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听说杨府小姐突然清醒的时候穆斐就怀疑了,没别的,时间太凑巧了。之后再听说京都新开的一家酒楼和杨府有关,她有八成可以确信了,到现在,几乎就是十成十的确信如今在杨景宁身体里的人,就是曾经占了她身子的那个。
等她揉了揉脸,怕吓到寒青揉掉自己一脸凶残相,低头去看自家正君的时候,才发现了寒青的异常。
他的手紧揪着她的衣服,在她低头的瞬间移开了眼,她看着那个扶起元音的女人的眼神,有着他从未见过的怒意,只是扶起了他,你就如此愤怒吗?对元音,你注定会一见钟情吗?
“睁眼。”穆斐在他面颊上轻轻拍了拍,“你迷瞪了?还说没事,我看你不舒服得很,反正也逛得差不多了,回家。”
“穆斐。”寒青抓住了她的手,神情苦涩,“我以为我可以麻木,但其实,我还是会痛。”
“我看你是魔障了,说什么胡话呢?不舒服早干嘛不说,哪里痛?”
两人站在桥上鸡同鸭讲,根本就是牛头不对马嘴,穆斐矮下了身子,“趴上来,背你去看大夫。”
寒青依言让她背了起来,心里却在天人交战,他知道眼前的穆斐还是他熟悉的那个穆斐,可是他不知道元音此时在她心里,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出现会不会刺激她的另一种性格出现。
也许,他应该和她坦白,趁着眼前的人,还是这个穆斐。
“穆斐。”
“怎么?”
他五指抠着她肩头的衣服,“我曾经活过一辈子,死过一回,只是,又回来了。”
一向自诩下盘稳如山身体如铁打的穆少主差点在桥头台阶上把自家正君从背上摔进河中。
“宝贝,这件事我们需要回家好好谈谈,不过你现在要死死牢牢地记住一件事,对不起你的那个混蛋,她姨奶奶的压根就不是我。”
***
寒青神情莫测地坐着,自从她把上一世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之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种神情。
“宝贝,你好歹吱个声表个态,你这样子…”
他突然站起身来,抱着她的腰,埋着脸彻彻底底的,放肆而无声地开始倒金豆。
察觉到胸口的湿意,穆斐倒是松了口气,她再粗神经这会也明白了,敢情寒青之前不待见她是因为把她当成了那个混蛋假穆斐,她这黑锅背得可真够冤的,如今这么发泄般的一哭,寒青总算是把心里的疙瘩都给化开了。
“对不起,宝贝,害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他缓缓抬起眼来,摇头,“你不明白,穆斐,当我知道所有那些伤害都不是你给我的时候,那些伤害,就都算不上伤害了。”
穆斐没怎么听懂这些拗口的话,她只是觉得怀里的泪包格外诱人,于是他哭她给洗脸,眼泪都被舔得干干净净,至于她的口水是不是比寒青的眼泪更黏糊这种问题,穆少主是不会费功夫去思考的。
不过她倒是想起来另外一件事,“就算我们都活了两辈子,这和佛经有屁大点关系?”
“我以为你有隐藏人格,大夫说不能受刺激,情绪波动太大容易让隐藏人格出现。”
“那意思是,我现在可以不用再听观自在菩萨了?”
“不行。你当初被人占了身子是因为什么,就因为你没事乱暴躁,以后早晚各念一次,不要总是我念给你听,你自己要念,在军营也要念。”
“在营地里念佛经?你想我被人笑死是不是!”
“念佛经怎么了?连自己的脾气都控制不住,带什么兵?”
“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别以为我宝贝你,我就不敢,敢…”
“敢怎么?”
被人捏住死穴的感觉太窝囊,穆斐把他打横一抱直接丢上了床。
对于穆斐这种神经比树干粗的人来说,不管是沟通感情还是吵架闹别扭,第一百零一招永远是最有效的。
累惨的寒青直接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他挪了挪不太轻松的腰,忍着不想在身边人身上补一脚,明明是解开了误会,本该是情意相通的时候,就算不用什么花前月下,那至少也该是温情绵绵吧,怎么说着说着就差点又吵起来,吵还没开始吵就滚上床去了?
他微微侧身,穆斐睡得一脸餍足,果然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生物,他能指望她懂什么情调,寒青剐了熟睡的人一眼,随即又笑了,滚到她身边把自己埋进她怀里,闭上眼,深吸了一口让人安心的熟悉气息,你一直都还是你,真好。
***
寒青不肯停止他的佛经教育,穆斐的脑袋只好继续一个两个大,不过在她结束婚假回到军营的时候,寒青的调︱教显然还是起了一点作用的。
这一点的体现是在手下士兵出列表示晨练任务太多难以完成的时候,她从以前的直接过肩摔人变成了阴测测的一笑,“嫌多?”
士兵抖了一下,“多…不多。”
“多还是不多?”穆斐一把揪过她的衣领靠近了耳边一声吼,那士兵后脑勺头皮一麻,耳朵里全是嗡嗡嗡的回音,穆斐手一甩,把人四脚朝天丢在了地上,“加练两个时辰,其他人,还在等什么,等马车来拉是不是?”
晨练结束后,甩完威风的副将军又在操练格斗时被人群殴,反正她们的感情全是打出来了,作为一个优秀的将领,自然是不可能只是坐在大帐里指手划脚,刘簌也没少和人打过,光是和穆斐两人就不知道各自在对方身上留下过多少淤青。
现在的穆少主作为一个有家室的女人,除了有事务必须得留在军营或者刚好轮到她值夜的日子,其他时候她都会回府,比起守在边境的士兵,她们这些京畿兵确实是要好命得多。
她这天走得有些早,看着尚早的天色,念头一起,转了个方向,来到一家开了没有多久的酒楼,上二楼找了个视线开阔的位置。
刚坐下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小二就迎了上来,“客官,您需要点什么?”
穆斐是想来闹事的,引得那女人出现,不过显然她今日运势正高,还没等她开始,一间雅阁的门被推开,走出来两个人,后面那个可不就是杨景宁。
她正追着前面一个比她高大的男人,“于连,你听我解释,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穆斐想,这动作倒是挺快的,第二个男人都出现了。
紧跟着两人,雅阁里又出来了一个男人。
敢情是后院起火了,不过她记得前世里那个假穆斐在那些男人当中混得也算是如鱼得水,如今倒是只能追在男人屁股后面。
三个人都下了楼,没多久,杨景宁带着于连折了回来,两人直接进了厢房,这一次呆了很久,再出来的就只有杨景宁一个人了。
穆斐招过小二吩咐了一句,小二过去将杨景宁请了过来,“杨小姐,赏个脸一起喝杯水酒。”
“你是?”
“听说杨小姐是这家酒楼的幕后老板?”
杨景宁很是得意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杨小姐除了这家酒楼,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打算?”
穆斐一直都是打着闹事的主意的,她不想让杨景宁过得舒服,像这家酒楼还有她后面打算涉足的产业,她都打算给搅黄了。
以穆斐的性子来说,这已经是很温和的报复了,要不是看在寒青如今也回来了,她可以真正将他前世的伤痕都抹平,她下手还真没这么轻。
可是在听杨景宁一番毫无条理的侃侃而谈后,她放弃了,她深刻地相信,由着杨景宁自己去折腾,杨府败落的速度绝对比她去插手要来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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