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星辰细碎的光芒在大片霓虹灯的遮蔽下黯然失色。

街尾一家酒吧内。

曲程飞穿着宽大的旧衣服，微微佝偻着身躯，艰难地挤过人群。

他如前几日一样在吧台前坐下。

与之前不同的是，调酒师Orion不再热情地招待他。

Orion一边清洁着调酒用具，一边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

炫目的灯光打在曲程飞脸上，将他那疏眉小眼、架着眼镜的宽鼻梁、阔脸以及左半边脸上不知是如何造成的大片伤痕照得一清二楚、惨不忍睹。

“先生，喝点什么？”

Orion含混的语调以及平淡目光中夹杂的轻视，让曲程飞心里产生了一种既恶心又觉得果然如此的复杂情绪。

曲程飞清了清嗓子，扭捏道：“请问……有酒单吗？”嗓音沙哑难听。

Orion将一张酒单拍到曲程飞面前，没说话。

曲程飞低头拿手比划着细细地浏览酒单，一副十分生疏的模样。

大约磨蹭了三四分钟，曲程飞抬起头告诉Orion：“要一杯‘爱逝如焚’，谢谢。”那是最便宜的一杯，名字却意外地具有某种炽烈的情绪。

然而此时Orion正与另一位年轻英俊的客人谈笑风生，完全没有注意到曲程飞在对他说话。

曲程飞眼含落寞，静静地直视着Orion。

Orion突然瞥了他一眼，“‘爱逝如焚’是吧？”

原来他听见了。

曲程飞连声应“是”，仿佛生怕自己再次被忽视。

晶莹橙红的酒液被推到曲程飞面前，很漂亮，这是他从没有喝过的口味。

他没有急于品尝，而是拿在手中摇晃着，不经意的动作和神情竟像个贵公子。

他侧身环视了一圈卡座上饮酒玩乐的人，每一张脸上都带着兴奋、癫狂的表情。

一股寒意刹那间在他周身漫延。

他们明明离得很近，可他却觉得他们之间相隔遥远，他们仿佛不是同类，他听不懂他们的声音，看不懂他们的表情，他被排除在所有人之外。

曲程飞突然端起酒杯起身匆匆离开吧台。

“啪！”曲程飞和一位高高瘦瘦的男生撞在了一起。

“对不起，先生。”

歉疚温顺的声音在曲程飞耳畔响起。

曲程飞皱起的眉头在看清男生清秀俊美的面目时陡然放松，他甚至微微露出了惊艳、讶异的表情。

这是个新面孔。

“弄脏了您的衣服……”他似乎很为难，皱眉看着曲程飞旧外套上的那滩酒渍，伸出手去，却又没有真的触碰到。

“我帮您擦擦吧？还有您的酒，我会赔给您的。”

那双纯净、隐含焦急的眼睛看着曲程飞。

一眼扫过男生身穿的制服，曲程飞知道这是名新来的服务生，他看着自己的脸，眼中却没有任何的轻视、厌恶，或许他只是一名没有社会经验的学生，为了一点生活费来到这个乱花迷人眼的地方，因此他害怕遭到投诉，即便是像自己这样看上去穷酸丑陋之人，他也不敢怠慢。

“不必了。”曲程飞将手中的酒杯递给男生，便匆匆离去了。

“爱逝如焚”终究无缘品尝。

“阿书，愣在那里做什么？不知道招呼客人吗？”

站在原地捏紧手中酒杯的男生回过神来，赶忙应道：“来了。”

他回身看向曲程飞离去的方向，人潮如海，那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刚刚那位先生……如果不是嘈杂的环境令自己幻听了的话，那位先生说话的语气和离去的动作竟都带着仿佛上位者般的气势，凛冽逼人。

好奇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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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