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喝啊？”

江知霁和顾简澜上楼上正巧碰到了这一幕，一群学生围在一起隐隐恭维着中间一个留着长头发穿着点黑紫的男生，那名男生正不屑地俯视一名此刻被迫用筷子夹起地上饭菜的纯薰紫男孩。

地上的饭菜混在一起，满片绿色中夹杂着鲜红，白色米饭沾染了灰尘变得灰扑扑的。

不锈钢筷子反着光，那男孩却忙不迭地将它们塞进嘴里。

顾简澜眼里的光晕急剧收拢，快步向前大喊着：“你们干什么呢？”

江知霁拿出系统给的手机点开录像，对着那群学生开始记录。

按下录制键的那一刻，一种被锁定的凉意袭遍江知霁全身，他敏锐地察觉到头顶上的某个监视器好像对准了他。

周围其他吃饭的学生、负责打饭的人都穿着点黑紫校服和泛着黑紫色的衣服，好像见怪不怪，各自都沉默着吃饭、工作，整齐划一地动作显得突兀又奇怪，他们都没有过多地关注这边。

那群学生看见有人来了也不怕，嬉笑着看着顾简澜有些生气的表情，七嘴八舌地开口。

“你是新来的吧？别多管闲事。”

“哪还轮得到你插嘴。”

“不是说要新来两个老师？就他们？”

他们轻蔑看向江知霁和顾简澜雪白的衬衫，扫过一眼之后又转开视线，又轻轻弹了弹自己的校服衣领。

“这新来的这么不懂规矩？”

“喂，新来的，小心你的实习期过不了！”

跪在地上的那名男孩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一双麻木又想要隐藏躲避他人视线的眼睛和顾简澜直直撞上，那男孩屈辱地被长发男生按在地上。

这场景就像有人抡起重锤冲他一记猛攻，顾简澜瞬间一股无名火涌了上来。

“你们几个，吃饭还不好好吃！想记过处分是吗？”一名年纪不出30岁的女子跑了过来，她穿着紫藤色的连衣裙，“一会就要晚自习了，我看谁还敢迟到！”

眼见漂亮女老师生气了，那群男生瞬间放缓了声音。

“小夏老师别生气嘛。”

“老师这次可不是我们闹事，是他自己浪费粮食！”

“我还不知道你们，快点吃完饭去自习，马上就要考试了。”小夏老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但她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握了握拳。

视线即将对上当事人的时候，她的脖颈像是僵硬了一下，垂下眼不经意地避开了看向“王哥”的视线，声音又不自觉地拔高了些，“都给我散了！”

同学们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向那个长头发的男生，似乎在等他的命令。

那长发男慢慢站直了身体，不疾不徐地从他们面前经过。

不知他是故意还是不小心，经过时他撞到了顾简澜的肩膀。

顾简澜绷紧身子没动，捕捉到那男生眼里的不屑，继而又见“王哥”趔趄了一下。

等他走后，顾简澜嗅了嗅自己的衣服，确认不是自己的错觉。

刚刚那个同学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有一股浓重的金属味朝他扑来。

跟班的同学们默默低下头，等长发男走出几步之后才快步跟上。

“王哥，咱不吃了吗？”

“就这么放过那两个新来的？”

被喊作王哥的长发男沉默着没有答话，但他的衣角却有些皱褶，像是被人攥着摩挲过。

他最终回头看了江知霁和顾简澜一眼，快步离开了。

“走什么？”江知霁对着那被欺负就想赶快离开的男生问。

那男生怯生生看了他们一眼，哑着声音问好：“老师们好，我……我要去上自习课了……我不想迟到。”

他的衣服脏脏的，看起来不合身的裤脚被挽起，身上五颜六色的小菜使靠近他就能闻到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

小夏老师看似瘦削的手臂，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拦住江知霁还想问话的动作，令人难以想象她瘦弱的身体能有这样的爆发力。

