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池以没什么印象。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都懒得看一眼。
不过平日里,坐镇的助理似乎对这人印象很深。
落后了他五分钟,才快着步跟上。
“池总,贺云枫他……就是贺家的太子爷,叫了个大学生过来,说是今晚要在咱们那玩玩。”
玩玩这两个字被助理说的略带迟疑,显然不是普通的意思。
但池以依旧没什么反应,只冷淡的回了句。
“不用管。”
*
酒吧里的音乐刚好换上一首节拍极强的歌曲,打碟的DJ正引领着大家进入舞池,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卡座流动着暗涌。
江晚被贺云枫的人按在座位上,贺云枫与她不过一拳的距离。
她面前横着一辈贺云枫送过来的酒。
“喝了它,我就放你走。”
江晚没动,只是看着他。
贺云枫像是被看穿了心思,紧着跟旁边的朋友们调侃他有多么守信,列举了一大堆事情让他们跟着附和。
那场面要多假有多假。
江晚在心里嗤之以鼻,面不改色。
“我对酒精过敏。”
她不做过多的解释,面色沉静,任由他们打量。
贺云枫半信半疑,“也没听你爸讲过……”
“你该不会骗我吧?”
他眯着眼睛贴上来,几乎脸对着脸,江晚都能闻到他嘴里呼出来气,像是口腔发酵一夜的恶臭又混着刺鼻的酒精,恶臭难忍。
她屏住呼吸,强压下胃里的翻涌开口,“你若不信,我喝一口试一试?”
“要是过敏闹进医院,我爸那边……”
江晚在使坏时狐狸眼会微微上挑,眼眸变得晶亮,像是变幻莫测的星图,漂亮且捉摸不透,勾的人心痒痒。
贺云枫眼睛都看直了。
也没注意她语气里的威胁,只怕这到手的美人儿飞走了。
“去给江晚拿果汁或者水来。”
他胡乱的吩咐着,眼睛始终舍不得离开江晚的眼,笑眯眯地诱哄着,“喝不了酒喝别的也行,你喝了,我今晚就帮你‘好好补习’!”
但是半天也没个人动。
贺云枫直接发了火,“一个个都杵在那当饭吃?”
众人没敢搭腔,最后还是先前离开后又回来,站在离贺云枫只有几步的小弟开了口,“枫哥,店里不让带酒水。”
“不会上厕所去接?烧开了给我拿来!”
那人许是没想到贺云枫还有这么个主意,反应了好几秒才动身去办。
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挺难。
毕竟在酒吧里找个烧水壶,怎么想怎么离谱,所以这人半天过去也没见回来。
江晚推脱要离开,贺云枫一改态度,直接帮她开始补习。
她一边听着,一边找机会开溜。
也不知过了多久,贺云枫嗓子都说冒烟了,正打算喝点酒润润喉,江晚趁这个机会找了个理由,去打电话报家里晚点回去。
出乎意料的,贺云枫答应了。
江晚顿时心里凉了半截。
贺云枫把她强压在酒吧这件事,恐怕她爸那边是默认的。
那么这通电话,万万是不能打给家里的。
江晚走到楼梯间身后还跟着贺云枫的小弟。
她攥紧手机纠结了半天,最终打给了今早刚加好友的语音电话。
*
静默的办公室里,一道突兀的微信语音通话铃声突然响起:“您未来的女朋友来电啦!”
沉默的氛围渐渐变得诡异。
助理连文件都不看了,不敢相信地看向远处的办公桌。
那通响起来的电话在池以手边,又响又震动。
铃声台词震得他是一愣一愣的。
“快接快接快接呀!超过三秒没男德,三……”
叮!
池总他接的超快,连三这个音都没出!
助理在想,这算不算男德+1分。
“喂。”
一本正经的语气。
怪不得是“未来女朋友”,助理心想,池总要是拿出设置电话铃声那种不要脸精神,应该直接改口叫老婆了。
池总按了下手机,一改语气,冷得结冰,“你很闲?”
助理打了个激灵,连忙拿着文件,声称自己要查些资料,脚底似抹油地跑了。
走时,还十分贴心的在门上挂着“正在休息,请勿打扰”。
*
酒吧的楼梯间,隔音效果应该很好,江晚进来的时候门关上里面静悄悄的,现在有人站在门口打开一条缝,音乐就蜂拥而至的涌上来,吵闹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以至于江晚挺池以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交流全凭猜。
池以:“想清楚了?”
江晚:“今晚晚点回家。”
池以:?
你在……给我暗示?
原本放松的指尖缓慢地拨弄着桌面文件上的纸张,心泛起了波澜。
江晚以为他猜到了她这边有情况,就应了一声,“嗯,你不用担心。”
池以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快,而且都已经迅速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迟疑了好几秒,直到江晚催促他。
“你要是很担心的话,也可以到酒吧门口等我,等我学完习就回去。”
池以瞬间意识到事情不对。
江晚在跟他打的哑语,不是当他女朋友,是她有危险!
