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万福继续道:“当时我听允家兄弟道出实情来,立时怒不可遏,冲出去就想要取这两个狗贼的性命!允家兄弟醉酒,不是我的对手,就在我快要得手的时候,我那好大伯横插一手,救了他们的狗命。”
允万福冷声道:“大伯一直就支持公孙锦那支,非但不愿意为大小姐讨回公道,还斥责我不该同门相残,丧心病狂……”
他冷笑着的指指他的左脚,嘲讽道:“这条腿,这只脚的脚筋就是他亲手挑断,他还把我逐出宗门!”
风剑心和洛清依怜悯的看着他的左脚,心中非常赞赏他的忠义。允万福大手一挥,他情绪激动,这一挥的幅度甚大,脚底险些站不住,痛声喝道:“我不需要你们的同情!”
风剑心和洛清依也意识到她们的同情对他来说是种侮辱,连忙歉声道:“是我们失礼。”
允万福咬牙切齿,“哼,我不需要谁可怜我,我只想要纪立棠——死!”他的情绪极不稳定,时而癫狂愤恨,时而冷漠残酷。
风剑心和洛清依似乎猜到,事到如今,允万福活下来的意义恐怕就只剩复仇这一途,既为公孙繁所遭遇的悲剧,也为他残疾的那只左脚和这些年来遭受的苦难。
“我拖着这废人之躯,暗潜晋城,蛰伏待机。甚至沦落为乞丐苟延残喘,忍辱负重,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亲手杀掉纪立棠那个狗贼!”
洛清依不忍,问道:“公孙姐姐,她知道吗?”
她虽未明说,但言外之意,无非是,她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吗?她知道你在为她复仇吗?
允万福神色略僵,眼底的狂热微黯,垂眸看向自己的身体。他的脊背已经佝偻蜷曲,满是颓丧自哀的模样。
风剑心和洛清依心里也早就知道,他厌恶自己如今的身体和窘迫的处境,他连她们的怜悯都不需要,又何况是公孙繁呢?
“纪立棠虽然不学无术,本事到底不容小视,以我如今残废之躯,要想杀他,谈何容易啊?”
跛足男人苦笑着说道:“我只能暗中蛰伏起来,日夜监视纪府,等待刺杀他的良机。”
他忽然冷笑,轻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狗贼风流成性,岂是真心专情之人?娶到大小姐还不到两月,就已原形毕露。他虽未休妻,也不纳妾,但却仍旧整日流连烟花之地,在秦楼楚馆之间醉生梦死,着实令人齿冷!大小姐诞下千金之后,这厮非但不思悔改,甚至变本加厉,不止在春风坊红颜遍地,还在府外豢养外室,完全没将正妻放在眼里。”
风剑心和洛清依听着顿觉恶寒。难怪公孙姐姐宁愿投军入伍,征战沙场也不愿意在家相夫教子,有这样的丈夫,不提也罢。
所以,纵是柳氏百般责难,纪立棠也不肯休妻纳妾,原来是他立誓在先,并非是情深义重。
允万福的声音嘶哑阴沉,甚至带着几分病态的愉悦,他继续说道:“我一直想要杀掉这个狗贼,只可惜苦无机会,直到一次意外,我发现了这个狗贼的大秘密……一个要命的秘密。嘿嘿嘿……”
风剑心和洛洛清依露出凛然神色,当即问道:“是什么秘密?”
允万福意味深长道:“你们应该也注意到了吧?城南春风坊内,那座**楼?”
姑娘们神情讶然,“**楼?”随后互换眼神,道:“那里果然有蹊跷。”
允万福说道:“你们一到晋城就直接去往城南,想必也已经察觉到纪立棠的异常。既然我们的目标一致,为什么不合作呢?”
原来如此,这就是允万福找到她们的理由。
洛清依问:“那**楼是怎么回事?”
允万福面露不屑道:“纪立棠那狗贼风流成性,惯爱流连花街柳巷,游走在莺莺燕燕之间,更是**楼的常客,特别是**楼的头牌花魁玉儿娇最得他的欢心……”
允万福冷笑,“我有心杀贼,但却苦无良策,以我残弱之躯想要报仇,只有一次机会。因此计划不容有失。”
风剑心明白过来,“你想在**楼动手?”
