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一个稚嫩的童声,清脆悦耳。
敖勋转过身,看着那个坐在水台的男孩,是他在叫自己,他走了过去。孩子打了个手势,示意敖勋也坐下来,他看了看他,并没有拒绝。接着,小孩子轻轻拉过身边的木质方案,用夹子轻轻的把茶叶夹出来,放入了紫砂器皿中,为他做着汉仪茶道,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淡定自若,完全不像个小孩子。敖勋这才看清这个孩子的面容,他白皙瘦弱,一双瑞凤眼,天然含情,颇有灵气。他想起来,他见过这个孩子,当初在京城的时候,后来这孩子还随着他们一起去了蜀山,正是新夜的故友昀姬的独子,说到这为昀姬大人,曾经也是狐族长老,敖勋以前也是见过的,这仔细端望才觉得,这孩子张的真的很像他的生母,尤其是那双瑞凤眼。
男孩子把做好的茶,恭敬的放在敖勋前面,对他笑了笑。“我放了一片百合,安心静神的。大哥哥,试试吧。”
敖勋也放下了刚才的心情,笑了笑,“你这个小家伙,懂得还挺多。”他觉得,虽然是新夜那个老怪物教出来的,但是这孩子的性格,却不像他那么傲娇烦人,反而比较亲和。
肃凝随新夜进入后山的禁地,这是一个巨大的山洞,里面设有结界,又有狐族侍卫层层把守。
肃凝犹豫了一下,“你真的打算让我看那些壁画?”
“嗯,你又不是外人……”新夜诡异的对她笑了一下,没再多言。肃凝虽然搞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是也顾不上想太多了,随着他一起进去了。
只见这里,一个山洞套着一个,错综复杂,石壁上都画着上古时期的壁画,很神秘。
“这些壁画,记载了我们陆生生灵的发源,兴起,和重大事件……那边!”新夜指着一处,“就是犼兽的传说。”
肃凝走了过去,出神的看着那壁画,第一幅,上面画的一头巨大的狮子模样的怪物,应该就是犼兽了,它傲视天地,第二幅,犼兽屠戮其他生灵,让森林沦为一片火海,第三幅,有众多其他生灵,人类,狐族,还有其他,一起在奋力对抗犼兽,第四幅,天空炸裂开,一朵祥云出现,犼兽惊吓逃跑,最终被封印。
“这到底是什么啊?”肃凝看的莫名其妙。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是一朵祥云的出现,结束了一切。普遍的说法,是天帝的法力制服了它。”
“等一下……”肃凝凑近了一些,仔细的看着那朵祥云,“好奇怪,我觉得,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图案……”肃凝紧咬着嘴唇,努力的思索着,沉默了好一会儿,“对了!是法印!这个图案是个法印!不是祥云!”
“哎?”
“是洛华上仙,额头间的法印!洛华上仙只有在施法的时候,额间才会出现这个法印,或者她施过法术的神器上,也会出现。我曾经为了家师去她的浮岛求药,洛华上仙用她的法印让我取得了一个罗密花,所以,我见过一次的!”她又仔细的看了很久,“没错,就是这个!看着像一朵云的图案!”
“洛华上仙?”新夜思考了起来,“她是雪雕化身为仙……”
“难道是洛华上仙?或者神雕?”
新夜敲了一下她的头,“傻孩子,那个时候洛华上仙还没出生呢,神雕……?也不太可能……除非!”
“什么?”
“是神雕的近亲,三圣之一的,大鹏!”
“大鹏也是上古神兽,与天地同寿,可是这都只是传说啊?没有人见过他们。”
“这就要问洛华上仙了。”
肃凝看着他,陷入了沉思,最终点点头,“明白了,多谢前辈指点!”
出了禁地,肃凝同敖勋一起向新夜告别,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回了南海,前去浮岛。洛华上仙的居所。
这里是一座浮在海上的仙山,四季如春,天水蜿蜒之处,形成五道轮回,叫做梅湾,洛华上仙常年于此修行,并守护着天地间三件圣物之一的罗密花树。
洛华上仙早就算到了,他们一定会来,便早早的就在梅湾等着他们。她一袭白衣霓裳,站在白色的罗密树下,手中把玩着她的宠物,是一只手掌大小的灵龟。敖勋和肃凝自然是来询问关于雪雕一族的事情,洛华上仙心里也有数。可是她却迟迟没有回答。她的道行高深,自然是明白这场战事会带来的伤害,她也是个明白人。这次的战事,如果硬拼,龙族中,敖勋掌管的百万精锐水军也不一定没有取胜的把握,只是对抗自己的天敌,势必是一场殊死搏斗,就算水军防御失败,被全军覆没,至少还有天帝,还有杨戬,天庭百万天兵天将,自然也是能收复那恶兽。不过,战事一旦打响,其他种族也不一定就能置身事外,到时候牵连的人间百姓怕也是不计其数。
洛华上仙的眼中,看到的是一片火海,生灵涂炭,和死伤无数的水族。一眼万年,望眼欲穿。她苦苦的皱起了眉头,在对生命的怜悯和自我的坚守之间,最终还是作出了选择。
“是的。”只是简单地两个字,洛华上仙却脱口的十分艰难。“大鹏并非只是传说,他们真实存在,也是我的源族。”
肃凝和敖勋对视了一下,看来新夜猜测的果然不错。
