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桃源惨案(上)

楔子:虽然大家都平静地生活在桃花源这个不愁吃穿的世界里,但我总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我是为什么还存活于世?等等!我似乎看到了,是他?

386年秋,黔山内落叶飘零,晌午过后,便是冷冷清清。忽的,檐角的铜铃被风吹得“哗啦啦”响成一片,这细碎声打破了冷清的寂静,逐渐响彻到满地枯黄的不远处。

此时一位少女踩着暖黄的木板徐徐走来,那一身绛红曲裾把她那似羊脂玉般的皮肤衬得更加夺目,她的手肘端庄地放在身前,衣袖随着步伐微微前后律动,缘上的银线玄凤刺绣竟仿若真凤般起起伏伏,拖到腰侧的尾羽相互交叉并高高翘起,在她的走动中轻轻摇摆。

她的目光落在了右侧书房斜前方木架上的一份长筒竹简上,其右上角的“离骚”二字格外醒目,她的脚步便为之驻足,本就紧缩的眉头露出了一丝舒展,上前伸手抓起《离骚》便开始津津有味地阅读起来。

少女的眼中逐渐变得深邃而又悠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神中时而闪过一丝欣喜,又不时露出一丝幽怨。

“楚王如此优柔寡断,埋没忠良,怕是楚国已经灭亡了吧!哎…”

读至伤心处,她便将拿着竹简的手别在背后,一边思考一边缓步走向大厅…廊外的木槿已然落了满阶,有片粉白花瓣被风卷着扫过她的眼前,她回了回神,这才发觉自己走过了,便回头几步,正坐在檀木案几前。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杂申椒与菌桂兮,岂惟纫夫蕙茝…”

少女将它不禁轻读出了声,瞳孔好似猫儿般逐渐放大,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笑意。即便是她在咀嚼着酸枣,那一句接着一句的香兰之音就这样心照不宣地透过了她的眼睛和心田。

阳光斜切至雕花木窗,在垂落的长睫下投了浅浅的影子。发间簪着的金步摇缀着细碎明珠,随着少女的微微叹息而轻轻颤动。

许是读累了,她不自觉地伸了个懒腰,又双眼瞪圆惊恐地看向四周,发觉无人注意后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她打了个哈欠,便在微风的轻抚下,趴在案几上睡着了…

日头逐渐向西,少女小巧的鼻尖微微沁出几颗细汗,脸上还未褪尽的婴儿肥不时抽搐几下!

“你不就是想要象征楚国的这块玉吗?我偏是不给你!我诅咒你!这辈子杀不了,下辈子,乃至下下辈子,我都要你不得好死!”

那尖锐撕裂的吼声,仿佛来自深渊和地狱,在少女的脑海里“轰”地一下炸开!那一幅幅令人为之胆寒的画面,使得她的额头悉悉索索地渗出了的豆大汗珠。她的呼吸也随之越来越急促!眼球也不停来回转动!

然后猛地一下!少女从案几前惊起!她只感觉浑身疲乏,好似睡觉是个体力活。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好似下一秒便会倒在地上。

腿,好麻~~

这感觉好像触电,每走一步,都像电流经过大腿,在徘徊几步后,少女总算适应。可这时!却是从不远处无比清晰地传来一声惨叫!

这下可让少女听得真真切切!惨叫声打破了桃花源的静逸,也惊醒了她本在安睡的父母,他俩穿着素衣,慌乱之间闻声赶来。

“爹、娘,汝等怎来了?”

“月儿,发生何事?”

“不知,月儿正欲看个究竟!”

当她蹑手蹑手地走近木门并趴在其上顺着门缝看向外面时,却看到了一只往外凸着的眼珠!

它布满暴起的青筋和暗红血丝,瞳孔撑得极大,像要从眼眶里蹦出来,满是噬人的戾气,吓得月儿的脸瞬间失去血色!

只见木门突然爆裂开来!月儿飞出去数米之远,重重地落在父母的身后。

三人目光皆看向门口,眼前之人一身玄衣,头上的斗篷连到身上,面无表情的脸在葛布的透亮下若隐若现,手上的铁刀银光闪闪——正是他一脚踹开了木门!

月儿的脸上写满了疼痛,母亲急忙蹲下关切地询问,而父亲则是一脸生气地质问对方道:“汝为何人?为何破门?”

话音刚落,那玄衣人便如鬼魅般瞬移到父亲跟前,紧接着便将铁刀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肚子!父亲双手抓着刀刃,试图阻止它入得更深,可那铁刀却在感受到阻力后,竟直接拔出!引得肥肠,流了一地。

父亲捂着肚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玄衣人,跪倒在地。母亲看到后立刻扑在了那人腿上狠狠抱住,而后转头冲着月儿大喊道:“快走!”

月儿虽然腿软,可还是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她穿过庭院的木槿树丛,跑过大厅的凤求凰图,空气中已然弥漫着鲜血的气息,唯有脑海里的路线和双腿不知疲倦。

当她路过农田时,两个农夫正拿着农具与其他玄衣人对峙——那是熊文叔和熊林哥。他俩可都是标致的庄稼汉子,小麦肤色,精瘦身形,下身一条素红裤,手上镰刀只有刀片是铜质。本在收割金麦浪的两人,问出的疑惑还没得到解释,地上便出现了两把折断的镰刀和一滩鲜红的血液。

月儿依旧是感觉如梦如幻,直至一声大喊令她回过神来。

“正文!不!汝等何人?”