“我原本也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允万福说道:“但在我以重金收买到**楼的消息之后,反而打消了这个念头。”
“重金?”洛清依审视他衣衫褴褛的落魄模样,不得不怀疑他这重金从何而来。
允万福嗤笑,好似对她怀疑他的能力感到不满,“我虽残足,一身武艺只剩七成,但是想要从豪绅府中取用些钱财,那也并非难事。”
男人叹道:“我之所以选择这样苟延残喘活着,一则为忍辱负重,二为自苦自诫。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何有苦哉?”
三言两语将此事带过,允万福言归正传,他道:“原本我想接近这玉儿娇,寻找刺杀纪立棠的机会,最好是让他服下我事先准备好的剧毒,然后受尽七天七夜的折磨而死。结果我收买的眼线意外打探到**楼的某个消息,而正是这个消息让我改变了主意。”
洛清依问:“什么消息?”
允万福嘴角咧开,笑容怪异,“那玉儿娇的入幕之宾可不止纪立棠一人。”
风剑心敛眉,没太明白。她幼年行乞时也去过秦楼楚馆,烟花之地,虽然都是在后门求些残羹剩饭聊以果腹,但也见过青楼女人迎来送往的模样,这有什么稀奇的?
“风尘女子虽多数都身不由己,但以色事人,卖笑献媚,当然不会只有一个客人。”
他高深莫测道:“青楼女子恩客如云不足为奇,奇的是这玉儿娇的恩客多是达官贵人,甚至是军中将校。而更奇的是,这些人在她幕后居然从不争风吃醋,相处得融融恰恰,这样的手段难道不可怕吗?”
“看来这玉儿娇确实不简单,”忽然想到什么,洛清依惊道:“你说军中将校?难道说……”
允万福颔首低笑,“不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如今闹得满城风雨,全境缉拿的叛将尤盛,也曾是这位玉儿娇的入幕之宾。”
“什么?”洛清依失声叫道:“你说尤盛?”
“还不止一个尤盛,”允万福冷笑道,“玄军府监典狱李振,北城兵马司振威校尉王从化,还有晋城的司户、司法二位大人也是她玉儿娇的幕后之宾……”
洛清依和风剑心的神情倏然凝重起来,“你的意思是,这玉儿娇招揽这么多将校和官员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甚至,她极有可能是北蛮人派来的奸细?
洛清依这话一出,和风剑心俱感心底不住的寒颤。她们虽不谙朝廷的官秩品阶,但典狱、司户、司法之类的官员,一听就知道他们的职权非同小可。若真像允万福所说,北蛮对晋城,甚至是北境的掌控就已经达到极其可怕的地步!
若这玉儿娇真是北蛮奸细,若玄军的一部分将校官吏真的已经脱离秦照颜的掌控,他们虽然品秩不高,却拥有策动一场哗变的能力,即使不能撼动秦照颜在玄军的地位,晋城的城防力量也势必会大伤元气。
何况到目前为止这些人隐藏得极深,他们就像是蛰伏在暗夜伺机行动的刺客,一旦玄军在前方陷入御敌焦灼之际,这些人随时可以发动致命一击!
这是关乎晋城,关乎北境千万百姓,甚至可以说关乎天下,关乎大齐国运安危的大事!此事关系重大,远甚风剑心以往面对的任何对手,甚至还在霸佛逆浮屠之上。
允万福知道她们已经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他说道:“我手里存有一份名单,它几乎记录着玉儿娇这个女人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所有入幕之宾。”
洛清依和风剑心同时眼眸绽彩,齐齐向他望过来,视线凝重而热切。既然她们已经理解玄军内部暗藏隐患的可怕后果,当然也知道这份名单的重要性。
洛清依皱着眉,看着允万福,“你为什么不直接将这份名单呈给秦将军,让她帮公孙小姐申冤昭雪?”
允万福的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哀声叹道:“小人落魄至此,和那位有天壤之别,要想见她谈何容易?况且人微言轻,秦将军未必就会相信我的一面之词,我也确实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些人和玉儿娇有什么问题。”
确实,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些人是奸细,或许,真的只是巧合呢?毕竟,**楼的花魁艳名在外,晋城权贵对她另眼相看也不无可能。
他看向风剑心和洛清依,意有所指道:“再说,就算是你们,一出这纪府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们?又何况是权掌北境,砥柱中流的秦照颜?她身边潜伏着多少暗探,多少势力在盯着她,我想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风剑心和洛清依当然知道,就在晋城兵马司外,她们就清楚的察觉到,盯着秦照颜那位军师祭酒姚萱凝姚前辈的最少都有三路人马,更何况处在权位中心的秦照颜?
