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胤带他们一路前行穿越法阵,仙民们自觉地让开道路跪在一旁。
经过碎星石搭建的圆盘时轩辕奕鸣就在仔细观察此阵。
他先往脚下看去,只见镂空的圆盘下方是一个极深的大坑,坑底还铺着风、水、火、金、雷、木六种属性的灵石,而圆盘中央的古树根系密密麻麻地缠绕在那些灵石上,似乎是在吸取能量,源源不断地供给树上吊着的那具苍白的尸首。
再望一眼四周的祭台,那是由巨型灵石结晶制成,灵石结晶表面有诸多突刺尖锐无比,像是数千把锋利的长矛堆叠在一起,上面还挂着写满了咒文的经幡。
这些构造逐渐勾起了轩辕奕鸣的记忆,他似乎在千巧神机录中见过此阵法,于是便用心音告诉烨尘道:[这...好像是通天转灵大阵。]
闻言烨尘脚步一顿,虽然他对机巧法阵不感兴趣,但此阵的名称对他而言颇为熟悉,过去在神战阁中修习之时曾听骆律讲过此禁术,最初此禁术是神匠族为清剿魔物所造,其能吸收天地之间一切灵力扭转乾坤,但此阵反噬效果极为恐怖,一开启就吸走了数以万计的生魂,险些导致二族毁灭,后来此阵就被封禁,不准任何人使用,想不到木胤竟将其做了出来。
[你很熟悉此阵?]烨尘询问。
[倒也不算熟悉,我只在神机录中看到过,但其是禁术有一定的禁制,我仅知晓其基本构造,无法做更深层次的了解。]
[有些了解总比全然不知好,此阵你再观察仔细些,看是否有破解之处,目前还未摸清他们的底细,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好]
阵法的破解之处往往都在核心位置,于是轩辕奕鸣抬起头来细看那具尸首,洁白的藤条不仅缠绕在祂体外还穿进了祂的骨骼,蔓延至祂身上的每一处血管,几乎让祂与树融为一体。
如此诡异的场景不知不觉令他看得有些出神,忽然他的耳坠子开始发烫,与此同时那神核也同时发出淡淡的光芒,轩辕奕鸣感应到千巧神机录被某种神力吸引即将开启,他猛然一惊,下意识捏住耳坠并朝着前方的烨尘与木胤看去,然而他们二人并未有任何反应,在场之人除他之外没有任何人感应到那股特殊的神力。
轩辕奕鸣有些疑惑,耳坠逐渐冷却下来,等他再次抬头,神核也恢复了黯淡的模样,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觉,他皱起眉拔下耳坠来仔细查看也未看出什么异常,但为了保险便将其揣进了衣襟当中。
木胤带着他们又进入了一片密林,不过如他所言天师殿并没多远,片刻过后他们便抵达了殿前,但此处并非正殿,而是一座风景独特的后花园。
当他们进入金石打造的围墙内时,眼睛顿时被缤纷的色彩填满,无数发散着各种光芒的植物生长在庭院的各个角落照亮了整座庭院。
中央处有一汪巨大的水潭,水面静止毫无波澜,如镜面一般倒映着天上的星河,水潭上方则有一座水晶打造的半透明长廊,一直延伸向宫殿,那宫殿的造型也极为独特,天顶宛如一朵巨大的莲花,它的每一处砖瓦都是白玉与金石打造,墙上镶嵌着许多夜明珠,就算是夜晚也能感受到其极尽的奢华与精美。
[这么多金石,也不怕大白天闪瞎了眼!]轩辕奕鸣忍不住调侃。
烨尘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格外熟悉,仿佛回到了过去。
这时木胤的话音传来,“吾还原的如何?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根据过去的万神殿所造,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烨尘未答话,他的目光停留在长廊阶梯上的一处裂痕上,径直走上前去,瞧了片刻低语道:“这是吾当初与赤慕风比试留下的痕迹...”
“哦?你还记得啊,那次你们险些打断了这座桥,当时洛律和赦还开了赌局赌你们输赢,全万神殿的人都跑来看戏,结果你们打了一夜也未能分出胜负,东西倒是毁坏了不少,哈哈哈。”木胤说着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那次是吾让着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想他输太难看罢了。”烨尘下意识辩解道,但很快便抽出回忆,收敛思绪问道:“你为何要还原这些?”
“在这两百年有些无聊便做了这些,看到这些景致也能回想起过去的一些美好,吾一直期待着神域回归之时那些故友都能在此重聚,与吾共同创建完美的新世界…所以烨尘,吾真心想邀你留下来,与吾共同见证这个新世界。”
木胤说得相当诚恳,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烨尘淡漠的话语。
“你想从吾这里得到什么不妨直说,何须装得如此重情,若你真心在意那些人就不会把洛律的神躯当作工具,更不会去做摧毁神域之事。”
木胤欲要解释,却见烨尘的神情相当冷漠,他叹口气道:“你这般说着实令吾心寒,吾并没有将你当成工具,只想邀你共同合作,开启神核需依靠强大的源质灵力,但白月之体内的一半业火尚不稳定,需与你体内的另一半业火融合才可令法阵更加稳固,所以你出现在这吾觉得是天意。”
“吾与白月之的师徒情分已绝,今日来此是和他做个了断的。”烨尘坚决道。
“哈哈哈放心,等神域建好,你想将他碎尸万段都随意,吾也可以替你杀了他,不过现在他还有点用处,暂且留他些时日吧。”木胤说着正要拍烨尘的肩头,烨尘却避开了他的手,那只手在空中僵了片刻才收回去。
烨尘拉远了和他的距离,他们脚下横着的就是那道裂痕。
烨尘盯着他问:“白月之在哪?”
