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天色是暗青色的,长长的天际线隐在雾褐色的云层之下,透出淡淡的光亮。
马嘉祺跑过葳蕤的树林,跑过长长的滨江路,一夜的逃避让他感觉累极了,他在一座大桥上缓缓停下脚步。桥面之上,飘零的他仿若一片枯叶,无神的双眼注视着远方,细雨飘摇在人间,沁润泥土,融入江面,落在马嘉祺疲惫的灵魂上。微风穿过遥远的山谷,路过朦胧的江雾,吹起马嘉祺的黑发,他伸出手想要捕捉风,可他哪知道其实他就在风中……
“小祺!”秦殊急忙下车,站在桥对岸喊。
马嘉祺慢慢转过身来,秦殊正朝他跑来,宋子闻也从驾驶室下来,他慌乱地撑起一把黑伞跟着追上来。
只是一瞬,卡车沉重的撞击声让马嘉祺顿时耳鸣,他还没反应过来,宋子闻已经飞出几米之外躺在血泊之中,卡车撞上桥面的护栏,在桥边摇摇欲坠。秦殊猛然转过身,她的头脑在那一刻宕机,嗡嗡作响。
马嘉祺木然地站在远处,他看着秦殊奔向宋子闻的身影,瞳孔不停地颤动。蒙蒙的细雨中,泥土的腥味被浓烈的汽油味代替,爆炸巨大的火浪从桥面袭卷而来,鲜艳的火光映在马嘉祺的脸上,将冰冷的细雨烘烤的温热。烈火喷出浓黑烟雾淹没那两个身影,他的脑袋和身体沉重的如灌了铅,重重地摔在桥面上,细雨轻拍着他的身体,仿佛在催促着他入睡,他朦胧的眼眸渐渐模糊了风雨中摇晃的黑伞轮廓……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一夜之间,海棠落尽。
宋亚轩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他踉跄地往门外走,林致雪心疼不已,“……轩轩。”
“别跟着我。”宋亚轩有气无力地回。
推开门,绯红的黎明在湿润的天地间苏醒,一丝柔软的光线落在宋亚轩的脸庞上,给他苍白的皮肤染上了一层暖色。
清晨的小巷深处,青仄的石板路上还残留着昨夜的雨水,来往的人寥寥无几,只有几个小贩肩着扁担穿梭其间。宋亚轩穿着单薄,双眼红肿而无神,漂亮的左脸被擦伤留下丝丝血痕,白皙的膝盖上沾满鲜血与污泥,卡其色的羊绒拖鞋上布满褐色的泥水,他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城市里,世界如此陌生,让他可笑自己如刚出世的婴儿。
黄昏时分的晚霞铺满天幕,宋亚轩疲惫不堪,他站在半山腰看出去,远处的高楼大厦已经没入暧昧的夜色。荒郊的驿站破败陈旧,他走到门边,一把生锈的锁挂在门闩上,他低头走到一旁靠着窗户坐了下去,很快就意识恍惚的昏睡过去。
夜晚是最伟大的仁者,它包容一切的放肆、**、罪恶……闪烁的灯光在山野间极速变换,轰隆隆的机车声在山间此起彼伏的响起。刘耀文带着黑色的头盔,穿着一身黑色夹克,仿佛夜的使者玩弄着诡秘的把戏。昏黄的路灯下,几道黑影闪过,晚风是他们忠诚的拥护者,速度是他们对青春震耳欲聋的回应,少年对生命的挑战与敬畏都在此刻到达极致。
刘耀文压低机身,轮胎处迸裂出刺眼的火光,漂移过山底的大弯,他在插着红旗的终点处停下来。没过一会儿,几辆车都在他身旁停下来,刘耀文取下头盔点了一根烟,他有些不耐烦,“没意思。”
“文哥,次次都是你赢,能不能让让我们?”
“让?胜利永远都是争过来的,没本事就回家找妈妈。”
“啧……真是无情!”
刘耀文仰起头,嘴里呼出一缕白烟,眼神突然有些寂落。
“文哥,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刘耀文只是沉默的抽烟。
“难道失恋了?”
“哈哈哈……文哥失恋就跟你能追到丁大美人一样离谱!”
“哎,你就会戳我痛处。”
刘耀文看着指尖燃烧的点点猩红,脑袋里突然浮现宋亚轩走远的背影,他随即烦躁地扔掉烟蒂。
“姚景元他们怎么还没下来?”
“对啊,我去打个电话问问。”
刘耀文拉开夹克的拉链,用手将头发向后抓起,他此刻的脸色很不好。
“文哥,姚景元他们在半山腰遇到一个人,好像起了点冲突,我们去看看?”
“这个鬼地方,能遇到什么人?”
这时,众人都将目光投向刘耀文。
刘耀文皱起眉,直接迈腿骑上车,很快就朝山腰驶去。
驿站门口,宋亚轩被几个alpha围住,他布满红血丝的眼底满是无助。
“你没长眼睛么?还不快给景元道歉!”
宋亚轩抬眸看来,“我不是故意的。”
姚景元上下打量了一番宋亚轩,朝一旁的人说:“只是被撞了一下,我没什么事,不要为难他了。”
“那怎么行,你都破皮了。”
姚景元轻轻叹了口气,“不要小题大作。”
这时,突然有人打趣,“可惜了,长这么漂亮,竟然是个beta,但如果你亲我一下,我就替姚哥原谅你好不好?”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人都开始起哄。
宋亚轩看着众人恶魔般的笑脸,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脑袋里不断闪现多年前的画面,让他痛苦地抱住头。
刘耀文一众人停下车,朝这边看过来,有人喊:“在笑什么?”
姚景元转过头,脸色复杂。
“你们怎么在山腰上停下来了?”有人问。
“姚哥的车突然出了点问题,所以我们打算检查来着。”
“出问题?怎么可能!景元这次骑的可是文哥的车。”
“对啊,文哥的车出发前都要经过几道修检,不可能出问题!”
……
刘耀文下车走来,隐隐约约看见人群中低着头的人,烦闷的心突然一紧。他推开身旁围过来的人,径直朝宋亚轩走去,第一眼便看见了宋亚轩腿上、手臂上的伤痕,他脱下外套给宋亚轩穿上,急切地质问:“怎么搞的?”
宋亚轩猛地抬起头来,他的脸色苍白无比,左脸上鲜红的伤痕被衬托的触目惊心,泪水打湿他的双眼,泛着红的眼角堆积着巨大的委屈和痛苦。刘耀文的呼吸在那一刻仿佛被收紧了一般,让他感觉头脑恍惚,无比窒息。他猛地拉过宋亚轩的手腕,将人直接抱上车,颇有些生气地给他戴好头盔,在众人迷茫震惊的注视下,两人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完了,我好像调戏了嫂子。”
“去掉好像。”
“妈的,我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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