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第一百零回 绝顶之巅 先天之上(下)

群豪循声望去,登时惊声轩然。

没有人发现那道身影是何时站在那里的,又是何时显现身形的。但从他出现,北境群雄的目光就再也无法从那道黑影上离开。

直到风剑心轻描淡写的称呼他,“暗尊,元无真。”

风剑心能从那道黑色雷光里感觉到和黑日之君当日发出的黑莲同样阴森诡异的气息,甚至与月主留在允万福身上那道焚火的伤痕都有异曲同工之处,这无疑是出自《九幽炼魔诀》里的诡门秘法。

此人行藏隐秘,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就算是对上巅峰时期的霸佛和天衣都有一战之力。当今世上,精通这般诡术秘法,还有如此高深修为还正好驾临北境的,除那位暗尊外不作他人之想。

她虽未刻意扬声,群豪却听得真切,顿时引起更沸腾的震撼。当世最强的绝顶高手,其中的三位居然同时现身北境!

他们今日不止亲眼目睹当世最强的更迭,更能见到那位传说中的九幽之主,神出鬼没的邪道至尊——暗尊元无真。

这可真是千载难逢,令人叹为观止。

暗尊那张琉璃面具里,犹如渊薮般深不见底的眼睛凝视着风剑心。诡异的,使人听到就毛骨悚然的声音仿佛从他带来的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传出来,犹如魔王的嘶鸣。

“首先,本尊是来向你道贺的,怎么样?登上天下第一的宝座,那滋味如何啊?”

风剑心沉默着没说话,视线始终落在他的身上,一瞬不瞬。眼前的男人是邪道至尊,九幽秘海的主人,就算忽略掉这层身份,眼前的男人带给她的感觉也只有极致的危险。

元无真道:“我相信你能打败他,但不是现在。本来我并不想趁人之危,但是你太过危险了,留着你的性命,定会成为本尊的心腹大患!”

暗尊那种诡异的声音忽然阴沉的道:“怎么样?还能接着打一场吗?”

群雄哗然,这暗尊的意思是要趁人之危,誓要取天衣的性命?

风剑心神色冷漠,唇边却勾起一抹轻微的弧度,风轻云淡道:“你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暗尊却沉默了。他本该毫不迟疑的杀掉风剑心的。这位刚刚荣登最强宝座的不世天才,邪道武林的心腹之患。可是当暗尊看到风剑心身侧的霸佛时,却产生了犹豫。

霸佛本该稳操胜券的,这和尚巅峰之时,纵横天下,霸绝武林,可谓天下无敌矣,就连他也未敢直撄其锋。风剑心当时真气衰竭,内力损耗殆尽,远非他的敌手,但最终霸佛却还是败在天衣手上。

他若去试,有必杀她的把握吗?

本来暗尊此时出手,其实也并没有必胜天衣的把握,原想先除去那老和尚,却没想逆浮屠居然还有躲开的余力,而天衣居然还能破解他《九幽神意》之一的冥雷。

此时此刻,战,还是不战?

正当他犹豫之时,忽然察觉到某些异样,他笑道:“还没有发现吗?你已经没办法再维持护体的真气,将雨幕隔绝在体外了。”

是的,从始至终未沾滴雨的天衣,此时居然青丝贴面,衣裳半透,再无先前的飘逸之态。这说明刚刚那一剑就已经是她的极限,现在的她明显已无再战之力,此时出手,正是诛杀天衣和霸佛的大好良机!这诱惑极强,若是成功,永绝后患,即使失败,他也自信不会败在天衣剑下。

风剑心的神色甚至没有半分变化,她眼神掠过絮雨如幕,飘落在肩上的雨点,唇边的笑意更深,“是吗?但要杀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虚张声势。

暗尊面具下的脸色微沉,眼睛里也凝聚着危险的杀机。但也仅此而已,他现在还没有进攻的动作。

暗尊算无遗策,满腹心机,江湖武林正邪两道都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任他生杀予夺,翻云覆雨,无人相抗。

他生平所忌,世间唯二。若说霸佛代表的是绝对的强大,那天衣就代表超越极限的未知。谨慎的他,要对上这超乎想象的未知力量,至少现在,他认为还不是最好的时候。

正在他犹豫不决,举棋未定时,恍惚间看见一道雪色的衣影,就在风剑心身后,就在那无尽的黑暗里,立在城墙之巅,与他隔着风剑心,遥遥对峙。

元无真确实的感觉到某种异样,他震惊,连那副身躯都有一瞬间的恍惚,瞳孔微微收缩,神情紧绷起来。

若是说纪雪笙是一抹狂暴的雪,姚萱凝是一道清冷的月光,那道白影就宛若是凝结百里的冰霜,是艳胜万花的仙昙,是御剑云端的剑姬。

她只是站在那里,如梦如幻,就让元无真感受到极其可怕的威胁,那种可怕的预感比起站在他眼前的天衣更甚!

