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意一喜,“师兄……”
“胡闹!”
予林抓过她的手,一探她体内的灵力,呵斥了她一声,昭意一默。
他扫了一眼昭意脖间还泛着蓝光的玉石,眼神一沉,“之前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昭意连忙用衣服遮挡住玉石,小声道:“这是特殊情况,我也是为了救人嘛。”
予林目光越过昭意看到了她身后的楚行昀,见他瘦瘦小小的,身上绑着的衣服有些大了,穿在他身上有些不合适。
予林再仔细一看,这不就是他的衣服吗!
他眉头一皱,还未说什么,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听刀剑相接的声音。
紧接着院门被人一脚踹开,涌进一群穿着甲胄的人,皆配兵器,来势汹汹,一进院门,便将院子里的人通通拿下。
外头有人高喊:“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小爷的别院!”
门口吵吵嚷嚷地走进来一公子,皮肤白皙,生得浓眉大眼,腰间别着把折扇,就是身子骨较瘦,一身锦袍挂在身上像挂在架子上一般,这会儿怒气冲冲的走进来,腰上的玉佩晃得撞出声来。
那公子瞪着眼走了进来,一见院中穿甲胄的人,随即目光落到其中一人身上,生气道:“江行舟,你做什么!”
旁边名为江行舟的人不言不语,像是没把这公子放在眼里似的,气得那公子直跺脚,“江行舟,你这般肆意妄为,不怕我爹参你一本?”
没等江行舟答复,旁边又传来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
往旁边一看,有一男子身上穿着靛蓝长袍,头上带着镶着玉石的帽子,因跑得有些急,帽子往旁边歪了一些,来者急色匆匆,甚至没伸手去扶。
许是跑得急,他满头大汗,弯着腰扶在院门上喘着气,方才听见那公子的话,忍不住地笑起来。
那公子往后一看,气得脸都红了,“你们……你们私闯民宅,结党营私,图谋不轨!我要去告发你们。”
闻言,蓝袍男子哈哈大笑起来,“蒋公子莫不是说笑呢,你绑架民女,不知道是谁告发谁呢。”
蒋青云一噎,看了眼站在予林身边的昭意,又看了被绑在地上不得动弹的几人,上去就狠狠踹了几脚,咬牙切齿道,“爷让你找臭小子,你怎么还给爷找个姑娘!”
被踹的人苦不堪言,忍痛在蒋青云耳边低语几句,蒋青云扫了眼一身青衣的予林,眼睛一暗,随即又笑道,“哎,大多点事儿,手底下的人抓错人了。”
说罢又狠狠踢了几脚,那人被踢得连连喊痛,最后眼一闭,似乎是晕过去了。
蒋青云摆摆手,“这都教训过了,就算了吧,都是认识的人。”
予林盯着地上晕倒过去的人,冷笑一声,便见那人腾空而起,随即被狠狠砸在墙上,又落到地上来,发出一声巨响,那人惨叫一声,便再无声音。
昭意敏锐地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心里一紧,赶紧扯了扯予林的袖子。
予林只道:“人没事,给他点教训,省得有些人不知轻重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说这话时,予林看向站在旁边的蒋青云,与其对视了一眼。
蒋青云摊开手,朝予林一笑,毫不在意似的。
昭意感受到气氛有些紧张,生怕予林再下死手,到时候回了落鹫山不好向师父交代,便连忙扯了予林袖子示意要走。
蓝袍男子见状,上前一步道:“马车已备好在门口,两位道长可先行一步,这里交由我处理即可。”
昭意一点头,拽着予林就走,回头喊了楚行昀跟上。
楚行昀抬头,与那蒋青云对视了一眼,他握紧了拳头,提脚跟上。
与蒋青云擦肩而过时,却又听蒋公子问:“不知这个小兄弟是何人,看着甚是眼熟啊。”
说着,众人目光聚集到了楚行昀身上。
楚行昀咬了咬牙,刚要说话,就听旁边昭意道:“这是我师弟予秋,与我们一同从落鹫山来,初次到祝郦国,公子恐怕认错了吧。”
昭意一发话,旁边的蓝袍男子赶紧接话,“既然是予青道长的师弟,还有什么可眼熟的,蒋公子,这世界上相似的人多了去了,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蒋青云只好后退一步,笑了笑,“许是真的认错了,实在抱歉。”
于是让了路,让三人走了出去。
门口果然停着一辆马车,旁白还站着几个侍从,见三人出来,连忙将人请上车。
马车上,予林脸色沉沉,三人不语,气氛十分低压。
予林握住昭意手腕便输送灵气,冷声问:“锁魂玉可还好?”
