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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茉雅奇逗弄一番,外祖母显得高兴不少。
我在旁看着,心里微有感慨,佟铱已经快十八了,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更别说孩子。一般像他这样的年纪,福气好的都有好几个孩子了,外祖母本来能抱到曾孙的。
我觉得也该好好思考一下件事,佟铱不喜欢我,我更不愿意让他勉强娶我。而我的婚事也究竟是个问题,毕竟等过了年,我就要满十六了。
要是想留在薛家不嫁,我手里得有资本,母亲给的嫁妆不算,只要我不嫁出去,那些嫁妆就不能真正属于我。而且我的相貌、才华和名声也确实不太好。
我一想到这些问题就觉得头疼,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东跨院听说我过来了,姨母等人都过来迎接,银耳把刚痊愈不久的外祖父也扶过来了。大家先去正堂坐,佟镭刚定亲,外祖母一问起他就羞得满面通红。
佟铱却是过了好一会儿,才跨进正堂来。他穿着一件石青色杭绸直裰,腰间挂着一对白玉坠,俊秀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外祖母叫他过来,问他做什么去了。
佟铱答道:“刚才和祥贵楼的掌柜说了一会儿话。”又向我拱手笑笑:“羲和表妹也来了。”
外祖母皱了皱眉,看佟铱的样子,似乎还是对我不咸不淡的。
她携了我的手说:“你二表哥和我学管事,你不是有生意上的事不明白吗,就问他好了。他前两月才去通义的田庄里呆了一个月,我让他学学侍农,你看是不是人都黑了许多?”
我只能笑笑,我又不记得佟铱原来是黑是白,看上去也没什么差别。
听到外祖母的话,佟铱嘴唇一抿,舅母在旁看到了,她心疼儿子,便笑着说了句:“估计羲和也记不清了,窦老夫人刚来府上做客,不如咱们先去看看。”
我听了心里明白,舅母也不想她儿子受委屈娶自己,何不成人之愿?我想了想就和外祖母说:“您可不能摆脱我,明日您去管事我也要跟着,二表哥是和您学的,您就不肯教教外孙女吗?羲和也没比表哥笨多少……”
说完又十分可怜地看着外祖母,倒是把外祖母惹得哈哈大笑,佟铱听了松了口气。
舅母在路上和我说:“锂哥儿去了宛平,得几日后才能回来,不然也能在见见你。”
我就问:“大表哥去宛平做什么?”
舅母笑笑:“他如今是举监了,不用时时呆在国子监,他授课的先生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让他去游历一番回来。他在国子监有个同窗,这次乡试考了北直隶的第三名,他跟着人家做学问呢!”
外祖母笑着同我说:“是叶赫那拉家的七少爷。你外祖父还在的时候,和纳兰老太爷是莫逆之交,保定如今修路、修庙宇的,都是我们和叶赫那拉家捐钱,因此关系也格外好些。”
我们去见了窦老夫人,窦老夫人带着窦承凤,和外祖母说话,就不停地问到佟铱的事情,有没有打小的定亲,或者如今在做些什么。饶是窦承凤纵日行径落拓不羁,也羞得满脸通红扯自己祖母的衣袖,窦老夫人却视之不见。
这也问得太明显了,我和窦承凤手牵手站在旁边听着,也替她觉得不自在。
外祖母微微笑着,却滴水不漏地回答窦老夫人的问题:“虽尚未定亲,我看他是有意向的,只是孩子不好意思说,恐怕到时候要是方便,还要请你做媒的。”
她已经想好让佟铱娶外孙女,肯定不会让别的女子有可乘之机,而且就算不娶薛暮,那也轮不到窦承凤……她比佟铱还大三岁,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才一直没嫁出去,外祖母自然不想自己的嫡孙捡剩。
窦老夫人有些失望,以她的身份来帮佟镭说媒,图的不就是想和乌雅家搞好关系吗?她早就看准佟铱了,世家弟子中难得有如此沉稳的,而且到如今都没有一个通房。
她笑了笑,不再提佟铱的事,见我和窦承凤关系如此亲昵,又高兴起来。窦承凤从小就是假小子一样的性格,谁都看不惯,只有我喜欢跟她玩。
我和外祖母在西跨院吃了饭才回来,外祖母就和我说窦承凤的事:“姑娘家太心高气傲也不行,拖到岁数想嫁都不好嫁了。”