就像,站在那里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一道深不可测的剑意,暗尊没有直面过天衣的剑意,但就依他之见,以这道剑意强大到极致的程度,还在他见过的剑圣之上。

暗尊和那女人相距百丈,却生生被千道万道的剑意钉在原地,忽觉肌骨发寒,心惊胆战。

纵使是对上全盛时的天衣和霸佛,元无真也自负能与之相抗,却唯有这个女人,居然能以极致的剑意压制他的气势。纵观九州五域,四海八荒,暗尊还从未见过,这样强大到超乎想象的女人。

难道说,她是……

一念闪动,元无真似乎想到什么,恍然明悟那般,忽然放声长笑起来:“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这声长笑突如其来,更是在与天衣对峙之时,群豪都觉云里雾里,不知所以。但见那暗尊直视着天衣道:“东沧海,西昆仑。你有如此倚仗,也难怪轻觑当世英豪。”

此言一出,群豪多半茫然。唯有如卢客崖与苍松子这等年高德劭,见多识广的老英雄,大豪杰则骇然大惊,心魂俱荡。

百年江湖,风云变幻,英雄豪杰犹如过江之鲫,其中的传说见闻百花齐放,多不胜数。由百年前夺玉之争引发的那场武林浩劫的真相如今也早已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其传说恐怕仅在传承百年以上的名门世家之间口耳相传,而诸如鬼王,魔君这种凌绝当世的人物也不过是东沧海和西昆仑传说里的冰山一角。

世人皆知,天下武林,正邪两道百年来俱是势同水火,却唯有在当年沧海和昆仑入世之时曾经暂弃前嫌,同仇敌忾,可见比起武林正邪两道之争,沧海和昆仑带来的威胁还要远在此之上。

青寮群雄并没有察觉到那道剑意的存在,但听暗尊此言,有心人暗道,莫非这天衣风剑心与沧海昆仑也别有渊源?

风剑心当然察觉到那道纯粹到极致,也极其熟悉的剑意。心中震撼,她简直难以置信,不过暗尊老魔还在虎视眈眈,大敌当前,她不敢轻易转身,以免显出破绽,被那老魔趁虚而入。

且那位既然选择不在人前现身,想必现在也不想让天下人知晓她的来历身份,她若此时惊呼出声,谁知道会不会与她的意图背道而驰?

正在她内心思绪纷杂之际,元无真忽而放声长啸,“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天衣风剑心,果然是超乎本尊想象的人,你我之间终有一战,后会有期……”

这声音渐渐消逝,元无真那道漆黑的暗影犹如荡起的波纹随着一阵诡异的扭曲震动之后,消失在深邃的黑夜里,再无半点踪迹。

群豪登时轩然震动,风剑心暗暗展开五感六识,在确定元无真确然已经离开之后,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才缓缓松弛下来。

所谓的再战确实是她在虚张声势,就算神玉能供给她源源不断的真元内力,她的身体也已经承受不住接下来的第二战。然后,她就发现她再也感觉不到那道熟悉又极致的剑意,倏然回首望去,城墙之上,原先感觉到的位置,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风剑心不禁彷徨失落,呢喃着,“姑姑……”

这世间能将剑意,或者说,能将昆仑剑道修炼到如此极致者,非昆仑仙隐上官逢莫属。

暗尊元无真并非忌惮她的殊死相搏,而是上官逢的存在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就算刚刚是胜过霸佛,夺得天下第一之名的天衣,要论剑道的造诣,她自认也还远远不及那位人间的剑仙。

失落和依恋不舍的情绪不过是短短的瞬息之间,既然上官逢愿意现身替她抵挡元无真,那就意味着,相见之日已在不远,而且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她处理。

