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如雪

太子离京远赴湘江,必须有人来稳住朝中局势避免秦王过度蚕食。

若要站队太子,必须在此时发力了,否则要么太子没了回京的可能,要么太子回来了再也没有站队的机会。

“爹,我们不能一味求稳了,前瞻后顾太久,我们最后选谁都不会太受欢迎。”宋昔浅上前斟茶。

“我与宁悠清做了交易,他给我的东西不止这份信件,还有一份关于太子的资料。请父亲允许我即刻启程前往湘江,我有把握得到太子的心!”

小女儿又一次坚定地跪在他面前,为的还是姐姐和家族。

“姐姐身体弱,不适合嫁与太子经历风波,我去最为合适。我们这次不仅要入太子的党营,还要助他登上那个位子,才能保家族长盛不衰!”

宋昔浅跪下叩首,求父亲应允她的计划。

“爹,按照此前的计划,我在边陲地区皆做了部署,湘江也设了几处产业,我去了湘江也能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您在朝中斡旋一番,等殿下回来便是夺位之时。”

这是关乎整个家族荣辱的计划,宋昔词却只能站在一边,她的身体让她替不了妹妹也让她帮不了父亲。

“容为父想想。”宋舒最终喝下了那杯茶,离开了姐妹两的住处。

宋氏两姐妹虽不是同一位母亲所生,却感情甚笃,宋昔词体弱,宋昔浅为了照顾宋昔词在家时都是和姐姐同住一屋。

宋舒走后,宋昔词跪坐在宋昔浅身边,眼泪一颗颗掉了下来。

她们都知道,这一次的选择是赌上命的,宋昔浅若真近了太子的身,就被紧紧盯住了,再也跑不了了。

“浅浅,对不起,是姐姐无用,才让你作为妹妹还这么辛苦……”

姐妹两人坐在一起,宋昔词轻手整理着宋昔浅的长发。

“从幼时起,你就很懂事,处处照顾着我,如今还要你担负起我的命运,我不配做你的姐姐,以你的才能不该困在我身后。”

“姐姐,说什么呢?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最是情深,你身体不好,我不护着你护着谁?爹和姐姐我都想保护好,姐姐放我去吧?”

“说什么放不放,若爹同意你去了一定要常给家里传信,这几年你常在外奔波,爹和姐姐都很担心,这一次不知如何凶险,你报了平安爹和姐姐才能安心。有什么需要尽管说,爹和姐姐一定帮你办到!”

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宋昔词说话却已铿锵有力。

她虽然体弱却有满腹才学,不甘困于孱弱的身体,为了这个家她也愿挺身而出!

“好,姐姐,明日我便启程,姐姐帮我备些东西吧。”

“嗯!”

不论父亲同不同意,她都决定要去,从她与宁悠清交换那份太子资料开始。

太子殿下,时而狠厉果决,时而温吞谦和,总体来说就是阴晴不定,谁也猜不透他的真实性格喜好,但域总有办法拿到那份资料。

宋昔浅早太子一步乘马车前往湘江,伺机而动,这一趟她不仅要得到太子的心还要成为太子妃!

“宋姐姐大概早出发了。”宁悠清用火折子烧了纸,转而快速找起野兔来。

他还要假扮施淮安跟着高云升去荆蛮,不能露馅了。

去荆蛮要从湘江过,若有机会就帮一帮宋姐姐吧。

“回来了?”高云升还在擦剑,“千手神偷抓两只野兔要这么久,整日看话本子荒废练武可不行。”

“可是兔子洞很深,我挖了一会才能抓到兔子。”他两只手都是泥,各拽着一对兔耳朵,提着的兔子还在剧烈挣扎。

“你……”高云升再一次失语了,他第一次见刨兔子洞抓兔子的。

高云升举着地图看,再走三天,他们必须要进一座城了,若继续绕着走会多走四五天的路程。

那座城便是焦客,百花谷避世之地。

百花谷在邑水所为几乎明摆着要和啸风山庄为敌了,他们要抢藏生花,此次进入百花谷的势力范围,要多加小心。

“大哥这把剑真的好亮,像雪一样!我当年第一次到关州看雪,也是这般被晃花了眼。”

高云升转头,看到人抽出了鸣霜骤雪剑,正在光下欣赏。

“你太闲的话就走快点,别再摸我的东西了。”这人不看话本,手就闲不下来了,不是玩这个就是玩那个。

“你还去过关州?”

关州是最北处了,年年大雪封城,高云升还从未去过关州,只在书上读到过关于它的描述。

“当然,我六岁的时候就去了关州,九岁时才第一次离开,关州的雪没人比我更熟悉!”

