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藏海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麒麟怀里。
麒麟对着他微笑:“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汪藏海问:“我为什么睡着了?”
麒麟说:“刚才我们在六角石亭里,听青铜釜盅演奏音乐,突然那陵墓塌陷,亭子顶上的砖瓦掉下来砸晕了你。幸亏我眼疾手快,把你扛在肩上,一路背着你游出了洪泽湖。你睡得这么沉,可把我给累惨了。”
汪藏海这才察觉,自己和麒麟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紧紧贴在一起,不由得脸色微红:“抱歉。”
麒麟笑道:“你抱歉什么?你应该跟我说谢谢。”
汪藏海起身坐到麒麟旁边,微笑道:“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你果然是我命中的救星。”
麒麟站起来脱掉衣服,用力拧水。
汪藏海看见他们现在在湖岸边的浅滩上,抬头就能望到满天的星星。
“没想到天已经黑了。”汪藏海说。
“是啊。”麒麟说,“折腾了一天,你饿不饿?我刚才生了火,等下抓鱼给你烤着吃。”
汪藏海皱眉道:“我从来不吃这种被烟气熏黑,还会弄脏手的食物。”
“肚子饿的时候,就别穷讲究了。”麒麟走到火堆旁,用树枝架起来衣服烤干。
汪藏海瞧着麒麟身上的麒麟纹怔怔出神。
麒麟走过来扒拉汪藏海。
“你干什么?”汪藏海问。
“还能干什么?脱你的衣服啊。”麒麟说,“要快点把衣服烤干再穿上。湖边夜里冷,穿湿衣服会着凉的。”
汪藏海说:“用不着你动手,我自己脱。”说着也脱掉湿衣服,架到火堆旁烤干。
麒麟在沙地上躺下,仰面望着星空:“今天晚上怎么看不见月亮呢?”
汪藏海走过来,也躺在他身边:“月明则星稀。看不见月亮的时候,星星就会更多更亮。”
“你这会儿怎么又没有洁癖了?荒郊野外的还光身子躺地上。”麒麟转过头瞧见汪藏海的侧脸,“离近了看真是惊心动魄……你的鼻梁真好看……嗯,眼睛更好看……”
汪藏海也转过脸看麒麟:“惊心动魄这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麒麟鼓起腮帮子,生气地说:“你是比我有文化,也不用处处显摆。我是深山野人,不会用成语,但我偏要用,气死你这种文化人。”
汪藏海伸出一根食指,戳戳麒麟的腮帮子:“你好像一条吹气的河豚鱼。”
麒麟更加生气了:“我长得这么帅,你居然说我像鱼。”
汪藏海说:“河豚有毒,但实在美味。”
麒麟没听明白,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
汪藏海说:“真要命,要命也想咬一口。”
说完伸手按住麒麟的后颈,让他不能躲避,同时凑上唇齿,咬住麒麟的下唇,就像今天麒麟对他做过的那样,用牙咬破了麒麟唇下的承浆穴。
麒麟推开汪藏海,又羞又恼,用手捂紧嘴唇,说话声音嗡嗡的闷响:“你这人怎么有仇必报?我咬你是情势所迫,为了给你解毒。现在咱们好端端的正在说话,你咬我一口算什么?”
汪藏海笑得眉眼弯弯:“这是我的梦。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麒麟的眼神突然冷下来:“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汪藏海仍然笑着说:“我看见这里是洪泽湖岸,就开始怀疑。因为巫马南声一定通知过银甲兵,我们进了陵墓落了单,还可能遇上危险。那么银甲营全体官兵一定会放下其他的事,全部到洪泽湖来搜寻我。但是时间过去这么久,湖边实在是太安静太寂寥了。只有在梦里,才会只有我们两个人。”
麒麟叹了口气:“你实在太聪明了。就算在梦里,我都骗不了你。”
汪藏海觉得梦里的麒麟更加倍可爱,忍不住又笑起来:“你处心积虑来到我身边,到底想骗什么?”
麒麟眨眨眼睛,故意逗他:“骗财骗色,你给不给?”
汪藏海哈哈大笑:“你要什么,我给什么。钱,我多得是,几辈子也花不完。色,你如果愿意送上门,还真说不清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麒麟微微偏过头,语气变得严肃:“我是来骗你跟我去长白山的。你能不能假装上当?一个人跟我走,而且不要告诉别人你去哪里、去多久。”
汪藏海也学着他严肃的语气,郑重其事地问:“理由是什么?”
麒麟挠挠头:“我现在还不能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汪藏海站起来拿衣服穿,说道:“你快穿好衣服,我们现在就去长白山。”
麒麟惊讶得张大嘴巴:“啊?啥?”
汪藏海说:“在梦里有什么好顾虑的,你想去哪就去哪好了。”
这句话音一落地,周围的场景瞬间变换,麒麟牵着汪藏海的手,两个人并肩站在云顶天宫的大殿门口。
“想不到世上竟然还有这么美的宫殿,堪称神迹。”汪藏海赞叹,“这里就是你的家乡吗?”
麒麟却紧紧抿着唇,神情非常紧张,没有回答汪藏海的话,而是更加握紧了他的手。
周穆从神殿里面走出来,站在他们俩面前。
“你是谁?”汪藏海从这个人身上察觉到了敌意。
周穆说:“我是这里的主人。小汪大人,感谢你帮了我的大忙,往后我会特别照顾你的。”
麒麟却忽然流下泪来:“王上,求求你放他走吧。”
周穆冷笑道:“进来东夏国的人,绝无可能再出去。”
汪藏海看见麒麟的眼泪,心头升起一团无名火:“你把他惹哭了,还不快道歉!”
周穆看向汪藏海,目光冰冷。
在这瞬间,汪藏海突然想起了壁画上的人像,惊异道:“你是周穆王!”
周穆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汪藏海,如果你和麒麟两个人只能活一个,你会选麒麟,还是你自己?”
汪藏海没有来得及回答,他再一次醒来了。
汪藏海和麒麟是同时从幻梦中醒过来的,他们发现彼此仍然坐在六角石亭里,面对面伏在桌上。
“这青铜乐曲能致人迷幻,进入梦境中。”麒麟说,“我们赶快堵上耳朵,离开这里。”
汪藏海看见麒麟脸上有泪痕,问道:“你刚刚哭过?我们做的梦是一样的吗?”
麒麟惊讶:“你梦见我哭了吗?”
汪藏海点头道:“我们梦里一直在一起。”
麒麟却摇摇头:“我的梦里没有你。快走吧,待会儿又要中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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