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重重的巴掌甩在脸上,留下五个指印,他的唇角划过一丝殷红,讽刺的笑容漫入眼中,“啪。”又是一巴掌,狠狠甩了过来。
“不要,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要,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衣领被人揪起,凌乱的发丝划过发肿的面颊,眼中的狠绝不禁让人有些胆颤,那中年男人压下心头莫名升起的一阵寒意,双手一起揪住他的衣领,啐了他一口,“看什么看,你小子还真是够没用的,让你去勾引文心兰,结果她和别人订了婚,不过好在她爹那个男女通吃的老畜生看上了你,既然这样的话,你就好好把后面洗干净了等着。”
那中年男人手一松,他跌落在地上,伸手撑起了身子,一字一顿地咬牙,“你做梦。”
一脚踹了上来,踩在他身上,“不如我们谈个条件,只要你把他伺候好了,让我得到那座钻石原矿的采矿权,我就放你自由。”
“放我自由?”
“没错。”
他低敛的眉眼闪过一丝不正常的光亮,唇角掀起,“杀了你,我也可以自由。”
“阿白,阿白,你醒醒,你怎么了?”
那中年男人和那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都在远去,消失在一片白雾中,一双手在拍着他的脸,“阿白,你醒醒。”
慕容白猛然睁开了眼,江南正低眉凑在他身前,被他吓了一跳,“你干嘛,这么凶?”
慕容白揉了揉眼,“没事。”
“有个人不是说午睡都是在浪费宝贵的光阴,怎么出去转了一趟回来就躺这里睡着了?”
“我大概昨晚没睡好。”慕容白伸了个懒腰,江南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去找少主了?”
“为什么这么问?”
“你刚刚好像在噩梦,还冒冷汗。”江南伸手指了指他的额头,慕容白伸出手去擦,真的满手湿润。
“你觉得能让我做噩梦的肯定是少主?”慕容白掀眉轻笑,掩去了眼中原本的情绪,压低了声音故意慢慢缓缓道,“她能让我做的,不应该是春梦吗?”
“慕容白。”江南终于受不了的大喝出声,“我以后再也懒得管你了。”
江南跺着脚哼了一声,转过身就走,慕容白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出声,弯起的笑容落下,轻轻叹了口气,有些自嘲又无奈,伸手抓了抓头发,“还以为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
“我跟你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现在真的是悔得要死。”宋子涟一手摇摇晃晃地勾着壶,挥退了几个想要上前伺候的小倌,“一边去,也不看看,萧少是你们能伺候的吗?”
“什么意思?”萧翊微微蹙眉,“我有事问你,不是找你来喝酒的。”
“那就边喝边聊。”宋子涟拉开椅子坐下,“还不就是你那个男人。”
“慕容白?你…”
“你别想歪,我对他是半丁点的兴趣都没有,不知道他是你男人的时候就没有,现在更加没有。我是悔呐。”她摇了摇头,“两年前,我那时刚认识小南南没多久,他那时候多可爱啊。”她吸了吸鼻子,“偶尔看我一眼说一句话都会脸红。”
“说重点。”
“那天他哭哭啼啼来找我,求我找大夫去救他的好朋友,那可是他第一次求我,我当然得好好表现一下。说到这个,慕容白不是你男人吗?为什么病得大半条命都去了都没人看,而且人还在小南南唱大鼓书的茶馆。”
“不知道。”
“就知道问你你也不知道,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最好的药材一副副用下去,总算是把他一条命捡了回来。结果呢?”宋子涟摊开手,“小南南说他好了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
“变了一个人?”
“我也不太明白,大概就是性子全都变了,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他变就变,还把我的小南南给带坏了。”
“他以前怎样?”
“我怎么知道,他不是你男人吗?”
萧翊低下了眉没有说话,似在想着什么,一双柔若无骨的手缓缓搭上她的肩膀,身子顺势偎进她怀中,“萧少主。”
“下去。”
宋子涟看不得美人泫然欲泣梨花带雨的模样,“来来来,到我这里来,别理这个女人,我告诉你,她眼里的情人,就只有那些石头矿,那些河蚌海蚌。”
萧翊抬眉看了她一眼,正见到宋子涟眉梢眼角桃花满满的样子,她本就生得像她那美貌爹爹,人又风流,肤色白皙,一点都不输男儿,突然想起慕容白的称呼,竟然觉得出奇贴切,宋大美人。
宋子涟狐疑地看向她突然勾起的唇角,总觉得心里发毛,“你笑什么?”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不过,宋子涟,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
“我什么时候欠你?”
