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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嬷嬷走后,父亲很久没说话,愤怒消失之后,他好像十分疲惫一般,目光都没了神采,写字的狼毫笔已经浸透了纸,晕出一团墨迹。
外面清风拂过,吹进百合花满室的幽香,父亲忍不住颓唐地瘫坐在太师椅上,李仙仙和薛姮变成这样,他也难逃其咎。
外面几个管事听了唐管事被赶走的事,本来是十分不服气的,唐管事在薛家没犯过大错,一向待人亲和,怎么二姑娘想赶人就赶人,那还要他们这些管事有什么用?他们便纠集起来,找老爷说这事。
父亲听了拾忆的通传,在花厅见他们。
几个管事把来意都说明了,无非就是想说二姑娘做事不合情理,想罚人就罚人,实在不能服众。唐管事为薛家兢兢业业这么多年,落得这样的下场,他们实在打抱不平。
父亲听了沉默很久,唐管事敢这样轻慢薛暮,岂不也是因为这些人觉得哲哲病了,无力操持家务,才不把薛暮放在眼里?他们现在才来欺负薛暮?
几个管事见父亲不说话,正要继续说,却听到他慢慢说:“今后府上的所有事,二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用再来问我了。”
管事们一愣,老爷竟然这样偏袒二姑娘?
父亲继续道:“谁以后要是再敢违背二姑娘的话,不听从于她,就给我赶出府去,和唐管事一样的下场。”
管事们大惊,面面相觑之下心中诧异,但看老爷的脸色,自然什么都不敢说,告退回去,慌忙开始打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才知道李姨娘已被软禁,根本就再也管不了内院事。而二姑娘手下有蔡嬷嬷、韩十六,还有老爷的支持,哪里是李姨娘可以相比的?
一时间这些管事也再也没有敢造次的人了,二姑娘能直接把唐管事绑了扔出去,老爷都不会说什么,谁还敢再与二姑娘作对,那岂不是不想活了,原来想靠李姨娘,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这事过后第二天,蔡嬷嬷到回事处对比着册子清理乌雅家的东西,回事处的几个主事一个都不敢怠慢。
随侍处的管事还亲自来帮蔡嬷嬷清点东西,又和她说:“李姨娘嫌那两个丫鬟不好,我就挑了两个九、十岁的送过去,把原来的丫鬟换下来,您看这如何?”
蔡嬷嬷点了头,这管事又继续笑道:“这两个丫头生性娇惯,是落魄富人家卖出来的庶女,又是刚来的,可还没调教过来呢。”
蔡嬷嬷心中暗道,二姑娘那一手果然吓住了这些人,本来就是墙头草两边倒的,见风使舵,可不是要向着她们了。
蔡嬷嬷把东西装箱,请小厮搬回绵阳馆。乌雅家的东西太多,母亲特地在后面辟了几间干净的后罩房做库房,来放置这些东西,钥匙就由赖家的保管。
母亲病的时候,田庄地头商铺的事就有许多没做,实在拖不得了就由宝蝠拿主意,这下子我和薛昭一接手,事情排山倒海般涌来。
赖嬷嬷替薛昭整理从各处来的信笺,又和她说话:“香河有个田庄的管事想来拜见您,说最近山雨过多,淹了十多亩的果苗,问您拿主意。这田庄是不是该换个东西种,那儿的地界不适合种果树。”
薛昭扶着头,觉得有些焦头烂额,让她管理内院倒是容易,但生意上的事她可是一知半解。
果树种什么好,不种果树又种什么,她怎么知道?
我兴致勃勃地告诉她:“我看《农政全书》上说,京师西北处山地纵横,地坡势高,水分分配又不均,果苗断然成活不了,不如种京西稻或糯米,最好是京黄糯,还好成活。”
薛昭不以为意地一笑:“你这家伙豆丁大,就学会乱掺和事了。”
她吩咐赖嬷嬷:“你让他先拟一封信过来,说明地况和果树种植,把他觉得可行的方法罗列几个我看看。香河离顺天府这么远,一来一去的恐怕果树早被淹死了,让他不用来。”
赖嬷嬷应声,去找纸笔来回信了。
我就问良姜:“璇花馆那位如何了?”