随着一阵雷鸣般的蹄声,一骑冲出禁关,其后是万马千军,就在与她相错的瞬间,风剑心与那张罗刹面具的眼睛对视,她从那悲愤交加的眼神里见到深沉的愧悔和悲愤。

风剑心知道,那名黑袍黑甲的将军就是秦照颜,她心中愧悔不能及时拯救她的爱将,她的朋友,甚至还不能亲手为好友复仇。事到如今,就只能用北域仇寇的鲜血和头颅来祭奠故友,以安抚她内心悔恨之万一。

北境玄军犹如出笼的猛虎和破天的利刃冲向北域的哈图立格,他们将在禁关的西峡裂谷掀起更惨烈更宏伟的战斗。

秦照颜统袖黑锋锐骑在战场拼杀时,风剑心仰面凝视深邃无垠的夜穹,如丝如絮的冰冷的雨幕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的内心也感觉到一片寒凉和孤寂。

秦照颜对公孙繁的死心存愧悔,天衣又何尝没有追悔莫及?若是她从一开始就拼上性命,若是她能早点击杀逆浮屠,或许,公孙繁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师父……”

少女的呼唤叫回了她恍惚飘远的意识,风剑心垂落眸,萧千花立在城门之下,满脸期望和担忧的望着她,怀里的纪翎不安的紧闭眼睛,不知是因为悲伤过度的昏死,还是哭累了已经昏昏沉沉的睡去。

风剑心站在渐渐停歇的雨幕里,身后的纪雪笙悄然走过来,她怀里还抱着公孙繁已经开始冰冷僵硬的尸体。

风剑心忽然理解,纪雪笙想跟着她的心意。

她想起公孙姐姐临死之前的那个眼神,是她的遗愿,是托付,也是祈求。即使无人见证,但那时风剑心其实就已经向她,向着自己的灵魂发誓。

“风姑娘……”

姚萱凝走过来,她手里捧着一匣珊瑚金的剑鞘,还有公孙繁的那柄折断的绝刀。那是霜翎的剑鞘,早在决战之前就被她遗失在禁关城上,想来是被玄军的士兵捡到,交由秦照颜后,秦照颜再让姚萱凝代转给风剑心。

风剑心接过鞘,神色平静的合剑入鞘,再将绝刀插在腰后,最后拱手执礼,“萱姐姐,后会有期。”

姚萱凝再次听到她说出“萱姐姐”这个称呼时,清冷忧郁的绝色容颜露出三分释然的神色,她道:“告辞,我们后会有期。”

最简单的离别,最真挚的承诺,风剑心带着纪雪笙和萧千花走进西城的城门。当她们走出城楼时,絮絮丝雨已经停消,阴沉的乌云散开,皎洁的月光透过云层洒落在她们的眼眸里,却让她们感觉到从未有过的阴冷凉意。

她们缓步走出城门,两侧高墙站着的俱是青寮的豪杰,他们眼睁睁看着天衣她们离去,却不敢上前半步。

纪流枫更是连见她的勇气也没有,唯恐她想起自己就是手刃那女人的凶手,发起狠来将他也一剑杀死,那就太不合算。

风剑心冷冽的眼神望过去,群豪垂首,俱都不敢直视,齐齐向后退去。

天衣风剑心,当之无愧的武林第一人,就连横绝江湖三十年的霸佛逆浮屠也已经败在她的手下。那位号称邪道至尊,九幽之主的元无真面对她也不战而退。她要是想,就算将他们这些人都尽数诛绝,恐怕整个北境也无人可挡。

更何况此时,他们最大的倚仗,神僧逆浮屠也早已不知去向,甚至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也没有人关心。

谢绝秦照颜预先安排的亲卫的好意,风剑心领着纪雪笙和萧千花,带着公孙繁和纪翎走出禁关。一出关城,明月清朗,夜色幽静,唯有远去的战场之声犹然如雷在耳,喧嚣不绝。

风剑心眼前倏然发黑,两腿酥软,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师父!”

小龙王神色骤变,连忙要来扶她,只是她怀里抱着纪翎,自顾不暇,只能突然惊叫。好在风剑心最后还是站稳脚步,没有跌倒下去。

“师父!你怎么样?”

