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澜跟楚南萧一起去了望江楼。
上楼之后,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一边看窗户外江边的风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什么。
宫中那边已然知道他们两个人同乘一辆马车的事情,不过这对于沈听澜和楚南萧来说,都不算什么事儿。
毕竟靖玄帝眼线遍布五湖四海中,到底有多少个眼线的,谁都不知道,恐怕连靖玄帝都有些许的搞不明白。
所以他们两个人做什么,估计靖玄帝都能知道,他们并不觉得奇怪,也不觉得能瞒得住靖玄帝。
所以,两个人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谁也不刻意去管靖玄帝到底知道了什么。
沈听澜很少在外面吃东西,一来是长公主不允许,怕外面的东西有毒,到时候他再出了事儿。
二就是,因为他从小身体就不好,若是在外面吃东西,准保会拉肚子,轻则去药炉,重则可能就危及生命。
所以这些年里,长公主一直把他看得很是严格,跟自己的亲生孩子似的,从来不让他的外面乱吃饭。
这一次他好不容易出来吃些饭,倒是有些许的新鲜。
楚南萧看着他那好奇的样子,笑着说道:“怎么?沈公子从来不在外面吃饭吗?一副我从未见过世面的样子,到让人觉得奇怪,还是你觉得,这望江楼很是配得上你的档次,你觉得很是新奇,觉得楚某人我很上道?”
“要我说,沈公子还是不要在这事上犯蠢的好,我只不过是比较熟悉这一家酒楼,所以才来这儿的,否则的话,我估计也不会来这边,我实在看沈公子对我这个人很是信赖,一点边界感都没有,你不怕到时候我骗了?”
沈听澜收回放在外面的视线,笑了笑,抬起头来望着他道:“怎么?楚公子也需要用这骗来骗去的方法吗?那若是楚公子这样就能骗得到沈某人,倒不如明天你就去百晓生那里,做个坑蒙拐骗的下九流,岂不是更好?也许还能发展一份副业,前脚在禁卫,抓拐子,后脚就将他放了,然后再骗点儿钱,岂不两全其美?若是抓一个可以以假乱真的人,跑到靖玄帝跟前去邀功,那岂不是更开心,到时候也省得你满城跑了?”
楚南萧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看着他说道:“沈公子说的这是哪里话?我若是真的会了坑蒙拐骗之术,那么我都不得不在皇城待了,我早就跑了到外面去了,岂不逍遥自在?所以沈公子还是不要先入为主的好,我说我会坑懵拐骗,沈公子就以为我会坑懵拐骗,那你就从没想过,我说的话十句……”
沈听澜抬眼看了他一眼,接上了一句话后说道:“十句有八句都是假的?我知道那你想说什么,不就是觉得你能骗得了我吗?但是楚公子莫不是想多了,我若是真的能上当,我还跟你来到这儿,我早就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了。”
“而且,我为何来到这儿?楚公子心知肚明,我们两个人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开门见山就好,楚公子这次从边疆回来,应该不是真的被当今陛下拿捏在手里边儿吧?如果真的是被他陛下拿捏在手里,那大可以继续玩物丧志,继续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而不必因为其他人的话就把我拐到这里来,毕竟咱们两个人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没必要因为这一点小事情就去耍小心机。”
“而且,你也应该知道当今陛下到底是何意思,你回来到底是因为什么,跟我说,哪怕透个底儿也是好的,毕竟来日方长。”
楚南萧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是信任的说了一句:“你确定吗?沈公子,如果我给你透了个底儿,到时候你要出卖我怎么办?我也不是真的很了解你,万一你出卖我,到时候我发生了些许不好的事情,甚至会有生命危险,岂不是自己递刀给你杀?”
“沈公子,你该不会是开玩笑的吧?沈公子,我觉得你有点子不太经得住信呢,毕竟我们两家可是有世仇的,如果这时候,你突然间说你值得信任,那我倒是要怀疑你是不是想要干一些坏事情了,毕竟你看上去确实不太能信任得住,也不太能让人觉得信服。”
沈听澜看着他那样嘴角的笑,他说道:“我确实不值得信任,不过你就算不信任我,难不成你还不信任长公主吗?如果你不信任我,那你又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你觉得其他人还能救得了你?还是你觉得当今陛下会放过你?”