“你应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他。”
“见不到?你是说…”宋子涟恍然却诧异之极,“为什么?你从来不带男人在身边的,竟然会为他破例。”
“很简单。”
“怎样?”
“我用的着他。”
宋子涟弯唇扯出一个暧昧的笑容,“原来你也会有这种需求啊,我还以为你从来不会有的。”
萧翊斜了她一眼,“如果他能够效忠于我,会是个好手下。”
宋子涟的笑容断了,眉头拢了起来,“我为什么突然听不懂了。”
萧翊没理她,“我该走了,你明天不用来送我,我没打算走正门。”
***
第二天是个阳光灿烂的大晴天,慕容白习惯了早起,萧翊今日便走,可她还是没有给他答案。
唇角扯出一个苦笑,也许他不该期望太大的,他能指望什么,指望她真的能够不带着对男人的偏见相信他可以做的的一切。
江南正在院中整理他的大鼓书书稿,慕容白埋头在脸盆中将冷水不断自己脸上泼,闭着眼正要去拿毛巾擦干,突然听到江南讶异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
“喂,你们这是干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就算是北苑,这里好歹也是…”
“江南。”门被推开,慕容白眯着眼看过去,几个背影消失在了门洞前,院内石桌上留下了一个八角漆雕盒,乍一眼看上去很像盛月饼的盒子。
“阿白,这是什么东西?”
他摇了摇头,走近了伸手打开,双眼不敢置信地睁大,亮眼的光芒几乎能刺瞎他的眼,江南捂着嘴,“难道是她送的?”
慕容白弯起了唇,这次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不,她不是送给我。”正中是一颗鸽蛋大小的珰珠,泛着镀金一般的光泽,一颗拇指大小的正圆形乳白色走盘珠紧挨在一侧,江南喃喃低语,“这颗一半大的珰珠都价值千金,这一颗,只怕是价值连城。”
“江南,她答应了。”
“什么?”
“替我收拾行李吧。”
***
漆雕盒轻轻落在小桌上,马车很宽敞,萧翊没有抬眼,伸手打开那盒子,珰珠仍在,走盘珠却不见了踪影,慕容白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那是给我的酬劳,不是吗?”
她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只是将盒子放回了身边的抽屉格子里,抽出一卷纸在桌上摊开。
慕容白低下头看去,那是一张地形图,萧翊将图纸推到他面前,“萧氏一共有十七座矿,其中金银矿各三座,锡南山的铜坑你去过了,另一个在远东,另有铁坑七座,锡铅矿各一座。”
“那,我们这次是去哪里?”
“你觉得呢?”
“既然是北上。”他低眉细细看那张地形图,“北边有四座矿。”
“慕容白。”她突然出声叫他的名字,“既然我已经决定用你,便决定相信你,不过,我不喜欢我的人在我面前玩心眼,尤其是男人。”她的声音有些沉,慕容白抬起眼直视着她,看了好一会,突然冲她勾了勾食指。
又是这个动作,萧翊莫名其妙,慕容白叹了口气,“这是要你凑过来一些的意思。”
“凑过来?”她皱了皱眉,慕容白抬了抬眼,“对,而且是以非常卑微的姿态恳求你凑过来一些。”
“是这样吗?我觉得你这个动作很不敬。”
“我怎么会对你不敬呢?你是我妻主,还是我老板。”
“老板?”
“就是主子。”
她点了点头算是接受这个称呼,“你想说什么就说,不用凑过来我也听得见。”
“可是你不觉得凑得近一点说话比较好培养感情吗?”
萧翊蹙眉,“慕容白,我带你同行的目的,希望你不要想歪。”
“我当然没有想歪,我说的是主子和属下的感情,难不成妻主大人你以为我要和你谈情说爱?”
萧翊的眉头皱得更紧,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男人给她一种他在调戏她的错觉,可是,他也没说错。
“当然没有。”
“那就好,其实我就是想说,只要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全心帮你,尽我所能。”顿了顿,他无辜地伸手指了指那张地形图,“我也不想同你耍什么心眼,只是你只告诉我那十七座矿,我想也许妻主大人并不愿意告诉我珠玉和琉璃的事,所以我也没必要老老实实告诉你我知道我们是要去廉池。”
萧翊看了他一眼,重新抽出另一张地形图,“我只是想等你先看完这张。”
“对不起,我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听不出任何歉意。”
“对不起,我很少跟人道歉。”
“我该感到荣幸吗?”
“不客气。”
萧翊许久都没说话,慕容白很认真地在看那两张地形图,好半晌,她才开了口,“慕容白,你是我见过的最自大的男人。”
“我也很荣幸。”
“…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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