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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才有闲心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和肮脏的衣裳，拍拍，成效甚微。还是护士，还是那个熟悉的护士举手之劳递给一把木梳。

护士脱了工作服，穿着一件保暖的外套，她一边哆嗦，一边随口和徐忍聊天:“对，我6点换班，马上就回家。”她用余光警惕地看着李策和陈向阳。

徐忍无可奈何地苦笑，初来乍到，她只能求助他人，她察觉到并不甚在意地问护士的名字，毕竟打过这么多次交道了，她感谢她的帮助，认为她是一个好人。

徐忍跟着陈向阳走进一个“房间”，门忽地关上，其实很缓慢，她自己吓自己，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她感觉脚下一轻。徐忍扶住墙壁，盯着脚下。

护士按下一楼，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关心地问:“怎么了？鞋子粘了脏东西吗?”

护士对她特别的打扮，还是憋不住疑问:“你是话剧演员吗？”

徐忍缓过神，知道护士其实是叫周鸿江，她放开手强迫自己适应，开始思考，困惑她怎么会这么想，当即说:“不是，我是教书的。”

这位护士在医院非常开朗活泼，自个把外号告诉徐忍了:“诶，你听过女孩子起这样的名字吗?”

徐忍愣愣，有啊，大把，例如什么撷芳，徽南什么的，她还嫌自己的太柔弱，太含蓄了。但她没有说，她的眼神暗淡，也不知道故人在不在。徐人很早就想问问，现在是几几年，但她又不傻，理智下来，她认识到，如果问，可能会暴露什么，这是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时代。

护士没心没肺，笑笑:“他们都叫我红红。”

徐忍听了，抿嘴:“很亲切。”

“什么啊。”

一楼大堂，护士挎上包:“徐忍。”周鸿江回头，“希望以后还可以再见?”

徐忍还没说话，周鸿江连忙补充:“不是医院。”

徐忍同样希望，红红很亲切，她说:“再会。”

徐忍思考片刻，提醒问:“你一个人走吗?”

周鸿江满脸幸福地笑，张张口。

陈向阳已经接道:“要不和我们一起走吧？我们走中山路。”

徐忍虔诚默念:“中山先生。”恍如隔世。

周鸿江得空，插嘴:“不了。”她笑眯眯，“我有男朋友来接。”

告了别，徐忍问陈向阳，他就这么站着玩手机，她不好意思地打扰问:“李策呢？”

陈向阳抬头:“哦，他有点事要办，我们先下去开车等他。”

“……”

徐忍先出门，看着陈向阳掏出一个小盒子轻轻按一下，有一个地方亮起来，嘟嘟两声，陈向阳招呼:“走吧。”

徐忍脑子转转，办事，她注意到李策一脸冰霜，迈着大长腿下楼梯，估计就在医院里，她这边念头刚起，那头电梯叮一声，徐忍出来的另一侧的相同房间，李策拎着一袋东西出来了。

陈向阳停下，他敢开玩笑:“老大，这么多药，当饭吃啊?”

李策瞟他，解释:“这是药膏。”

陈向阳恍然大悟:“哦，外敷，泡澡。”

徐忍也站定:“……”

她有点受宠若惊:“这是我的吗?”她迟钝地想，“这得多少钱？要还的话……”她缄默，“还不起，赊账吧。”

李策没指望她还，赊账不必。陈向阳打开后备箱，打了个大哈欠，太晚了，凌晨三点，李策办公室加班好歹有咖啡有椅子软垫，不用跑来跑去。

徐忍万分拘谨地和李策坐在后座，双腿并拢，一双纤细的手膝盖交叠，面前有个口子呼呼吹暖气，徐忍一千一万个紧张，心说这什么世道？

李策没管她，以手支额闭目养神。陈向阳当司机，开车出了车库，忽地一停，李策不明所以，睁开眼，他的瞳眸折射出黑夜中遥远的光。

徐忍看向窗外，是周鸿江，她孤零零地伫立在马路边上，秋风不要钱地往她脖子灌，她的手机电量不足，发出微弱的光芒。周鸿江思索片刻，打算医院休息室凑合，转身离开。

陈向阳喊:“周鸿江？”

周鸿江尴尬了:“……你们还没走啊？”

李策是想挽救自己的形象的，他放下手，冷声，言简意赅:“给徐忍买药耽误了。”

徐忍不由得藏在黑暗朦胧中瞄了李策一眼，这是他第一次说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单子、登记上都有，柔美劲道。

陈向阳关心地问:“你男朋友没来接吗？要不要我们顺路搭你一趟？”

哪壶不开提哪壶，周鸿江简直想满地找脸，闻言说:“不顺路，我要去南路商场买换洗衣物。”

陈向阳不仅仅是李策的助理，也是好得穿一条裤子的兄弟，这个面子还是有的。于是，李策嫌弃地看了徐忍一眼，淡声说:“顺路，我们也去。”

徐忍无言以对，她穿着确实破破烂烂:“……”

周鸿江是得过两人名片的，大公司老板，网上搜索就有照相，不是坏人，不搭白不搭，好人不吃眼前亏。想想休息室的硬床板，周鸿江大着胆子拉开副驾驶的门，然后发挥了副驾驶的作用，和疲惫的驾驶员聊天。

陈向阳打方向盘，他不常来这一带:“那里有停车场吗？”

周鸿江插充电器:“有，小巷进去有一大片空地。”

前方红绿灯，车子缓缓停稳，徐忍完全接受现在的处境了，她就是穿越了，但仍然紧绷得要命，半点困意也无，盯着红绿灯的倒计时，绿光红光交织，给她戴上一对美瞳。

徐忍忽地问:“红红，这里的衣服贵吗？”

周鸿江挤挤眼:“你看我像是有钱的样子吗？不贵，20块地摊货。”

徐忍眼前一黑！20块大洋！

李策莫名又看了徐忍一眼，徐忍满心激动没发现。李策想:为什么这个人会坐在自己车上？如果不是她撞坏脑子，如果不是妈妈无聊想找个人说话……不对，这说不通，妈妈那大可以找别人帮忙，可以直接把她丢给医院，自己出钱，他现在应该丢下周鸿江和陈向阳再开一辆车回家睡觉，去什么商场？

周鸿江看徐忍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懂，托她给她挑选，红红例行礼貌问一句:“你缺什么？喜欢什么类型的？”

李策插话道:“什么也没有，买吧。”

徐忍羞的脸那叫一个红，这不是碰瓷是什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以后就给恩人您抄几本佛经祈福，大恩啊！大恩！

周鸿江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我以为是人贩子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敢情你俩是霸道总裁和甜蜜小娇妻，哇！刺激，真实小说！

这误会可大了！可惜两根木头眼瞎，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