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古老啊。”金随口道。
玢摇头,“这才显得有生机。”
金瞪一眼玢。
小蔚有些怯场,金上前推搡着,“怕什么,这么多伙伴跟着你呢,再说,你学了几年剑呢,可不弱。”
玢也说了句:“你进去就行了,金和朝也进去,我在外面看守着这些神兽,等朝给我信号。”
小蔚点点头,他三岁开始学剑,四岁学符,除了阵法和练丹没学,倒也不用这么胆怯,大不了干一架。
几人来到后面,这里没有人守门,刚好有一颗大树可以遮挡视线,不让对面守门的注意到有人爬墙。
玢化成神兽形态,示意小蔚踩着他爬墙。
因为平时训练,小蔚也不是瘦弱之人,三下两除踩到了玢头顶,胳膊刚好压住墙头顶。
小蔚胳膊用力,爬了上去,金在里面放风,等小蔚成功翻下来窝在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到了房屋后面。
从大树下面到房屋后面,只有五步距离,之所以不在房屋后面的墙爬,是因为朝说房屋后的外墙有法阵。
也不知道兽宗为什么这样设置。
等金把朝用翅膀带到墙上,朝也翻身下来,滚到了侧边的房屋后。
——
房屋里,住着一位长老。
一位白衣胜雪,头扎高马尾,长相松风水月的弟子推开了门。
他姿态闲雅,尚有雪霜味,脸上空白的神情,看起来像是一位负责任的兄长,但身材显小,是个小大人。
明月端着盘托,转身,无声地推着门。
在即将关上的细小直线中,明月望向里面躺在床上,青丝凌乱、虚弱不堪、脸颊病态苍白、眼下只有青黑色的迟云。
终于,门关上了。
明月心疼的撮紧手指。
因为兽宗上下级关系并不和谐,昨天有一位年轻,凭借“天选”二字上位的长老,在参仪大典上对迟云长老百般刁难。
(古书记载“参仪大典”:长老故去,三月为期,其间将迎新长老之仪。大抵天选之人会于三月内现于世间,而新长老已于一月内临之。)
明月当时也被羞辱了,说跟着迟云没有进步,迟云就动怒了,因为灵力失控,导致那位新长老一时害怕,没忍住,对迟云下了毒。
现在送了药,迟云的难受,他可都看到了。
因为手底下没有出色的弟子,就被其他长老看不起,也有几位在位时间比迟云还长的长老,他们对迟云的态度也仅限于“天妒英才”了。
迟云长老少年时期气盛,得罪了不少人,直到某天,迟云当上了长老,一场迎新大赛里,暗处鼠辈,已有所动。
迟云当时喝下的茶水是一种毒,名为鸩回毒。
(古书记载“鸩回毒”:有奇毒者,虽不致命,但无解,使人难聚神以驾驭灵气。)
于是迟云在那天杀了些无辜之人。
从那以后,迟云一直在反思,也不再参加那些逢源场合了,明月是迟云在这之前挑选的徒弟。
迟云赶过明月,因为明月跟着他确实学不了什么,迟云不敢使用灵力,怕误伤周围人,尤其是明月。
明月如今还能当迟云的徒弟,是他自己跪着,一天一天求来的,其他人算不得徒弟,都是弟子罢了。
迟云很少关心他了,明月因为迟云,也越来越没有精神,但总好过,迟云抑郁致死,不再是长老吧。
所以,面前这个,被他抓住,还能和神兽交流的小孩,就是顶替迟云的“天选之人?”
明月蹙额,满面肃然地看着手里拽着衣领的小孩,“从哪里进来的?”
旁边是一只躲躲藏藏、随时准备攻击、已化为人形的神兽,其实还有好几只神兽,明月的嗅觉很敏锐,就在这堵墙外面。
小蔚赧然浅笑,“啊哈哈……我是从正门光明正大进来的。”
“天选之人?”明月瞅着小蔚。
朝应声,“天选之人。”
什么?明月心中一凛,难道掌门已经知道了?让这小子过来,专门告诉他的?
金用水球从空中砸向明月,“放开小蔚!”