“当今陛下已经把你放在了禁军的位置之上,懂的人大家都懂,他不可能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放过你了,他都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了,不就是想让其他人觉得你不颇受陛下重视,又颇受其他人忌惮吗?他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是为了好管你,把我放在大理寺里,只不过是想让我们在有接触的时候又秘密牵制着,他真的会将我放在大理寺里面吗?他明知道我父亲当时是冤死的,他却将我放在了大理寺,不就是想让别人觉得,我放在了重要的位置,陛下很信赖,如果到时候大理寺的人给我一些其他的绊子,让别人知道我是罪臣之子,就开始为难我。”
他修长白净的手指捏着茶杯,放在唇边,不喝,薄唇轻起:“而你放在禁卫这里,他并不是真的想让你成为那禁卫中的一员,只不过是想让别人觉得你颇受重视,到时候你做了什么事情,他们好让人穿小鞋罢了,你倒是觉得自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是太过得意忘形,到最后只会适得其反,也别怪沈某人没有提醒楚二公子。”
“这个时候你还在得意扬扬的话,总有一天是会被踢出局的,你回到皇城之中到底是因为什么,是真的他想让你回来当官儿,还是以家族做威胁,让你回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楚二公子何苦藏着掖着,反正我们两个人到最后都会成为这皇权的牺牲品,倒不如破釜沉舟,做一个能让别人刮目相看的人。”
楚南萧看了他半天之后,眼神里有些许的游弋。
沈听澜却看得出来,楚南萧眼里的坚冰在渐渐融化,心门似有松动。
他知道,他在权衡利弊,在想着他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如果这个时候他对他透了底,那么就说明他值得信任。
如果他不透底,那只能说明他一直在藏拙,一直在装疯卖傻。
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楚南萧看了他半天之后,说道:“倒是可以告诉你,不过你不会真的去跟其他人说吧?你也知道的,我这人有点子疑心病重,万一哪天我的这件事情被别人说出去了,到时候即使不是你说的,我也会怀疑是你说的。”
沈听澜笑了,看着他:“但是楚二公子也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了不是吗?你就算不跟我说,你也只能一直憋在心里,但是憋在心里多难受,楚二公子不知道吗?现在还不说,楚二公子要等到什么时候说?”
楚南萧看了他半天之后,叹了一口气,说道:“那行吧,既然你那么想要知道我的秘密,那我可要告诉你了,不过听了我的秘密之后要付出点代价,你确定你能听得下去?”
沈听澜看了他之后,有点好奇的说道:“怎么?你还想要我的命吗?如果不要我的命,那么付出何种代价我倒是都愿意的,不如你先说。”
楚南萧摇了摇头,说道:“我先不能说付出的代价,万一说完了你又不听了,该怎么办?我还是先说了吧,说完之后再说其他的事情,也省着你耍无赖。”
但沈听澜里想,你除了要一些钱,要些人脉之外,你还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要他以身相许吧?
他这么想着,却没想到楚南萧确实是无赖的。
楚南萧叹了一口气,看着他说道:“陛下以我婚事做威胁,跟我爹说,如果我不回到皇城中来,那么边关的女子没有哪一个敢与我成婚,你也知道的,我家里除了我,就是我兄长,兄长早些年已经成婚,是大漠的女子。”
“大漠的女子等级制度森严,而当年她为了与我长兄成婚牺牲了许多,这些年虽然过得很开心,但是她一直没回到家乡去,其他人也觉得有些对不住她,尤其是我兄长,觉得愧对了嫂嫂,现如今当今陛下突然说这种话,他也怕我走他的老路,嫂嫂也劝我回来,我只能回到这儿来了,不过我倒是不知道,这皇城之中还有哪家窈窕淑女值得我去娶?毕竟我是这大漠中的儿郎,太过柔弱的估计我也要不得。”
沈听澜一听了这话,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楚二公子是因为这件事情回来,我以为当今陛下说要给你一个官儿,你在边疆待久了,屁颠儿屁颠儿的就想要回来,看来是我多想了,楚二公子还不是那样势利眼儿的人,也不是那种为了权利可以牺牲家里人人的人,是我眼拙,把楚二公子想得跟爱慕权贵的人差不多了,希望楚二公子不要生气。”
楚南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至于如此,不过你听了我的秘密之后,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些应有的补偿了?”
沈听澜看着他说道:“那楚二公子想要什么?良田,美女还是钱财,良田倒是可以给你,美女我身边倒是没有,不过钱财长公主府倒是应有尽有,就是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了。”
沈听澜看了他半天之后,突然间露出些许玩味的笑。
他说了一句:“我现在倒是不着急,你答应我这个要求之后,过段时间我再来讨要也不迟,不过可千万不要耍赖。”
沈听澜摇了摇头,心里想,你还能有什么事情让别人去替你做的,你本身就是个手眼通天的人
他也没想那么多,直到某天,大理寺那边给他接风洗尘,他才知道这是老小子打的什么主意。
但是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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