“所以,你想让我们帮你把名单带给秦将军?”
允万福点头,“我先提供部分名单,剩下的,我要秦照颜带一个人过来拿。”
“谁?”
“纪立棠。”
完全没出乎意料的答案,洛清依见他以此相挟,心生不满,“就凭你这张不知真假虚实的名单吗?”
允万福气定神闲,显然胸有成竹,“提供名单在我,判断真假虚实那是秦照颜的事,她是玄军的统帅,难道连这点本事也没有吗?”
“就算没有这份名单,只要知道**楼,查出名单是迟早的事。”
“兵贵神速,秦照颜没有时间慢慢查了。”
“你难道不想救公孙小姐了吗?”
允万福神色微顿,而后苦笑,“所以我会先把一部分的名单交给她。”
洛清依道:“你怎么确定半张名单就可以替公孙小姐洗脱嫌疑?”
允万福道:“如果秦照颜和姚萱凝还没有办法,那就只能证明她们根本不想救她。”
风剑心眼神倏冷,“要是我们强夺呢?”
允万福丝毫无惧,“就凭你现在的武功,远胜过一百个我,但就算是你,也不能威胁一个不怕死的人吧?”
洛清依和风剑心见他心意已决,不由神情凝重,但听允万福嗤笑道:“怎么?你们都还没有听过我的要求,就要拒人千里之外吗?请二位姑娘放心,我的要求很简单,大将军一定会愿意成全我的。”
风剑心和洛清依心中凛然,“你要做什么?”
颓废落魄的男人身体绷直,眼睛透着阴恻幽冷的寒芒,枯唇厉齿发出暗哑却仿佛非常愉悦的声音,“嘿嘿嘿嘿,我要什么?我要纪立棠的命!嘿嘿嘿……”
风剑心和洛清依心中陡紧,允万福的回答可以说是意料之内,情理之中。但是那张扭曲到狰狞,阴戾而疯魔的模样仍是令人心底寒颤。
洛清依不动声色的故意落后他三四步,在他身后道:“我们没有资格替秦将军做主,但是你的话我们会帮你带到的。”
允万福听闻此言却也不以为杵,反而非常笃定,“放心,秦照颜会答应的。”
风剑心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要杀纪立棠,是因为你认为他就是构陷公孙姐姐的人,对吗?”
允万福没说话,但神情笃定,洛清依继续道:“你是在想,一旦公孙小姐洗冤昭雪,纪立棠坐实构陷之罪,甚至通敌叛国之名,他必死无疑,所以你认为秦将军不会拒绝用一个将死之人来换取你手里的名单?”
允万福笑容诡异,莫名其妙的阴森,“不错,你们该不会认为纪立棠可以置身事外吧?我对北境的勾心斗角,暗潮汹涌没有半分兴趣,我只想要纪立棠死,仅此而已。这笔交易,对你我,对大将军来说,都很合算。”
洛清依略微思索,问道:“你对纪立棠了解到什么程度?”
说到这人,允万福眼底有寒芒掠过,正色道:“纪立棠贪花好色,惯爱流连风月,只是一个不成气候的纨绔之徒,完全可以说是虎父犬子。北境不知多少人这样想。但是,这仅仅只是表象,此人实则深藏不露,城府极深,否则玉儿娇也不会找到他。而且,我清楚记得,三个月前,也就是四月二十二那天,北贺蛮僧阴潜入关的前夜,纪立棠和尤盛都曾先后到过**楼。”
洛清依和风剑心同时色变,道:“你的意思是,就是他们在密谋陷害公孙小姐?”
允万福眸光冷厉,“除此之外,还能有别的解释吗?”
风剑心不以为然,问道:“那么,他的动机呢?通敌谋逆那可是重罪,他就不怕株连到纪府吗?”
允万福道:“他和大小姐貌合神离,形同仇敌,如今外室给他诞下孽种,他当然要将大小姐除之而后快。”
洛清依疑惑道:“柳夫人与公孙小姐嫌隙颇深,倒是纪立棠一直不愿和离,难道他真如此看重誓言?”