良姜回道:“随侍处新送的丫鬟十分不听话,夜里还要跳百索,吵得姨娘睡不着。姨娘若是想让她们做事,这两丫鬟是百般的不愿意去做,现在饮食起居都是姨娘亲自在做。那个桔梗又让婆子给撵回海棠轩,姨娘更凄惨了。”
我笑了笑:“她这样折腾,恐怕孩子是生不下来的。”
李姨娘恐怕撑不了多久,再加上父亲刚知晓李姨娘原先做的事,对她更是厌弃。
良姜听了,轻声嘟囔了一声道:“奴婢倒觉得生不下来更好,看着碍眼……”
良姜一向不会说这些,她是很谨言慎行的。
“难得你有这样心狠的时候。”
良姜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奴婢说说而已,心里实在是恨她。”
我听了却一时沉默,我也想过李姨娘要是生下孩子这个问题。
如今李姨娘被困,唯一的倚仗就是她的孩子,又刚被自己揭穿了与管事勾结的事,更是不可能翻身,倒不如去了这孩子,让她真的永不得翻身。
原来我没想过要去这个孩子。
这孩子是在母亲心疾的时候怀上的,我想着李姨娘那肚子,百般不舒服。我本以为折磨人要长久,如今看来,倒不如外祖母的快刀斩乱麻,让李姨娘永远翻不了身。
何况这孩子生下来也是个祸患,日后他要是知道了自己的生母是李姨娘,指不定要如何折腾呢,只要有薛姮在,这点事怎么可能瞒得住那孩子。
我想了许久,良姜也没有惊扰我,过了好久良姜才听见我缓缓说:“良姜,你说得对,倒是我没想开。”
良姜看到姑娘嘴边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一时疑惑,她说对什么了?她好像没说过什么吧。
大雨如泻,薛姮正站在璇花馆外,蝉衣帮她撑着竹柄油纸伞,大雨里一切都静悄悄的。
几个婆子拦着不要她进去。
薛姮的裙裾全被雨淋湿了,湿冷的感觉像蛇一样爬在她身上,她冷冷地看着挡住她的婆子,低声道:“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姨娘在里面肯定被人欺负,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把我拦在外面。”
婆子嘿嘿一笑:“三姑娘,咱们也是听主子的话办事啊,为难我们也是没用的。您还是赶快回去吧,老爷说了,您要是再来见姨娘,可是会被罚的,姨娘在里面好好的,您别多想了。”
薛姮咬紧嘴唇,气得眼泪都掉出来了,以为她不知道吗?桔梗被赶回来的时候,什么都和她说了!
姨娘原来虽说不是主母,那也是贵妾,谁敢怠慢,如今两个小丫鬟都敢欺负她不成,她去求见父亲,父亲不仅不松口,反而怒骂了她一顿,要她安分守己!
雨丝密密,薛姮抬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就看到两个丫鬟躲在抄手游廊里说笑,伸手接屋檐边的雨水玩。她心里低咒这两个丫鬟,姨娘还怀着身孕,她们竟然没一个在里面伺候的!
不行,她得要想个办法才是。
薛姮犹豫了片刻,狠狠地瞪了两位婆子一眼,带着蝉衣回海棠轩去。
另一边,我叫宝蟾取一剂玉容散过来,倒在手心里,以水调浓,搽搓在脸上,过了一个时辰才用清水洗净,顿时觉得脸上干净不少。
这时,良姜抱着东西走进书房外,外面下着雨,她满身的雨水,淡青的裙裾都染成深绿了,她放下东西后拧水,擦干了才敢进书房。
“姑娘,刚才外院的婆子过来送了东西。”她把手里的东西抱给我看。
我抬起头,良姜手里抱着一个景泰蓝珐琅掐丝的花盆,十分精致,里面种了一株有些古怪的植物,一片片肥厚的叶子,长满了褐色的长刺。
这是什么东西?
她问良姜:“谁送过来的?”
良姜道:“是镇国公府送来的,送的小厮还说,他们世子爷要转给您几句话。世子保证这东西粗大旺盛,百日常绿,让您不要担心,哦,还说这东西叫仙人掌。”
我听得直乐,这年熙也真有趣。便让良姜把这盆仙人掌抱近了看,长得张牙舞爪的,古怪非常。
“给它换个瓷盆,把这景泰蓝的盆拿去当了,换几两银子,再放到多宝阁上,大家日日都能看到。”
看了一会儿仙人掌,我似乎也觉得心中轻松些。起身走到书房外,雨下得很大,仲夏的雨总是瓢泼般,但是眼看着雨大,不一会儿就会停了。
我就在书房里翻书,找仙人掌要如何侍弄,书中记载不多,唯有一本说无需照看,不必浇洒,说这玩意儿实在好长,放在书房十天半个月不管,都不会死。
我想了想,吩咐蔡嬷嬷:“去府里的冰窖里,取冰出来,再去灵籁居讨一串芭蕉,我要做芭蕉小酥山。”
冬天的冰整块凿下,存入冰窖中,一直到夏天都能用。
蔡嬷嬷应诺去做,我由宝蟾服侍着洗了手,去小厨房。
冬日里储好的冰敲碎盛在瓷碗里,加捣成泥的芭蕉,再淋上几勺牛乳,清凉又香甜,消暑最好了,做好后由提盒装着带去绵阳馆。
母亲最近因天行热病而烦闷不适,看到芭蕉口味的小酥山后才略微展露笑颜:“羲和怎么知道,我一生病就惦记着想吃凉的?”
我拿起青花碗,舀了一小勺碎冰放母亲的嘴里:“娘仍在病中,小酥山虽可口,却不能贪多,小心胃疼。”
放了一段时间后,冰化融了芭蕉泥,十分美味。这碗冰饮只喂了三分之一,母亲果然觉得神清气爽,连着吃下我带来的上汤娃娃菜、清炒鸡毛菜,配半碗粳米饭。
我又陪她坐了一会儿,看天黑下来才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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