那声正是一旁休息的阿桂婶所呼。在看到对方来势汹汹,她走样的身材在肾上腺素的推动下健步如飞,只是没一瞬间她便停下逃跑的脚步。

是孩童的哭声!阿桂婶的女儿——秀秀!

她本在熊文叔身边玩耍,可现在的脸上却是写满了恐惧。她的手上紧紧抓着一个由稻草绑起的小娃娃,那娃娃的身上则是绑着一条阿桂婶祈来的平安绳,只是如今它断成两截,落在地上沾染了血迹。

阿桂婶先是一愣,但马上就怒吼着狂奔回去,弱者的愤怒在强者的眼中总是那么可笑,哪怕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那么一丁点权利…

月儿一路跑来涨得通红的小脸,在看到这一幕后直接变得煞白无比。她继续逃,随着房屋的越来越密集,她这才感觉安全了,暂时的…

在看到四周还是处于静谧的美好时,月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只得拼命大吼,想要唤醒沉睡中的人们!因为她的声嘶力竭,这才不断有人从房里走出,他们都身着睡袍,脚踩木履,因为此时正该午憩。

月儿的脑子里依旧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情绪激动之余,竟直接嚎啕大哭起来,还伴随着一些干呕。

“月儿,发生何事了?”

不断地有人发问,但只有一美妇近前来轻轻拍了拍月儿的后背,又递来了手巾,擦着月儿的嘴角残留的酸渣,又擦干净她裙边沾染的秽滓,然后抱着月儿温柔地说道:“月儿乖~无事了,月儿。”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手抚摸着月儿的头,在过了一会后,月儿的心情这才平复下来,此时人群越聚越多。

“有人入侵,是外来人杀人,不知道阿娘是否还活着…”

“外来人?可是武陵渔夫?”

“不!是穿着玄色衣服,手持怪兵之人!”月儿艰难地回答。

“那是何人?”

“走!吾等人多力大,何惧之?”

人们回去换了身着装,尽皆穿戴整齐,携带武器,只是这些武器大多为木制农具,只有前头乃杂铜所造…

“这个村子,就是桃花源?”

“嗯,不会有错的,看他们的服饰就知道肯定不是晋国百姓。”

“这地方不仅环境美,人也美,只可惜王曜大哥不许,不然我非得好好玩下。”

“别聊了崔岩,正事要紧!开始第二步计划吧。”

那群玄衣人正嬉笑着交谈,其中带头之人虽也是一袭玄色斗篷,可那柔软的面纱下却是丝毫显露不出杀气。他的腰间剑鞘上雕刻着一只瑞兽,踩着流云,追着珍珠,明明是祥瑞之兆,可鞘尖的鲜血却是一滴滴地落在地面。

“大哥!我抓到个老头,他竟然会说晋语。”

那个玄衣人说完后便将一个白胡子老叟丢在了王曜面前。那老叟从地上慢慢爬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头昂地比谁都高,一脸不屑地看着在场的众人,那玄衣人便拔刀相向道:“老头,你要是还这种姿态,我就杀了你。”

“杀啊!除非汝等小儿不想要财宝了。”

“你知道那批宝物的所在?”

话音刚落,王曜的眼神中突然爆射出一道精光,直勾勾地在老叟的上下打量起来。他连忙拍了拍老叟身上的灰尘,那赤红色的外衣在秋阳下格外醒目。

此时王耀的语气变得愈加温和:“老先生真是对不住了,恕在下以及在下的兄弟们无礼了。何勇、杨武!还不快给老先生道歉!”

“对不起!老头!”

“对不起!”

那俩玄衣人冲着老叟微微鞠躬,王曜此时再观察老叟面容,这才发觉对方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说吧!汝等蛮夷究竟想要何?若是求财,此处不过是偏僻村落,有入得了汝等法眼的,尽管拿去便是,只是休要杀人了。”

“老头!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给脸不要脸!”

“住口!”王曜狠狠地瞪了说话玄衣人一眼,随即还是用平和的语气和老叟说道,“老人家,您莫和小辈一般见识,也别试探我们的底线,您知道我们是为何而来,武陵太守所藏于此的究竟…”

王曜面带微笑地看着老叟那有些逐渐失色的脸,他带着那种摄人心魄的目光,盯着老叟的额头微微出了汗。

“老朽不知,老朽什么都不知,什么武陵太守,向来未听说…”

当他看到王曜从怀里掏出的那张地图内容时,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这张地图不用我说你也清楚,画的正是这里的位置。”

“这张地图从何而来?”

老叟气得脸色逐渐开始发红,就连口水都喷到了王曜的脸上,可对方丝毫没管,只是一味地冷笑。在过了一会后,老叟重重地吐了口气:“好吧,你们是太守何人?”

“这您也不用管了,他已经死了,我也不管您与他立过何约定,总之统统作废。”

“呵呵!约定?他若好好遵守,便会死守这个秘密,如今他不仁,就休叫老朽不义了!但想让老朽告知汝等,便要遵守老朽的规矩!”

“你个死老头,现在要知道你到底在和谁…”

玄衣人话音未落,便被王曜轻轻拍了下头,王耀转头对着老叟柔声细语地说道:“老人家,您继续,凡事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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