允万福不屑啐道:“哼,惺惺作态,虚伪至极!这就是他陷害大小姐的理由吧?小姐落难,他就能光明正大的休妻,说不定还能搏个大义灭亲的美名。”
风剑心和洛清依并不认同他的看法。纪立棠固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若说他仅仅是因为养在外室的女人和孩子就要谋害正妻的性命,甚至不惜冒着被牵连的风险,是显然不能令她们信服的。
这里面一定隐藏着更深更大的阴谋,甚至不排除纪立棠也参与到谋反叛逆之中的可能性。
然而允万福对他复仇的执念极深,她们也并不认为此时的他可以听进去任何理智的分析。洛清依问:“那么,你知道公孙小姐为什么不愿意开口为自己辩白吗?”
允万福微怔,随后以一种怀念甚至深情的神色恍惚说道:“我不知道,来到晋城后,她还没有见过我……”
风剑心和洛清依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允万福落魄至此,当然不会愿意让昔日的大小姐看到他如今的模样。
允万福将她们带到榕林深处的一株巨大榕树面前,确定好位置,允万福跛着脚走过去,趴在榕树底下,伸手在榕根底部一阵摸索,随即摸出个灰扑扑的布包来。
洛清依与风剑心看得满眼惊奇。
允万福放下心,缓口气,随即打开包裹。包裹里里面是一层破旧的牛皮包,打开牛皮,里面是一张油纸包,油纸严严实实的包裹着折叠的纸张,上面隐隐看到笔墨的痕迹。
这就是允万福所说的名单。一部分的名单就能够写满三张信纸,敌人渗透到晋城的势力到底已经到怎样惊人的地步?
就算玉儿娇的入幕之宾或许并不是所有人都已叛变,这份名单也着实令洛清依和风剑心不寒而栗。
允万福将名单分开收藏,还藏在如此隐秘之处,这般谨慎保管,显然他也深知这份名单的价值,难怪他会如此笃定秦照颜必定会答应他的要求。
任谁知道在自己眼皮底下居然隐藏着这样数目众多的内奸叛逆时,也会感到如芒在背,寝食难安的。那种除之而后快的迫切希望是可以想象的,迫切到一个纪立棠已经不值一提的程度。
允万福慎而重之的将那折叠起来的三页纸交到风剑心的手上。那不仅仅是公孙繁洗冤脱罪的希望,更是不知其数的性命,更甚关系到晋城乃至北境的安危。
“你将这半份名单亲手交到秦小将军的手上,她会明白这其中的价值的。”
风剑心接过名单,珍重的收藏入怀里。但听允万福道:“明日申时,在太阳落山之前,我在这定军庙准备名单等着秦照颜的答复。”
洛清依和风剑心点头答应,会帮他将话带给秦照颜,随即告辞离去。允万福杂乱蓬散的乱发遮住晦暗不明的眼睛,眼底发出阴寒的冷厉与蠢蠢欲动的疯狂,低沉暗哑笑声从他枯黄浑浊的齿缝间泄露,阴恻恻的从微不可闻到回响深林,从极力压抑渐渐释放出来,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厉鬼,“嘿嘿……嘿嘿嘿……嘿嘿嘿……该死!你们都该死!纪立棠……公孙锦……你们这种杂种,允万峰,允万振!还有那个小杂种……你们都该死!都该死!嘿嘿嘿嘿……”
风剑心与洛清依即刻回到晋城,确定左右无人跟踪监视之后,立刻就赶去城西的镇军大将军府。她们找到将府管事玄秀,秘密约见秦照颜。
洛清依将这次在城南城东两地发生的事情的来龙去脉具陈之后,风剑心将怀里收藏的三页纸交给了秦照颜。
秦照颜神色严肃凝重的接过,随即将信纸展开,一字一行的看过去,纸张轻如鸿毛,其上之名却重逾山岳,让她触目惊心。
秦照颜的脸色已经极其难看,明眸欲裂,身躯微颤,惊怒交集。
砰——
忽然,秦照颜一掌拍在案上,茶盏险些摔落在地。她的神情阴沉如墨,声音冷冽如冰,“想不到我堂堂禁关,镇国戍边之城,居然已是遍生虫蠹,满目奸贼。如今已到危急存亡之际。只怕再晚一步,这些乱臣贼子就要割下我的脑袋,开关献城了!”
风剑心见她勃然震怒,还是出言劝慰,将心中所想道出,“这份名单虽然是我带回来的,其中却还有诸多疑点。且不论玉儿娇身份未明,她是否是奸细全凭允万福一人之言和臆测,就算她确然是北蛮的奸细,也不能证明她接触过的将校官吏就全是反贼逆党。”
秦照颜的神色并无半分缓和,她阴沉着脸道:“此中兹事体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抬眼看向她们,秦照颜凝重的说:“实不相瞒,就在你们将名单带过来之前,军师就回来过。她今早和玲珑还有鸣凤秘密勘查尤盛的府邸,就在尤府的后园发现了一路密道。”
风洛二人微讶,看向她。秦照颜皱着眉叹道:“这条密道连结通往之地,正是玄军典狱李振的府邸,而与李府一街之隔的就是**楼。”
风剑心和洛清依惊讶,“你的意思是?”
