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血色记忆

雨水敲打着窗棂,像极了十二年前那个夜晚。

沈渡盘膝坐在客栈房间内,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他正在运转南宫羽传授的那套心法,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牵引着体内潮汐。随着真气流转,记忆的闸门逐渐松动,那些被他刻意封存的画面再次浮现——

七岁的他蜷缩在紫檀木暗柜中,透过雕花缝隙窥视着厅堂。父亲沈沧云背对着他,手中"听潮"刀泛着幽蓝光芒。厅堂四周站着七个黑影,每个人都戴着面具,但兵刃在烛光下闪着寒光。

"沈沧云,交出名单,可留全尸。"为首的黑衣人声音嘶哑,手中铁扇轻摇。

父亲大笑:"莫天机,你以为带着六大派的叛徒就能奈何沈某?"话音未落,刀光已如惊涛般涌出。

画面破碎又重组。父亲身上已有三道伤口,鲜血染蓝了长袍。但他依然挺立如松,刀势不减反增。那个使软剑的女子——现在沈渡知道她叫柳无眉——被一刀逼退,面具脱落,露出一张姣好却狰狞的脸。

"沈郎,何必顽抗?"她的声音带着诡异的温柔,"为了那份名单赔上性命,值得吗?"

父亲没有回答,刀锋一转,将一个使判官笔的矮胖男子右臂齐肩斩断。惨叫声中,一支冷箭突然从梁上射下,贯穿父亲左腿。

记忆突然变得模糊。最后清晰的画面是父亲踉跄退到暗柜前,背靠着柜门。鲜血从柜缝渗入,滴在小沈渡脸上,温热而腥甜。父亲的手从缝隙伸进来,将半块玉佩塞入他手中。

"勿报仇...寻真相..."父亲的声音轻如蚊蚋,"玉佩...关系重大...交给..."

柜门突然被拉开。沈渡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透后背。窗外雨声依旧,没有血腥味,没有冰冷的刀光。只有"听潮"刀静静躺在膝上,刀鞘上凤凰纹路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又是这个梦..."沈渡喃喃自语。十二年来,这个噩梦如影随形,但最近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清晰。尤其是父亲那句未说完的话——"交给谁"?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苏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沈公子,易容用的材料准备好了。"

沈渡收起佩刀开门。苏蘅端着个木盘站在门外,盘中摆着几个瓷瓶和一套粗布衣裳。她今天换了装扮,素白衣裙外罩了件青色比甲,发髻也挽成了普通民妇样式。

"这是..."

"易容用的药水和伪装衣物。"苏蘅进屋放下木盘,"血衣楼在落雁城各处张贴了我们的画像,必须改头换面才能混进去。"

她打开一个青瓷瓶,里面是粘稠的褐色药膏。"这是药王谷秘制的'改形膏',涂在脸上可以暂时改变骨骼轮廓。"

沈渡好奇地沾了一点,药膏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苏蘅指导他在颧骨、下颌等部位涂抹,指尖偶尔触到他的皮肤,凉如玉石。

"低头。"她突然命令道。沈渡顺从地低下头,苏蘅将一种黑色药粉撒在他发间,又用梳子梳理均匀。片刻后,他的黑发变成了斑驳的灰白色。

"抬头我看看。"

沈渡抬头,苏蘅端详片刻,突然轻笑出声:"像个五十岁的老镖师了。"

她转身取来一面铜镜。镜中人面目沧桑,皱纹深刻,连眼神都因苏蘅点上的些许浑浊而显得老迈。沈渡惊讶地摸了摸脸,触感完全真实,毫无异物感。

"药王谷的易容术果然名不虚传。"

苏蘅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这是师父教我的第一门功课。他说医者不仅要会救人,也要懂得保护自己。"她顿了顿,"我去给唐锈和南宫先生易容,半个时辰后出发。"

当四人再次碰面时,都已面目全非。唐锈变成了个驼背货郎,机关臂藏在宽大的衣袍下;南宫羽则扮作说唱盲叟,古琴用粗布包裹像把破旧的三弦;苏蘅自己成了个面色蜡黄的中年村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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