风剑心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道:“没事。”

她确然无事,只是如今真气损耗殆尽,过分使用太虚真气的结果就是四肢百骸,脏腑经脉遭到反噬,使她现在完全失去行动能力。此时就算是不通武艺的普通人也能用一把尖刀轻而易举的杀死她。

事实上,现在的她要抬起一根手指都必须拼尽全力,挡掉暗尊元无真那道九幽冥雷就已经耗尽她最后一丝真元,对方若是真乘虚而入,誓要将她置之死地,天衣是完全无法与之抗衡的。

若非如此,她绝不会放任逆浮屠离去,更不可能饶过纪流枫的性命。但来日方长,今天害死公孙繁的人,将来都一定要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玄军玉阁大营,后山十里的英魂冢处,此时将晞未明,天边红日如轮,微薄的天光照映着这碑石林立的墓冢,居然从那片苍凉阴森里透出希望的光辉来。

墓冢的主人出身各不相同,相貌有异,年龄相差,却为挚爱的家国奉献出宝贵的生命。生命的光辉,也不过如此。

生她养她的公孙家伤她,远嫁北境的纪府害她。将她作为一名战士葬在玄军的墓冢或许是对她唯一的,也是最好的归宿。

风剑心不知道公孙繁最终会被怎样定论,是忠臣良将,还是乱臣贼子?但她相信秦照颜会允许,也必须允许给予公孙繁最后的栖身之所。

说是坟茔,其实也不过是座小小的土堆,比起雕刻着名姓的各类石柱,她甚至不被允许拥有一块简陋的墓碑。

但这样就已足够,即使没有名姓,也没有墓碑,甚至没有标记,风剑心也相信秦照颜必定会认出来,这是公孙繁的坟墓。

墓前寂寥的站立着四道人影,纪翎的年纪还太小,在四人里显得异乎寻常的脆弱,她的眼皮肿胀,过分澄澈的眼睛如今布满血丝,那张小脸上满是泪痕和不正常的、哭泣的红晕。

失去挚爱她的娘亲,对这过分稚嫩的孩子来说是虽然无法理解的,却沉痛欲死的悲伤。

若不是风剑心害怕她会哭死过去,点过她的睡穴,纪翎的模样会比现在更悲伤,更凄惨。她甚至没有办法站在母亲的墓前,向她进行最后的告别。

风剑心望着眼前的土丘,眼神哀伤的缓缓跪地,纪雪笙见此,也跟着跪倒,萧千花带着纪翎跟着跪在墓前。

天衣道:“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笙儿和翎儿,总有一天,妹妹定会为你昭雪平反。”

纪雪笙眼角微红,只是凝视着那抹坟茔,沉默着没有说话。纪翎悲从中来,忍不住抽抽嗒嗒起来,“娘亲,娘亲……翎儿以后会听话,翎儿再也,不、不会惹娘亲你不开心……娘,娘……”

小龙王触景伤情,想起纪翎孤苦伶仃,又想起两位姐姐,也是忍不住落泪。她忙将纪翎抱在怀里安慰,温柔的轻抚她的脑袋,两个人差点就要哭成一团。

风剑心不忍再看,侧过脸,看向身后的纪雪笙,问道:“笙儿,你是怎么想的?”

纪雪笙抱着绝刀的手臂收紧。这柄绝刀原是要随公孙繁入葬的,纪雪笙却执意不肯。风剑心考虑到绝刀是公孙姐姐的遗物,同时也寄托着她的遗志,或许将此物传承给纪雪笙,继承她的遗志,也是公孙繁心之所愿,遂也没再勉强。

“她……她让我跟着你,认你当师父……”

风剑心神情微怔。她意识到公孙繁或许早已预见到自己的结局,早就已经安排到后事,饶是如此,她依然选择锐身赴难,这份忠节情义,风剑心自认远远不及。

笑颜微苦,风剑心颔首,“好,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萧儿,叫我师父。你我之间,是师,是姊,如母。”

这是她对纪雪笙的承诺,更是对公孙繁的承诺。本来她想要将纪翎也收入门下的,当然,是以沧海的名义。

纪翎的父亲虽然并非良人,还极有可能就是害她娘亲惨死的幕后真凶,但考虑到纪雪笙和纪翎到底是亲姑侄的关系,若是一起拜她为师,只怕要乱辈分,这才作罢。

况且,北境之事他日人尽皆知,正邪两道能不能容她还是未知之数。纪翎年纪尚幼,若是连累了她,风剑心又于心何忍呢?