秦照颜冷着脸道:“至少李振和尤盛暗通往来,这两人绝脱不了干系,允万福的这份名单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静默半晌,她道:“你说,这只是部分名单?”
风剑心颔首,“是的,允万福是这样说的。”
秦照颜将名单细看两遍,眉头越皱越深,她道:“这上面记录的都是晋城的州府衙门及城防军队又或是玄军的下级官吏和将领。看来他这是打量着要抛砖引玉,真正足以撼动禁关防卫,那份至关重要的名单应该还在他的手上。”
风剑心和洛清依虽然没见过完整的名单,但对此也深以为然。真正那份重要的名单一定还在允万福的手里,否则他不会如此自恃自负。
秦照颜思量过后,就说:“明天你们去回复他,就说我答应他的要求,一旦确实纪立棠有同谋构陷,里通外敌的事实,我可以把人交给他,任凭处置。”
这话说的天衣无缝,表面上看是向他妥协所有条件,实则还留有“确实”的余地。
洛清依试探着问她:“允万福的图谋不止于此,我怕他得寸进尺。难道就没有办法先从**楼那位玉儿娇入手吗?我想只要掌控住了她,若能釜底抽薪,那份名单自然就会水落石出的。”
秦照颜轻揺螓首,无奈道:“这是下下之策啊。内奸渗透的程度很深,我现在还无法确保行动不会走漏风声,就算能顺利将玉儿娇拘捕到府,恐怕想要立刻得到她的秘密也并非易事。若是打草惊蛇,那些名单上的乱臣贼子情急之下恐怕会提前起事,这样岂不是得不偿失?”
洛清依和风剑心闻言暗道果然。
秦照颜道:“我也不想向他妥协,但目前为止,从允万福的手里拿到名单是最稳妥的办法。他的要求我们可以尽量满足,一旦得到那份名单,将府可以让禁卫将名单上的人暗中控制起来,这样先机在我,其余诸事,皆可谋定而后动。”
秦照颜统帅北境,自然是深谋远虑。洛清依和风剑心深以为然,见她无事吩咐,遂要告辞。
秦照颜临别嘱咐,要她们回去之后将名单的事告知雁妃晚。玲珑智慧超绝,百巧千机,想来定有妙计良策,遇事多与她商议,必然能够获益匪浅。
风剑心和洛清依告退,赶在入夜之前回到纪府,四路人马在东院会集,互相通报消息,各叙详情。
纪府今日相安无事,萧千花在英华阁的进展顺利,盈柚见她就如老鼠见猫,避之不及,哪里敢来招惹?
意外的是,纪立棠宿醉不出,就连柳夫人那边也没什么动静。金虞在春风坊附近游逛,探听消息,还通过姚萱凝联络到贤居在晋城的隐秘势力,已经收为己用。
雁妃晚将尤府的密道和李振及**楼可能存在勾连的事情陈明,洛清依就把允万福所说公孙繁在中京的前缘后事娓娓道来,舒绿乔听完不禁怒从心起,义愤填膺,怒斥道:“我就说公孙姐姐至情至性,蕙质兰心,怎么可能看得上纪立棠这狗东西?原来是这狗贼用这般下作的手段,要是让他落到我的手里,本姑娘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一时气愤失言,众人倒深以为然,这种卑鄙小人,谁能想到居然会是北境英雄,青寮的大公子呢?到底是顾虑着纪飘萍在场,众人才没骂出太难听的话来。
纪飘萍一时羞愧难当,无地自厝。
事已至此,对兄长的所作所为纪飘萍无法辩驳,也极其不齿,若非这人是他的长兄,恐怕以他若虚剑客的性情,都恨不能手刃此贼!
他失望至极,道:“大哥勾结小人,暗设奸谋,这般强取豪夺,实非君子所为。若非吾凶,吾焉能放过这等无耻之徒?舒姑娘所言极是,他确是禽兽不如!”
听他如此深明大义,剑宗众人颔首赞许,唯有允天游暗暗不屑冷笑,心中骂他虚伪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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