她示意那个男生先走，投给他们一个复杂的眼神后继续带路：“新来的小江老师和小顾老师，我先带你们去公寓，快走吧。”

江知霁将录像暂停，和落后一步的顾简澜沉默着跟上小夏老师的步子。

重新回到2楼和1楼，顾简澜看着明显变差的菜品和校服颜色逐渐变浅的同学们，沉默不语。

“上次多管闲事的老师……”离开了食堂，再次经过游泳馆时小夏老师轻声道，“现在负责游泳馆的更衣室翻新……”

江知霁和顾简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对上了一个带口罩佝偻着的人。

真奇怪，这边的天气是夏天，旁边的小夏老师穿着连衣裙，那个人却裹着看起来不透风的薰衣草紫色外套。

小夏看过去的时间很短，马上又接道：“我们老师只负责提升学生成绩，至于学生间的矛盾冲突……不是我们要管的。”

教师公寓离食堂确实很近，小夏老师领着他们到了公寓的306室，推开门后给了他们一人一把钥匙。

“最近有很多老师临时来住宿，所以辛苦你们挤一间了。这间有两张床和独立卫生间，再过段时间才可以更换寝室。

有问题联系门后的电话，楼下的宿管只负责后一栋楼学生的出勤。”

顾简澜点点头，上上下下地开始打量这间房，推开了阳台门，看向小夏老师提到的后一栋楼。

有些破败的宿舍楼，乌压压挂着衣服的走廊，挨得极近的房门。

再背后是山。

江知霁眯了眯眼，后山上的雾色也太浓了吧，像是白色的锦缎覆上青山，不太符合平常的山景。

他指了指靠近学生宿舍的山问道：“后面的山也是属于学校的吗？”

“不是，我们是全市唯一一所靠山而建的学校，当时选择定址这里，就是看中了荀山的景色。

一来方便同学们散心、部分艺考练声，二来离市区远，外界的干扰少，更利于注意力集中的学习。”小夏老师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但是最近文旅部门发掘景点看中了这座山，想宣传，后续学校……可能会搬走。”

原来这就是荀山。

江知霁想起对话中出现的信息，状似无意地发问：“景色好看吗？有很多人去吗？”

“起雾时的景色挺美的，有机会你们可以去看看……”小夏老师皱了皱眉想了想，“我平常没怎么注意过客流量，毕竟我们的精力集中在学生的学业上。”

顾简澜点点头，看起来像是饶有兴致地眺望那座山。

江知霁手摸了一下沙发，确认干净后坐了下去，又拿起摆在桌上贴着白色贴纸的柠檬水看了看。

“这个柠檬水应该是阿姨们留下的，临近考试大家都挺紧张的，喝点柠檬水可以增强免疫力。”小夏老师淡淡道，转身离开了公寓，“你们就先熟悉熟悉环境吧，记得完成学校布置的任务。高一晚自习22：00结束，23：00之后不要再走出宿舍了。”

确认她已经走远后，顾简澜拿出一直握在手心的纸条。

是“王哥”撞到他时掉落的，顾简澜先用脚踩住，要离开时故意慢了一步捡起纸条。

“S603？”江知霁思索着，“看起来像是一个编码……是游泳馆吗？”

江知霁打开顾简澜检查过觉得没问题的柠檬水，将纸条“日记”也放在一起。

“日记和是还原真相的关键一环吗？这两者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江知霁自言自语地琢磨着。

他冷白的手指深入瓶中取出了一颗柠檬，微一用力挤出了柠檬汁。

顾简澜看着，不自觉吞咽了一下才凑上前仔细观察。

但纸条并没有发生变化，他们又尝试了对着镜子，以及其他几种常见的隐藏信息的破解法，都没有出现新的线索。

线索似乎只是单纯地给出纸条上明确的信息。

“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那两个新老师真的插手管教了。”

“上次多嘴的那老师，现在还在学校里活着不是吗？”

“当然，如果那能被认作‘活着’的话。听说，他们是要来我们高一实习的。”

