去了光彩。

“虚吗...为什么之前都没察觉到？难道是消除了灵压吗？”

温和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得几乎冷酷的神色。

“啊啊，多么令人痛心...柳同学，还有大家，虽说是预备役，但他们原本都是能够成长为优秀死神的才能者啊。”

少年紧紧握住手中的浅打，面对接连杀害了几名学生的怪物，说没有感到恐惧是不可能的，毕竟除了比常人稍微幸运点以外一无是处的他根本看不见胜算。

即使现在马上转身逃跑，在大虚的速度面前也无济于事吧。

“哈...真是绝望呢。”

口上这么说着，嘴角却夸张地上扬，眼中潮水翻涌，深处的淤泥被涡流卷起，形成扭曲而诡异的笑容。

——但这份绝望不过是希望的垫脚石。他坚信着自己的运气：自己绝不会轻易死在这里。

“喝！”

奋力挥动刀刃斩向虚的面具，然而仅仅在其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唔，好硬！”

刀刃不行的话，那么鬼道？

狛枝火速后撤：“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红色的鬼道在近距离炸开，成功让大虚踉跄了一下，但也炸伤了狛枝自己，仿佛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而挨了一发炮弹的大虚显然被激怒了，前足转瞬便触及胸膛，以同样的方式杀掉了少年，鲜血喷涌。

［...啧，没办法。］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

狛枝如梦初醒，眼前的虚还在伺机而动，自己的身体也并没有被开了个洞。

他下意识往旁边倒地一扑，偷袭的攻击落空了。

“这是...”他非常讶异。脑海中直接浮现出了景象，如果刚才没躲过去，肯定会死掉。

［哼，只是暂时借给你一点力量罢了，毕竟我也不打算这么快消失嘛。］

啊，莫非是我的斩魄刀吗？但是这种能力...

［先别在意这些细节啦，敌人可是还在虎视眈眈呢！虽然尚未承认你是我的主人，但仅此一次，我给予你资格。］

手中的刀剑低语着将真名告知，少年呼唤了那个名字。

“——随波逐流吧，浮生！”

伴随着初次解放，光芒乍现。

青色的灵力细流包裹住刀身，水纹荡漾，在空气中层层扩散；六枚菱形花瓣组成了护手，系着红绳的黑色刀柄传递给掌心彻骨寒意。两条由奇特字符构成的漆黑咒文螺旋交叉着攀上手臂，咬住了肌肤，带来些许刺痛，与微弱的热度，似乎在汲取着什么。

无需思考，斩魄刀已然为他指明了道路。少年如同早有所料般，脚尖原地轻点，踩上了虚再次袭来的前足，借助这个踏板高高跃起，这次顺利劈开了面具。

虚的弱点是它们的面具，由于执念驱使，空洞的内心演变成堕落的力量覆盖在脸上，当面具遭遇破坏时，虚就会得到净化，魂魄回归灵子世界。

“首先解决一只。”狛枝喃喃自语，然后反手将刀尖刺入不知何时出现在背后的潜伏者体内，“第二只。”

力量在源源不断地涌现，原本所剩无几的体力仿佛突破了极限，神经因亢奋而颤栗不已，感觉每一个细胞都空前活跃、叫嚣着杀戮与破坏。

狛枝不知道这种明显不对劲的状态会持续多久，需要支付的代价又是什么，可当他捕捉到一股新的来自虚的灵压时，忍不住裂开嘴咯咯笑了。

前进的途中，好像看到了竹之内，倒在血泊中，宛如一堆垃圾。你的希望也只有这种程度啊，嘛，无所谓了。

第三只被砍成了八段。他想要拿袖子擦擦脸上沾到的血迹，却发现袖子早就被弄脏了，只好无奈放弃。

有谁抓住了他的脚，但是尸体混在一起，太多了，根本分不清。他踢开那只灰白色的、涂着鲜艳指甲油的手，赤红的河流注入大海，又升上天空，将一切染成肮脏的粉。

...似曾相识的景色，在哪里见过吗？

紧接着，他注意到了熟悉的灵压。

哦呀？是吉良他们。太好啦～看来没让我失望呢！

他高兴地跑过去，右手还抓着刀，用力挥舞左手。

“喂——吉良君！阿散井君！雏森同学！还有桧佐木学长和...”他停下，“蓝染队长？”

披着羽织的男人正在安抚学生，强大的灵压将周边残留的杂乱一扫而空，顺便也将狛枝从狂热的幻象中拉了出来。

五番队的队长和副队长怎么会在这里...对了，是尸魂界的支援吧！狛枝恍然大悟。

“狛枝君？！你没事吧？！”遭遇大虚围攻，千钧一发之际被赶到的蓝染和市丸银救下，现在还有点惊魂未定的吉良等人看见狛枝这副浑身是血的模样，不由得大惊失色。

“嗯？啊，我没事哦，这些又不是我的。”少年笑了笑，然而被污血黏成一缕缕的头发和惨白的面容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倒是你们，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呢！果然我还是很幸...运...的...”

眼前忽然天旋地转，像是燃尽了最后一滴力气，疲惫将他淹没，每一处骨骼肌肉都不堪重负地发出嘎吱声。

随即纯白笼罩了视野，干净而令人安心的气味萦绕鼻尖。恢复成原状的浅打掉落在地，他沉入了无边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