昭意赶紧道:“好着呢,我也没敢用太多灵力。”
予林瞪她一眼,“我看你没什么不敢的,让你在马车里等我,你却自己驾车走了,不怕一头撞死在林子里?”
昭意抿了抿唇,朝楚行昀方向偏了偏,“我这不找了个马夫嘛......”
予林抬眸看了一眼旁边蜷缩着腿的少年,瞪着昭意,“稍后再问你这事。”
昭意小声道:“倒是师兄,不是说解决尾巴去了?怎的带着尾巴一起来寻我?”
予林看向昭意,眼色微动,酝酿了半晌,才道:“予青,他们......并不是坏人。”
*
这得从师兄妹俩下山说起。
昭意和予林师从落鹫山百枫院的静元真人,两人自小便在落鹫山长大。
落鹫山在世间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仙山,此山不属于天下哪一国,山中之人亦不属于哪一国人,若得山中真人看重,世人不分高低贵贱皆可入山修行,山中修行之人有平民贱奴之籍,亦有皇族贵臣之辈。
落鹫山以亲善闻名,常行惩恶扬善、除妖辟邪之事,曾开山接纳流民,施粥布善,世间修行门派并非落鹫山百枫院一家,但在世人心中地位甚高者,唯有落鹫山而已。
祝郦国京城出了一桩怪事,国君便派人请落鹫山的道长前去解决。
此次的降妖除魔对于落鹫山的弟子来说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却是昭意。
她除了是落鹫山静元真人的弟子予青,还是祝郦国的四公主昭意。
她约莫是六岁那年被送到落鹫山,多数记忆不大记得了,只是听师父说过,刚上山那会儿她眼不能视,耳不能听。
她在落鹫山上修习了这么几年,终于在十岁那年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只是这眼睛怎么也看不见光。
虽然师父经常安慰她,说她爹娘也十分挂念她,只是不能时常来看她罢了。
可是昭意常想,她当年被送来落鹫山,她爹娘究竟是不舍多一些,还是甩掉了她个包袱的轻松多一些。
因为十多年来,落鹫山的弟子谁不曾接到过家里的书信?就连门外弟子下山出任务也能偶尔回趟家。
只有她,始终没接到过信,始终没出过落鹫山。
刚开始那些年她是有些落寞,不过时间长了,她觉得这样也挺好,师父就是她的娘亲,师兄妹们就是她的兄弟姐妹。
只是在她习惯了落鹫山的生活后,一封修书又将她平静的生活打乱了。
祝郦国国君,也就是她父亲,现在也该改口称之为父皇,称京城里遇见了怪事,请了几个和尚道士过去都不顶用,这才求助静元真人来了。
一封信洋洋洒洒写了多长篇幅的京城怪事,末了才想起来似乎有个女儿在山上似的,随口提了一嘴问昭意过得怎样。
师父也是奇怪,前面那么长的京城怪事不看,就盯着最后那几行字看,随即伸手掐了掐,说这次就让予林师兄与她一同前去。
众弟子哗然,昭意也震惊不已,因为身体不便的原因,她自从上了落鹫山就没出去过。
师弟予秋请命和予林一同前去,试图让师父改变主意,让昭意留在落鹫山。
而师父只是笑笑,说让她一同下山,是算到了此次在山下她会遇到自己的机缘。
两人架着马车到了洛州城时,予林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他们,而且跟了有一段时间了,就让昭意在竹林里等等,他去会会后面的尾巴。
谁知等他回来,地上只留着两道车轱辘印子。
后面的尾巴,便是与他一同进院救人的两人。
穿着甲胄带兵的,名为江行舟,乃京城中尉。
那位蓝袍男子,名为应许,乃京城少府之子。
一番询问下,才知两人受二皇子娄齐洲所托,前来暗中保护即将进京的昭意。
那时面对予林的质疑,应许连忙将他脖颈上横着的剑往外推了推,“二殿下便是予青道长的兄长,殿下忧心公主路途颠簸,可自己又脱不开身,知道两位道长掩了身份出行,怕路上有诸多不便,私下吩咐我们过来的。这不,我旁边这位身上还揣着兵符呢。”
应许用眼神示意一番,江行舟才将兵符和文牒拿了出来。
应许怕予林不信,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块用布包好的玉佩。
予林接过一看,是一块锦鲤玉佩,看着甚是眼熟,他记得昭意也有一块从小带在身上的锦鲤玉佩,眼看着将两块玉佩轻轻一凑,似乎能够拼合成一块完整的圆形玉佩,两尾游鱼咬着对方的尾巴。
两人所言应是不假。
予林便信了二人,带了两人同回竹林,谁料原本应停在竹林里的马车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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