“你才多大,见过几年雪。”高云升笑道。

施淮安看着很瘦,脸也很小,肤色白,像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是以高云升虽然才刚满十八,但被叫大哥他没有反驳。

高云升策马向前,宁悠清握着鸣霜骤雪剑跟在他后面,他唇边也带着淡淡笑意,因为他还要扮演施淮安。

关州的雪他确实不了解,他对于雪的回忆只有那刺眼的光芒和冰冷。

六岁时第一次进入关州,一场大雪下了整整三天三夜,和他困在一起的二十多个孩子都死了,只有他活了下来。

他没有名字被叫做十七,被驱赶着见到了七才和葛青。

六岁前的记忆如泡沫,六岁后的记忆却是每一刀都铭心刻骨!

“快一点,施淮安!”

听到声音,宁悠清忙调整表情,那前面的人还是不一样,和宋姐姐一样。

“大哥铁臀,小弟甘拜下风。”

“你!给我快点儿的!”

临近焦客,高云升选择了在城外歇歇,夜里再进城。

他们在城外等天黑,城中也有人在等他们。

焦客城中最大的酒楼停鹤阁上,慕容仙一边品酒一边摇扇。

日暮西山,下人传来的消息依然是:“未见高公子进城。”

“早就在城外了怎么还不进来,莫不是绕着城走了?他们是要去哪打听到了吗?”

“回公子,城外盯梢的人没回来,高公子应该还在城外。不知道他们要去何处,线人没传信回来。”

高云升此行不知意欲何为,是要来他百花谷讨个说法吗?

慕容仙皱着眉:“盯好他,一旦进城立马请他来见我!”

“是。”

百花谷人少又淡出江湖许久没有过多参与城中事务,焦客城中大半势力都握在慕容家手中。

作为焦客最有权有钱的家族,早已架空城主,暗地里接管了整座城,慕容仙作为慕容家这一代唯一嫡子,自是手握半数权利。

他虽为百花谷谷主周容青的弟子却不会事事听周容青的吩咐。

比如到邑水去参加武林大会,再比如守着城门等高云升进来。

“本想拉着谢星越和那些掌门长老一起逼高云升交出藏生花,还没等做成这件事呢,那谢星越就死了,武林盟主也不过如此。我慕容仙今天就在这焦客城中拿下高云升!”

“高云升是你自己踏进来的!”

随着下人来报高云升一脚踏进城门,慕容仙的命令也传了下去:“啸风山庄少庄主秘密潜入焦客刺杀周谷主,我等全力缉拿!”

这不是立即执行的命令,而是一道消息,随着高云升踏进焦客城而传递出去。

从此时起,他慕容仙对高云升做什么都占理。

慕容仙将高庄主怪症康复的消息传到邑水致使人尽皆知,证明了高云升身负藏生花的江湖传言为真,而啸风山庄不承认庄主病情好转,也不承认高云升身负藏生花,因此高云升恼羞成怒秘密潜入焦客城刺杀周谷主,合理。

高云升和宁悠清已经轻功从城墙上翻进了城里,马舍弃在郊外,两人只能在静谧的城池里步行。

“大哥,百花谷想要你的藏生花,慕容仙也会想要你的藏生花吗?”

听此发言,高云升再次静默了。

在城外,高云升已经和这人讲了为什么要半夜进城,因为百花谷从前和啸风山庄交好但现在不一定,藏生花魅力太大,人人在它面前都变得贪婪,两人若是大摇大摆地进去,指不定发生什么。

进去之后怎么做,一路躲躲藏藏尽量不被任何人发现,穿城而出。

原因和计划都讲过了,现在又问这个问题还专门提了这个人名,高云升不用想都知道这人心里在捉摸什么。

“施淮安,我把你书烧了不够还得把你脑子烧了是吧?我和慕容仙并无交集,更不可能有半夜幽会的私情!跟我来!”

高云升拉着宁悠清的胳膊,带着人窜进了一条小巷:“一直有人盯着我们,先甩掉。”

黑夜里的城中更方便躲藏。

焦客城很大,第一次来很容易迷路,但不巧高云升在焦客城和百花谷都有一段时间躲躲藏藏的经历,对这里的地形早就摸得一清二楚。

矮墙边,高云升和宁悠清隐匿在阴影里,等着两个一瞧就是练家子的人慢悠悠地走过。

他们已经甩掉了盯梢的人,但现在城里找他们的人太多了,露出头就会被锁定。

“我察觉到有人盯着我们的时候已经到城外了,百花谷怎么做到在短短半日时间内做了全城的布置?”

这么势在必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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