“我现在就过去接你。”
声线已不似之前平稳,犹如被乌云压抑的天空,闷着雷声。
江晚那颗慌乱的心在一点点被他安抚平静。
“晚点吧,他们人多,一起玩说不定要等到几点呢。”
她怕他单冲有危险。
池以冷硬的唇角难得弯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知道了。”
他顿了下,音乐也在此刻停了下来。
江晚连他呼吸的声音都听得十分清楚。
他问她,“怕吗?”
她下意识回了,“有点儿。”
这还是她第一次示弱。
“嗯。”他说,如果是他,他也会害怕。
所以他教给了她一个方法。
“帮我想想,怎么把你追到手。”
江晚愣了一下,埋怨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个!”
池以低声笑了。
他说,没想到她真的会想。
江晚再次愣住,紧接着耳根有些发热,嘟囔一句,“懒得理你”就挂了电话。
经池以这样一闹,她倒真没那么怕了。
回到包厢,先前去外面弄水的小弟,正捧着个电热水壶站在墙边。
还是高功率版本,商标磨损的程度应该用了好几年。
这一插头下去……
原本还放着音乐的酒吧,瞬间寂静无声且周围漆黑一片,嘈杂的人声在此刻格外清晰。
贺云枫咒骂的声音在相对较远的位置,而刚刚看管她的小弟虽然离得近,但也有一定的距离。
江晚打算趁机跑路。
在周围黑下去之前,她还记得其他人的位置。
所以向后退两步,在往右转,就能碰到墙壁,顺着墙边儿走,很快就到门口。
她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
周围乱糟糟的,没人注意到她。
当脚跟碰到硬硬的墙面,江晚松了口气,但抬起手,摸到的,却是温热的、且坚硬的……
她倏地一下想要收回手。
但,为时已晚。
她纤细的手腕被骨节分明的手攥住。
朝着他那边轻轻一拉,就被圈在了怀里。
“你!放……”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耳边就传来温热的气息,酥酥麻麻的,似是猫爪挠着手心儿。
“是我,池以。”
少年好听的嗓音在耳旁响起。
江晚愣了一下,猛地回头。
虽然此刻黑漆漆的,但她能感觉到池以也在看她。
而且耳边还伴着少年低沉的笑。
“确认好了?”
“用不用,再摸摸看?”
江晚感觉脸腾的一下,就热了起来。
那只空着的手,似乎还能感受到少年的体温。
她推了推他,“别闹了,都什么时候,万一被发现……”
话说了一半,刺眼的灯光突然亮起,刚到落在两人身上。
江晚头疼地闭了下眼。
贺云枫见突然出现在江晚身旁的男人,拧紧了眉头。
男人低着头似乎在吻着她耳垂,而她居然在闭着眼享受?!
怒火直冲天灵盖,大喝一声,“你们干嘛呢?”
江晚睁眼,白了他,“用脑子想,也是准备逃跑。”
包厢内瞬间沉默。
池以低笑,“你把我们的目的说出了。”
江晚后知后觉地捂上嘴,“现在收回还来得及吗?”
“嗯。”
只要亮出身份,没人敢动他们。
池以正准备抬头,一只纤细的手突然就按了下来。
“你别动。”江晚命令他。
声音软软的,没什么说服力。
但池以还是听话照做。
“你不能被他看见。”
池以疑惑抬眸,正好对上她的狐狸眼,勾人中带着关切,又欲又撩,令他移不开视线。
“不然你以后替课的生意都做不了。”
江晚顿了下,又补充,“他是万恶的资本家。”
她嫌弃的眼神跟语气,让池以打算摊牌的心思尽数收起。
他跟附和,“你说得对。”
一边将宽大的帽衫扣上。
手电筒的灯光明亮,落在帽衫上投下的阴影刚好将池以隐藏起来。
他们说话的期间,贺云枫的小弟也都围了上来,水泄不通。
池以把江晚护在身后。
她把他腰身的衣服捏得很紧。
他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抚。
她却误解了他的意思,“你放心,我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他心里窜了股小火,转身就把她禁锢在怀里。
他没觉得她是麻烦。
抬手,在她额头弹了一下。
“我要是动手,替课的事不还是惨了?”
江晚愣了一下,“那我们束手就擒?传出去多少有点没面子。”
又补刀,“但人家确实还挺有势力的。”
池以被气笑,又抬手弹了她。
江晚拧着眉,满眼埋怨。
“你干嘛?我说的不对?”
“对。”
池以没有反驳她,而是俯身贴近她,正好躲开了身后打过来的一拳。
“所以换你来打。”
江晚眨了眨眼,“我?”
池以低笑,抬手搂住她的腰身抱进怀里,肩膀用力向后撞击那人的肩窝,带着她俯身扫过那人的脚。
噗通加一声哀嚎,包围圈就这么被他轻松破解。
江晚被他带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就听他有点儿诱哄的声线在耳旁,“帮帮忙,嗯?”
“好。”
“那你……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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