明月灵活闪躲,同时松开小蔚的衣领,小蔚吃痛的哎呦一声,赶紧爬起来揉了揉屁股。
天命不可违,既然是天命,那就……没办法了。
明月抽出腰间的笛子,准备吹奏食血曲。
(古书记载“食血曲”:有兽类者,可驭周遭,与吹笛之人结契,其能吸食目标之血,此乃幻术。
即今之刻,小蔚为目标之人,彼将见诸多猛兽吮其血,啮其肉,扯其血管。
然此皆为幻景,即令目标之人感痛,亦为幻也。
中此幻术之目标者,或癫狂,或惊惧而遁至笛音难及之所。
亦有知为幻者,径弃幻景与仿若真实之痛觉,而袭吹笛之人。
是故,毁此笛,则幻境破。)
“明月。”一道低沉无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迟云?”明月放在嘴边的笛子又收了回去。
他们是可以互相叫对方名字的,因为迟云年轻时经常被人说不是天高地厚,所以现在,迟云很讨厌别人称呼自己为长老。
叫名字就行,不用担心地位尊卑,这是迟云一再对他说过的话。
时日既久,明月也从不接受直接叫名字,到慢慢听话,偶尔叫错,最后习惯了,直接喊名字。
可在小蔚耳朵里,听着很是羡慕。
一看迟云就是师父级别的人,明月是徒弟,看来他们师徒关系很好,如果朱寒师父也允许他这么喊,小蔚能一天喊个一百遍。
“这孩子哪里来的?”迟云的声音明显小了,眼睛也没刚才睁的大。
明月心疼他,随口编织谎话,道:“从外面偷偷翻过来的,我这就赶出去。”
迟云抬眸,他一开始不住这里的房屋。
那个新势力的王八蛋长老,说迟云犯了错就该住偏的旧长老住的房。
迟云目前没有力气,为了护住明月,只得同意住在了这里。
日后还会回去住的,只是多受了些委屈罢了。
迟云知道明月在撒谎,于是对小蔚招招手,道:“孩子,过来。”
金看小蔚不动,先一步飞到迟云那边,小蔚注意到,才有了胆子,走到了迟云身旁。
迟云拖起小蔚的下巴,“我都听到了,你能和神兽沟通?年级这么小,也就比我当初大了三岁左右。”
明月:“……”
小蔚解释道:“我是前几天才知道我可以和兽类沟通的。”
“哎呦。”迟云抬起头看小蔚的小腿后面,他经常阅览书籍,认得那是朝,这说明小蔚是天赋型选手。
迟云:“你从哪里来的?”
“剑宗。”小蔚很是诚实,“我是偷跑出来的,想入御兽宗的门。”
明月怔一下,这样的话,就是说这孩子是自己逃出宗门的,那些高级一点的神兽引导他进御兽宗的喽。
迟云勉强支撑的病体无力佝偻起来,明月迅即跑过去搀扶着迟云的身体,“迟云,进去说。”
明月回头瞥眼小蔚,“你们也进来,还是不要让其他人起疑心为好。”
——
玢也进来了,带着五六个化为人形的神兽,迟云闻到一股子野生味。
他对小蔚好奇的过程中,也对那些野生神兽的味道很是慊弃。
明月扶迟云半躺到床上,亲自盖好下半身的被子。
明月回头,看了眼坐在桌旁,乖乖喝茶的小蔚,问道:“听说剑宗要求高,秩序森严,你是如何跑出来的?”
这么难吗?小蔚和金对视一眼,大概……
小蔚:“晚上跑的,没人发现。”
明月讪笑,“那你还真幸运。”
迟云问:“这些都是你驯服的?”
尤其是玢和朝。
小蔚摇摇头,“玢……”,金旋即堵住他的嘴,就知道小蔚一定会说什么,玢和朝是因为互相帮忙,其他都是玢的小弟。
朝很有眼色,接着小蔚没说的话,回道:“玢和我是他驯服的,其他神兽,只是怕他。”
“怕?”迟云感觉很有意思。
明月就站在迟云身旁,看迟云对那个小毛孩表现上心,仍是一脸木然。
明月在迟云面前,永远都在隐藏自己的表情,他觉得,迟云并不想知晓明月渴望与自己永远相伴的心意。
明月曾做过一个梦,梦中,迟云知道明月对他有想法以后,就对明月处处避慊。
甚至迟云出了事,既不告诉明月,也不让其他人告诉明月。
很可怕,明月宁愿一直保持这种得不到彼此的关系。
小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迟云,迟云说:“不如留下来,观察两日,可以的话,你想当我徒弟吗?”
明月撑开眼帘,思忖,迟云是不觉得这孩子是来顶替他的吗?
不知道迟云怎么想的,明月心里头焦急,稍微低头,他的刘海有些长,蔽翳了一隅视线。
这样的明月,对小蔚有种吸引力,小蔚看向明月,却看不清明月的神情。
玢不打算留下,它和朝要回去,因为它们的生地需要平衡。
这些神兽,被玢以半真半假的理由,被迫留了下来。
说是来了一趟就可以回去,可迟云听到这里不是很高兴,只能把这些还没玢原型大的神兽留下送给小蔚了。
这些神兽也无所谓,它们玩的好,只要不分开,外加有吃的就行,与御兽师的感情方面,还没开发过。
此夜,明月把自己的房间腾出一半给小蔚住,金睡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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