木胤扯动嘴角笑了笑道:“莫急,总会见到的,吾先带你去看看新神域的臣民,等看过了那些‘杰作’或许你的想法就会有所改变。”说完他便自顾自地朝前走。
烨尘顿了顿脚步才跟上去,而轩辕奕鸣却追到了烨尘身旁,用心音询问:[那个大天师就是你的徒弟?和你一样能操纵业火?]
[嗯。]
轩辕奕鸣的心脏按捺不住剧烈跳动,这么多年来他忍辱负重只为复仇而活,如今总算寻到了那个屠杀他全族的罪魁祸首,他的眼底露出一抹疯狂,嘴角忍不住上扬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但他很快隐藏起情绪,继续问道:[你来此的目的也是为了找你的徒弟做个了断?]
[嗯。]
[看来我们目标一致啊。]轩辕奕鸣此刻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其实他更希望亲自复仇,但面对木胤这般强大的敌人又庆幸有烨尘与他同行。
[不论如何控制好魔种,莫要被仇恨操控变成失去理智的疯子,届时吾可帮不了你。]烨尘提醒了句。
[放心,定不会再给叶兄添麻烦。]
三人走下桥,在长廊上绕了片刻来到了一扇漆黑的大门前,周围没有任何侍卫,他们就那样毫无阻碍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
面前一片漆黑,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随着身后的门合上,四周的夜明珠一颗接着一颗亮起,逐渐照亮室内的一切,而眼前出现的场景却极为诡异,诡异到令人发指。
只见这宽敞的大堂内站满了形形色色的神裔族人,他们有的长着翅膀有的长着兽耳,其中没有一个凡人,而他们的下半身则连接着蜘蛛或蜈蚣的虫躯,这诡异的组合仿佛是将两个毫不相干的躯体硬拼凑而成。
他们浑身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腥臭味,像死鱼又像是发霉的木头,一动不动仿佛木雕一般,双目无神地看着地面,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每个人胸口处埋着的一枚珠子,那珠子颜色各异,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其中有灵力在流转,轩辕奕鸣当即便认了出来,那是神裔族的内丹,其中大部分内丹还是严霆族的。
烨尘则在这群人中认出了几副熟悉的面容,惊道:“他们是...神域的仙官?!”
“没错,都是神域的一些老人,吾抓到他们后,白月之便剔除了他们的灵魂让他们与噬蠋虫结合,让其共用一个意识,一心一意为神域做事。”木胤笑容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却极为瘆人。
烨尘紧皱眉头,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火道:“这就是你想要的新臣民?他们不过是你用来泄私愤的工具罢了!你也同他们一样说着为了神域实则做着自己想做之事,罔顾苍生性命,不惜摧毁界域,木胤,你究竟要错到几时才能醒悟?!”
木胤愣了愣,显然没能理解为何烨尘会如此生气,他本以为烨尘和他一样厌恶这帮道貌岸然的仙官,看到此景应是大快人心,谁想烨尘竟是一脸怒容。
“当初他们口口声声说要为神域奉献一切,结果却尸位素餐,享受骄奢淫逸的生活,如今吾便让他们履行当初的承诺,归还欠下的债,这是他们该做的!吾有什么错?!”
“你真是...疯到无可救药!”烨尘对木胤失去了任何希望,他原本以为木胤只是偏执,但没想到能偏执到这种地步,事已至此他没什么再劝导木胤的话了,见木胤还想说些什么,便提前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够了!吾不想再了解你想做什么,让白月之滚出来见吾!”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开始颤抖,他们僵硬地抬起头,一双双空洞的眼睛不约而同看向烨尘,距离烨尘最近的‘人’咧开嘴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并低语道:“师尊,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那略带笑意的声音像是毒蛇在吐杏子,恶毒又阴寒。
“白,月,之。”烨尘的目光中猛然迸现出一抹强烈的杀意,眨眼间他就已经抽出玉箫化作长枪朝他劈去,只一瞬间那人就被劈成了三节,鲜血飞溅,残肢与内脏掉了一地。
然而地上的碎肢残躯开始蠕动,像蠕虫一般朝着着中心聚拢,血肉涌动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渐渐的那些碎块又拼凑回完整的人形,他用拼凑好的双手将肠子收回腹中,最后再捡起头颅放回头顶,随即站起身来,微笑着道:“师尊看了我的‘杰作’可还满意?这可是我尝试了多年才将噬蠋虫与神裔融合成功,如今它们拥有神裔强大的灵力与魔族不死不灭的躯体,是最完美的存在。”
“孽畜,你真觉得躲在傀儡之后吾就动不了你了?!”烨尘冷声道。
“弟子并非有意要躲着师尊,只不过正在闭关为明日的大典做准备,师尊可在天师殿住上一宿,明日我们师徒二人再好生叙旧。”‘白月之’脸上依然是那副僵硬的表情,他顶着那副诡异的笑容行了一礼,但他身上的裂痕还未完全愈合,一举一动都看着颇为怪异。
烨尘不想听他废话,一挥长枪道:“呵,吾只给你一个选择,要么现在滚出来,要么吾打到你出来为止!”
语毕他身上的神威猛然爆发出来,脚底升起了淡金色火焰,四周顿时被滚烫的热浪包围,所有傀儡都止不住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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