纪雪笙虽未拜过师父,但她娘亲在世之时也曾教她些寻常的礼仪,此时此地,奈何既然没有沐浴更衣,也无焚香祷祝,但三叩首的礼节却必然是要尽到的。

风剑心将她扶起来,她们在公孙繁的墓前站到日轮高起,在枯败的荒草和微凉的北风中,与故去的至亲道别。

离开英魂冢时,萧千花忍不住回首再望远去的荒冢和苍凉的天穹,抱着趴在她肩头,还在凝视着母亲坟茔的纪翎,没由来的感到一阵茫然。

“师父,以后,我们要去哪啊?”

风剑心的脚步略微迟滞,她和霸佛的决战恐怕不日就将传扬四海,人尽皆知。逆浮屠是四绝之首,正道象征,与他为敌,武林正道不知还有无她的容身之所。

暗尊元无真更欲杀她而后快,天地之大,正邪两道,竟无她立锥之地。

不禁感到一阵可笑荒唐。

思量良久,风剑心道:“去京城。”

若是从情感和私心而论,她当然更想回西原去找洛清依,但若要以理性判断,去中京找雁妃晚才是上策。

玲珑智计卓绝,算无遗策,事到如今,唯有她才有办法助风剑心脱离困境……

在她们的身后,放牧牛羊的孩童手里抓着芦苇草,嘴里哼唱着北境歌颂秦照颜的童谣:

胡风寒云吹朔雪,北地烽烟入秦关。

狼骑百战连城骨,尸骸千里兀鹰扬。

绣襦催缰飞骏马,火烈狂沙画眉妆。

金剑银鳞遮锦绣,武略文韬袖中翻。

旧城遥遥孤烟远,故地萧萧楚歌长。

九州遍地刀兵起,红颜何需让儿郎?

吾名到处千军溃,横扫乾坤荡八荒。

不必丘山书阁下,千载风流第一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再说那日雁妃晚和舒绿乔离开北地,南向中京上元,一路快马疾驰,沿途向各路的豪客,各镇的市井酒楼,街坊茶馆打探消息。

据说九幽秘海的恶贼们擒住佛道二宗和**门的三位掌门后,将他们绑上囚车立柱,一路浩浩荡荡,行经京城,直向西北而去。沿途明目张胆,招摇过市,那阵势,恨不能锣鼓喧天,昭告武林。

当然,九幽秘海也确然如此做的。

他们一路行经各处,尤其是江湖门派的镇山驻地,都要檄文布告。

说佛道二宗和**门主现在都已落到九幽秘海手里,三派若要赎人,当以镇派至宝和武学经典,领各门部众悉数来降。

暗尊至上和十三门一统江湖势不可挡,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凡江湖门派,游侠隐客,不论立场,当应天合人,投效麾下,他日富贵荣华指日可待。如若不然,九幽秘海将挟十三门天威之势,神锋到处,俱是灭顶之灾。

这般威逼利诱,非但引得江湖宵小,邪道狂徒竞相来投,就连素来在名门正宗之间夹缝求存的末流门派也不乏倒戈而降者。

这时,霸佛远在北境,剑圣重伤不出,武林风云突变,九幽秘海一时势力强盛,往去援救三位正道领袖人物的诸般门派,各路豪杰都是有去无回。暗尊和邪道十三门一统江湖之说更是甚嚣尘上,风声鹤唳。

雁妃晚和舒绿乔已经打探到,九幽秘海早在半月之前就已经顺利通过京城,且并未和御刀府发生冲突,那些前来援救的正道势力,以禅道二宗为首的江湖门派紧随其后,往西北流魂谷方向追去,至今一去不回,生死未知。

雁妃晚听后却是忧心忡忡,虽然她听说往救的各路豪杰不乏武功高强,名声显赫的正道侠士和隐修大家。如太玄教的玄同长老,禅宗首座未明法师,以及岁寒三君子,武陵一剑这样的武林高手。但若问道贤居的情报属实,劫走佛道二宗的百名神秘人都有匹敌正道宗门掌门的实力,那就凭这些正道势力还远远不是九幽秘海的敌手。

就像风剑心说的,想要在这种庞然巨物手中将三派掌门救出来,必须要有一位以上的先天强者,若是她能与霸佛联手,就算使用最粗暴的手段想从九幽秘海那里救人也不算太难,而暗尊出现在北境的目的,也正是因此。

若不能使用强硬的手段粗暴解救,那么,事到如今,智取就是唯一的策略。玲珑雁妃晚算无遗策,百巧千机,若天衣不能离开北境,她确实是援救西北的,最好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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