我想想,窦承凤倒也不是心高气傲,恐怕是自恃倔强能干,压根不想委身于男子,是个令人敬佩的女中豪杰,我是很佩服的。
第二日我一早起床就去找外祖母,外祖母早已经在处理事宜了,现在内院的事是姨母管,外祖母接见的都是有头有脸的田庄管事、商行店铺的掌柜。乌雅家毕竟是商贾之家,管事掌柜流水般进来,曾先生拿着算盘在旁备着,旁边还有几个账房在记册子。
我很喜欢看外祖母忙这些,宝蟾给我端了绣墩坐在幔帐后面,听着外祖母如何交代掌柜的。
“那个在香河的潞绸庄,地方本虽然好,但旁还开了成衣、估衣铺子,实在不够兴盛,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庄子。”外祖母跟大掌柜说,她想想又道:“不如把潞绸庄换到隔街的铺子,那里改建座酒楼。香河那地界如今要修整河堤了,等连通了运河,生意肯定好。”
那掌柜听了外祖母的话,就有些迟疑地问道:“迁铺面、修酒楼也讲究章程,却不知老夫人想派谁去香河看着,奴才也好派人帮衬。”
外祖母一细想,心里就有了主意,笑着跟他说:“就让铱哥儿去看着。”
掌柜听了难免一喜,竟然要派二少爷去看,此事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二少爷待人接物都十分温和,手段却如老夫人般滴水不漏,他们心里都很拜服。
接见完管事、掌柜就已经要中午了,外祖母找佟铱前来说话,吩咐他香河这间潞绸庄的事。
我在幔帐后玩绕指柔,过了一会儿也被外祖母叫出来,外祖母跟我说:“田庄的事也不能空口说白话,听那管事说什么便是什么。种什么、怎么种还是要亲自去看过,才好定章程。香河离密云却也不是太远,不如让铱哥儿陪你去看看,我再派依芙琳跟着。”
我暗叫糟糕,外祖母这是存心想撮合我们了!还不等佟铱说话,我就抢先道:“二表哥日理万机,怎么好耽误他,不过是看农事而已,我一人个去就行。”
外祖母笑笑:“你从小就对这些一窍不通,我还能不知道?让你去看也看不出名堂。你二表哥帮衬着,反正他还有事在香河,也不算是耽误他。”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我瞥见佟铱沉默不语,心里反倒生出些烦闷,自己一没打他二没骂他,又不是愿意要他陪,整天甩脸子给谁看?
外祖母说定的事,那就是不可更改的。
她下午就让人套了两辆马车,派了一群的护院送我去香河。
香河离密云县有好几个时辰的车程,沿着运河一直往西,沿途都是荒郊或者是农田,农田里种着苞米,还有散落的农家小院,挑着笸箩的赤脚农民走在田埂上。
很快就到了香河县城,香河连通顺天府和天津府,也是十分富庶的地方。近日连天的雨水,以致河水暴涨,河边正在赶修河堤,不过路上还是十分繁华的。
乌雅家的马车上挂了银香球,十分别致,路人看见了也远远避开,等马车过去。
我这次带了蔡嬷嬷、宝蟾和良姜来,还有福宝,我抱着福宝,坐在马车内靠着绒布垫闭目,蔡嬷嬷则在帮替我按摩虎口穴。
良姜没有来过宝坻,兴致勃勃地挑起帘子看外面,道旁屋宇鳞次栉比,有茶肆、酒坊、肉铺、庙宇、纸马铺等。路上骡车、马车、牛车都有,街上除了人流攒动的行人,还有贩卖货物的商贾、看东西的士绅、背着背篓的行脚僧人。
我睁开眼就看到良姜像孩子一样趴在窗口,便笑着问她:“小良姜,这有什么好看的?”
我小时候每年过年,外祖父都会带我到宝坻玩,特别是逢上元宵灯会,沿着运河旁边的古兰街,灯火辉煌,倒映在湖上璀璨耀眼。自己看多了宝坻的繁华,倒是不觉得香河有什么好看的。
良姜有些不好意思地回过头,笑道:“奴婢没有被卖到薛家的时候,也是住在街上的,不过只是一个很小的集镇,我最爱倚在门后面听外面小贩叫卖的声音。”
我从没有听良姜提起过她小时候的事情,很感兴趣地问她:“都卖什么啊?”
良姜边想边说:“元旦牛图、小黄历,糖麻花、烫面饺、活鲤鱼,二月卖驴打滚儿、小鸡、小鸭、豆汁、果丹皮,三月卖桃杏花、螺狮、嫩香椿,四月卖杏儿、咸黄花鱼,五月卖桑葚、粽子、蒲扇、酸梅汤、烧羊脖子……”
她把东西都说了个遍,抬头发现我和宝蟾都看着她,便有些羞容:“小时候娘不准出门,奴婢就想做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能够到处看看,于是把这些东西记得特别熟。”
走街串巷的货郎?良姜的理想倒是独特。
我好奇地问她:“烧羊脖子是什么东西,是羊的脖子吗?”