“大鹏是开天辟地的神兽,也是飞禽的宗祖。十几万年来,他们一直隐匿于世,与世无争,没有人,见过他们,没有文献,记载他们。”洛华上仙看着他们,表情虽然很平静,眼神中,却是无尽的挣扎,她轻咬了一下嘴唇,“而我,也是,大鹏的近亲,却背离了我的种族,显世成仙……我离开的时候,发过誓,终生不再回去,致死不会说出大鹏的秘密。”
肃凝看着她,她似乎渐渐的明白了她,“我知道,这很难选择,虽然,每个人都会说,应该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可是英雄气概,本身就是一种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对自然本性的绑架。上仙,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你,可以选择什么都不说,我们也不会再问。”
洛华上仙看着她,久久,最终掏出了一块玉璧,是一朵祥云的图案。递给了肃凝,“你是天师,柞木道人收养了你,本身就是一种选择,而选择,就是被选择。我们是神,但也是飞禽鸟兽,女娲娘娘把能驾驭一切生灵的智慧,给了唯一没有利爪和翅膀的弱小人类,命运在等待。只有天师,才能破解一切生灵的秘密……”
肃凝看着她,接过那块玉璧,她明白他的意思。洛华上仙点头笑了笑,带着她的灵龟离开了,消失在了梅湾的尽头。肃凝聚精会神的看着那块玉璧,弹指念着咒语,利用天师的法术,让自己的意念进入玉璧,开启了天眼,在那里,她看到了,这灵器有着主人的记忆,肃凝看到了一片冰天雪地,一座座冰砌的宫殿,一群大鹏展翅翱翔,她感受到了,极寒的温度,那根本就是一般生灵不能承受的。
“啊!”肃凝猛地睁开眼睛,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她睁大了眼睛,喘着粗气,这种法术很耗心神。
敖勋过去扶住她,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让她缓一下。
“我看到了,是极寒之地。”
“极寒之地……北海之北的极寒之地?”
“嗯,不会错的。”
“难怪,没有人见过大鹏,那是因为,他们隐匿于无人可以达到的地方。”
“极寒之地,在世界的最北端,又在山岭之上,十几万来都是冰封的,别说能不能上去,就是去了,我们也无法忍受那里的温度。”
敖勋想了想,“寒冷还好说,我们可以借父王的南海灵珠护体。”
“南海灵珠是镇海之宝,东海之前因为正在修行的斗战胜佛,已经没有定海神针,南海若再没有灵珠,万一蜥组偷袭,结界全无,四海就会全线崩溃,这能行吗?”
“现在都什么时候,只能赌一把了。”
“那……上山巅呢?”
敖勋思索了一会儿,“让敖恬帮忙!”
东海展示打响,周南山的哥哥弟子,也都纷纷暂时回到各自水域助战。敖恬也是回到了北海,之前,他们去支援东海,也是损兵折将,但好在胜在兵多,一群老鼠围攻一只猫,也不是没有击退的可能性。现在北海也是全族皆兵,蓄势待发。
敖恬收到了敖勋的信函,说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敖恬就明白了,他们这时候离开南海,应该是想到了解决战事的方法。老一辈的神,是跟着天帝打过江山的,可谓是什么阵仗都见过了,龙族至今遭遇的灭族之灾也不止一次了,他们很难听得进去子女们的意见,但是敖恬是很相信敖勋和肃凝的,他们连南海神珠都请来了,那肯定不是开玩笑,于是,便立刻安敖勋所说的,去进谏北海龙王,全力支持他们。
极寒之地,在世界的最北之巅,位于高岭之上,一般的生灵完全无法接近,也正因为如此,根本没有能够到达那里的路。所以,肃凝,敖勋同北海龙王一起商议。
敖恬提出:“其实,此事也不难,只是需要父王全力配合才行。”
在大家为难之际,还是敖恬的脑子最灵光,用肃凝的话就是,书读的多了,智慧也能见长。
“此话怎讲?”北海龙王问道。
“我们可以用北海水,搭一座冰桥,送表哥和小小凝上去!”
“冰桥?”敖勋瞪圆了眼睛“这山岭万米至高,用海水做冰桥,岂不是要把北海水用尽?!”
“所以,才需要父王的法力加持,以保证在海水缺乏的时候,能维护北海水族的生命安全。”
“嗯,这个方法或许行得通,就是北海抽空,本王的法力支持几个时辰也不是问题,何况,我北海广阔浩渺,怎么会被抽空?”
如此一来,众人一拍即合。事不宜迟。
“敖勋世侄,”临走前,北海龙王叮嘱他,“你们时间并不多,一定要速去速回,南海神珠的法力对抗极寒之地,也只能保护你们二人,此去是凶是吉,尚难定论,你们,切记多加小心!”
敖勋深深的点点头。
“我会让恬儿为你们守住冰桥,以防万一。”
“多谢叔父!”
敖恬也点点:“放心吧,表哥,小小凝,本太子也是有担当的!人在桥在!你们放心吧!”
极寒之地,在北极之巅,高岭之上,是世间生灵不可触碰之地,那里常年冰封雪地,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即使有灵力加持,一般的神仙也很难常年生活在那里。所以,开天辟地以来,极寒之地,不过就是一个传说,没有人真的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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