晚自习还没开始，高一S6班的同学们还在交谈，他们都穿着点黑紫校服。

“没事，他们管教了王石明，不用我们出手。”

“哟，我早就说了，王少那样是不行的。”

“还得是您那！”

在谈话的同学们纷纷看向了最后一排摆着金属挂饰的空位，天色渐暗，教室的白炽灯战战兢兢地打亮着同学们被书淹没的课桌。

远处荀山上的雾气渐渐笼罩了起来，层层叠叠的遮挡住了探究的视线。

“千万不要让他们通过实习。今天晚上就要来统计人数，我可不想因为他们没考好。”

“没事，全年级都一样。”

“不一样，人数对不上。”上楼的间隙中，江知霁低声道，“B2班黑板上写着应到48人，实到48人。但是我第一遍数的时候发现有50人，第二遍才是48，位于中间密集区的位置少了两个。”

不知道是不是江知霁的错觉，在他第一次数人数时，感觉中间那块似乎有重叠的人影。

第二次时那块又是整整齐齐的坐着埋头看书的同学，似乎没有任何异常的变化，只是看错了。

然而当他意识到不对劲时，他的后颈默默发凉了。

像从浸透寒气的晨雾里破出变了调的嘶哑，带着腐烂海藻的味道钻进他的耳膜，又像是在他大脑深处响起：“老师，我们不是人吗？”

江知霁登时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抓紧了顾简澜的手腕。

顾简澜意识到不对后安抚地揉了揉他瞬间紧绷的后颈，又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江知霁点点头示意自己刚才又听到了其他的声音，顾简澜皱着眉没说话。

“……npc让我们根据班委统计的人数登记，但出现有的班级人数明显对不上。”

顾简澜思考着引开了刚才的疑惑，“楼层越往上、教室越靠近操场，班牌依次C、B、A、S，数字由1到6。校服颜色随着数字变大而略微加深，花纹也逐渐密集，来晚自习的同学也越多。”

江知霁猛地回过头又转回来，凉气顺着风声攀上他的肩膀。

顾简澜也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后没有任何东西。

行至4楼时，两人眼前倏的又浮现出血红的字眼——

【系统提示：当前进度……20%】

【检测到当前任务执行存在偏差，请经历者正确完成任务】

【错误的行为会引来注视】

【（新手分步指引）当前任务：上交登记册】

无处不在的监视器忠诚地记录下江知霁和顾简澜停留在楼道的身影，在楼道昏暗的灯光像是锁定了猎物的猛兽群。

埋头读书写字的同学们像是都到了某种感召，动作划一地停顿了一下，但又很快低下头沉溺于学习。

绿色的安全通道标识不知何时发生了变换，像融化的蜡烛般滴落的油漆颜色不是荧光绿，而是泛着荧荧绿色光点的绀紫色液体。

小人的脑袋被扭曲成了一团红色的警告标识，江知霁听见了有人充满恶意的、毫不掩饰喜悦的大笑声。

监视器闪烁的红光似乎与大笑声呼应着，诡异得同步，楼道里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分。

今日二更完成！（撒花[玫瑰]）

酱汁鸡：（感觉后颈凉嗖嗖的）原来我的身后空无一人[可怜]

过奖了：（闪现）阿霁阿霁，我在你前面呢！（转圈）阿霁阿霁，现在我在你左边了！（快速换到右边）在右边！（最后奋力一蹦，不知道从哪里撒出花?）在你的身后！只要你转头，我在你能看见的任何地方！[墨镜]

酱汁鸡：……（捂脸，大步往前走）你谁？

酱汁鸡：（走出几步拿了扫把?又回头，默默把地整理干净）

过奖了：（抢走）我来！[摆手]

本心：（瘪嘴哭）点击的人太少哩，能量储存告急[心碎]但我愿意等你[摊手]

情绪：（一脚踹飞戏精）恭喜进度已到20%，请继续前行吧，找鱼刺不会弃坑的！[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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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当前进度……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