良姜也不确定:“我也没有吃过……”
两人小声说起话来,蔡嬷嬷在一旁看着微笑,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是依芙琳过来了。
她挑开帘子对我说:“表姑娘稍等片刻,二少爷要把潞绸庄的事交代一番,一会儿就陪您去田庄,要是您想下来看看也可以。”
我摇摇头,本来人家就是过来处理正事的,现在还要陪自己去田庄,太难为他了,便对依芙琳说:“我不急,在马车里看一会儿书就好了。”
依芙琳行礼退下去,我赶紧让蔡嬷嬷把藏在车垫底的《十二楼》拿出来,争分夺秒地看起来。
等佟铱忙完潞绸庄的事,马车到田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又下起大雨。
听说是庄家小姐和乌雅家少爷一起来了,田庄的赵庄头忙带着田庄的人过来迎接,都戴着斗笠穿着蓑衣。不过从田庄门口到房里几步路的功夫,我就被淋得湿透了,到了庑廊下,宝蟾才把伞收起来。
我看了一眼四合院,四周是庑廊,中间连通抄手游廊,也没有垂花门。倒是院子很大,种了好些银杏树,佟铱是管事帮着撑的伞,一身细布直裰也湿透了,额发凌乱。
赵庄头是个微胖的中年男子,生了一双小眼睛,两撇八字胡,笑容满面地道:“二小姐过来,小的倒是一时忙乱了,您先和乌雅少爷去厢房换洗一下吧,如今香河这天,说下雨就下雨,跟变脸一样。”
这一身狼狈的,也确实不好,我便对佟铱说:“麻烦二表哥了。”
佟铱摇摇头,温和地道:“不碍事的。”低头去拧衣袖的水。
我到了厢房,赵庄头早吩咐烧水送上来,幸好还带了备用衣物,我换了身杏黄色雨花锦的常服袍,不穿得鲜艳点,我怕自己丢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都没人找得到。
赵庄头又让人端了祛寒的姜汤过来,送一碟新嫩的苞米饼。
等我收拾妥当,天已经全黑了,暴雨扑打在窗棂上,打开窗望出去,都是黑茫茫的一片。
赵庄头已经在外面等我了,备下这几年田庄收成的册子给我看,和我说近几年田庄的情况:“一百三十七亩地,包了一百亩给灵璧的农民种,每年收小麦和苞米,五成租,年头不好的时候只能收两百石,年头好的时候还能收到四百石。庄子里种了十多亩果树死了,这要搭几十两银子进去,实在是过得艰难,才写信给夫人和大小姐说一声,没想到是您来了。”
他又说了许多,都是在哭穷,我听得直皱眉,我可不是来听这些的,就让赵庄头先下去给备酒饭,自己只要一碗粟米南瓜粥和腌辣白菜,赵庄头便退下了。
蔡嬷嬷对农事比较了解,我就问她觉得这田庄如何。
蔡嬷嬷说:“奴婢识得这个赵庄头,他姐姐原先是夫人的奶娘,夫人惦记奶娘的好,一直照顾他。香河咱们有三个田庄,他原先管的是最好的一个,却连年亏损。夫人觉得不好,却也没有说什么,把他和灵璧这个庄的庄头换了,他如今才在这里。”
“奴婢原先是另一个田庄的,也听过庄头说他的事,私拿过田庄的钱,还拿了许多次。被夫人知道了,夫人也没骂他,说出去也不好听,减了他一半的工钱就算了。他今天和姐儿说这些,说不定正是觉得自己工钱比别的庄头低一半,实在吃亏了。”
我听完想了一会,决定等雨停了亲自去灵璧看看,问问租田庄地的农民,他们的话总比赵庄头值得信任,我虽不懂这些,总是可以问的。
佟铱那边,赵庄头刚上了菜。他倒是一点都不敢含糊,上了一只甲鱼、一盘清蒸螃蟹、一对酱肘子做大菜。佟铱身边的小厮看了直皱眉,让人撤了这些,只留几样清淡的菜。
他跟佟铱说话:“二少爷,我看这个赵庄头油嘴滑舌,眼珠子又活路,恐怕是个心思多的,他去和表姑娘说话了,咱们要不也去听一听,免得表姑娘被他给糊弄了。”
佟铱刚换了衣服,撑着额头想事情,灯花啪的响了一声,他慢慢说:“我只是陪她过来,怎么解决事情,我是不会管的。”
他恨不得能不出现在薛暮面前。
小厮有些犹豫:“依芙琳嬷嬷还跟着呢,要是她回去向老夫人说了……”
佟铱眼眸蓦然冰冷,半晌没说话,最后才道:“让她说吧,我倒想看看祖母能做什么。”
我自然不会管佟铱,第二天一早雨停了,就坐马车说要去灵璧县走走。赵庄头只当我是深闺里呆久了想透透气去,就派了个婆子引路。
我一路过来,那些农家人一看到我的马车就避开了,我便借此理由下车,也不怕抛头露面,让那婆子在这儿守着,我们继续往前走。
正好看到有个农妇在田里剥苞米,蔡嬷嬷喊住了她。
那农妇一看我们衣着不简单,拔腿就跑,宝蟾正想去追,我拦下她,故意用不小的声音说:“唉,赵庄头说收五成的租子实在不够用,我却觉得太高了,有心想降租,又不知道合不合适。”
那农妇果然脚步慢了下来,我又道:“算了,既然赵庄头说收低了,那再高点便是!”……
那农妇听到这里才慌忙转过头,想了想才向我们走过来,又站得极远,小声地问:“是东家的管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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