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翊手放在窗户缝那，一点风都没有啊？他回到工位，屁股刚挨到凳子，又被冯老师叫走干活。

陈翊所在的媒体中心，主要负责给公司做宣传。公司有主持人，演播厅，老高级了。陈翊边搬边想，往后说不定他能往电视台跳槽呢。

他忙活一上午，中午饭都没时间吃，下午又要去参加礼仪培训。

陈翊所在的是总公司，是核心，是公司门面，每个员工的都要保持最好的精神样貌，给过来谈合作的老板留下好印象。

陈翊拿着小本本坐在后排，偶尔一个抬头，眼神和讲课的主持人撞在一块。

主持人用探究的目光瞧着陈翊，他拿下巴尖指了指陈翊：“那种七八十年代的，爸爸都不会穿的衬衫是会影响公司整体美观的，尤其是媒体中心的同事。”

其他同事心照不宣地捂嘴偷笑。

陈翊尴尬地笑笑。第二天，他依旧我行我素穿他自己搭配的商务休闲套装上班。

陈翊每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取快递，支架子，办公室的灯泡坏了也要他修。

他庆幸自己衣服买的便宜，怎么穿都不心疼。

冯老师见陈翊这样，他欲言又止。到了周五开完例会，林琳把陈翊单独叫到茶水厅，委婉地要求陈翊把衣服换了。

陈翊兜里只有他爸给他的两千块钱，现在就剩五百多快。

宿舍没法做饭，他买了个小水壶每天吃泡面，勉勉强强够撑到发工资的日子。

哪来的钱买一套体面衣服。

可林姐都发话了，他不能让林姐难做。只能答应下周换衣服。

［爸…钱……］

一行字，他写完删，删了又写。最后一拍脑门，他可以跟人借啊！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他在宿舍群里问了一圈总算被他借到一套。

关了手机他想起上官珏，【我晚上把衣服送回去。】

上官珏简短地回了一个好。

白天干杂活，马上到下班时间，冯老师要陈翊做下周的节日海报。

等他忙完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他垫了一口烤肠，拎着衣服往上官珏家赶。路过小摊，他顺手给上官珏买了两串糖葫芦，他不能白穿人家这么贵的衣服。

正月里，冷空气里飘着一股鞭炮味。到处挂着红灯笼，马路被照的亮亮堂堂。

陈翊左脚迈进小区听见一声嘶吼，动静比过年杀猪的声音还凄惨。

哪有人不爱八卦的。陈翊也不例外，他朝声音来源快走了两步。

路灯下，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一个张牙舞爪怒吼着揪住另一个的衣领。中文夹着英文喊，陈翊没听懂在吵什么，但他认出那个站着不动的瘦高个子。

他丢了衣服，三并两步冲过去，一个过肩摔把张牙舞爪的那个摁在地上。

“艹！”被陈翊压住的是个大块头，两人撕扯间，陈翊认出来男人是在电梯里见过的石膏脸。

“放手，help！”

陈翊是没有男人壮，但胜在打架经验丰富，三两下把男人制伏。

陈翊：“官珏，你快报警！”

“你他妈谁啊。”男人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又被陈翊一胳膊肘怼回雪地里。

上官珏：“翊哥，是一点小误会，你先上楼，我和他说。”

陈翊手依旧摁着男人的头，“我怕他对你动手。”

“不会的翊哥，我会处理好。”上官珏不慌不忙，每个字都带着沉稳自信的劲。

陈翊犹豫两秒还是撒了手，“真不用我？”

“嗯，你先上楼吧。”上官珏拍拍陈翊肩膀。

陈翊拎着衣服一步三回头进单元门里等着。

浑身是雪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里带着戾气隐约还透着几分失望难过。

陈翊见两人没有要打起来的趋势，他关上单元门，不去听两人的谈话。

男人仰头对上 上官珏冷漠的眼神，他力气被抽走了大半，就坐在地上问：“他是谁？”男人想起什么似得冷笑一声，“上次去找你就看见他了，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上官珏笑了笑：“杜正，我的私生活，我没有义务向你汇报。”

“上官珏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不是恋人关系吗？”杜正把恋人两个字咬的极重。

上官珏风轻云淡地看着杜正，两人目光交汇，上官珏轻哼一声，“从本质上来讲，我们只是买卖关系。而且我给你花的钱，远超过你的能力带给我的价值。”

杜正哽了半天，认命似的冷笑道：“上官珏，你……”

“还有，你的英文真的很烂。”上官珏目光多一秒都不肯停留。

电梯口，陈翊一只手拎着衣服，另一只手在拍裤腿上的雪，单元门开，他回头 ，“官珏，那人谁啊。你现在怎么样没事吧？”

“是个朋友。出现些小矛盾，已经解决了。”

“那就行。他看着可不像什么好人啊，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可别招惹这种人，在给你打折了。”

上官珏忽略掉陈翊身上的衣服，他搂住陈翊，头搁在陈翊肩膀上。

上官珏皮肤凉凉的。陈翊稍稍偏下头，两人脸就蹭在一块，上官珏的皮肤跟他用的香皂一样细滑，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寝室兄弟玩闹经常这样抱，他都习惯了，但上官珏的动作跟个姑娘似的让他有些不自在，他低头躲过上官珏蹭上来的脸，玩笑着问：“吓着了？”

“是有点。”上官珏手勒的更紧了些，陈翊不明白上官珏这样的小孩怎会惹到社会上的人，不过转念一想，上官珏和他不一样，是中实太子，交友广泛也正常。

“没事，有事就叫我。”能帮上忙陈翊挺高兴的，“别看他壮啊，可没我有劲，我当年一个能打三个。”

回到上官珏家。上官珏家里挂了不少彩灯，房间有一股甜滋滋的味道。陈翊猛的想起，他买的糖葫芦还仍在地上呢，他话都没顾得上说，冲回雪地，捡起糖葫芦跑回上官珏家。

“还好有塑料袋包着了。”

上官珏接过塑料袋，糖葫芦的糖衣碎了，果肉被碾的乱七八糟。

“这……都烂了。”陈翊心疼的不行，两串草莓的花了他三十块。

“能吃。”上官珏把糖葫芦收到冰箱，他摸到冰箱里有一包汤圆，“翊哥，吃饭了吗？今天正月十五要不要一块吃点汤圆。”

“我吃过了。”陈翊肚子不和适宜的响了，他捂着肚子，“……是，又饿了。”

“那陪我吃一碗，好吗。”

陈翊脱了外套，之后外裤也脱了，露出贴身穿的棉裤，蓝底红花，他妈亲手给他做的，放了好多棉花，再冷的天穿都不冷。

上官珏瞥见陈翊身上的棉裤两眼一黑，他搅拌着锅里的汤圆心里乱糟糟的。他姥爷都比陈翊穿的年轻，陈翊的到底是什么审美？不穿，都比现在好看。

陈翊光脚进屋，“不好意思啊，我裤子和袜子湿了，怕给你家弄脏了。”

上官珏垂眼看向的陈翊轮廓分明的脚踝，他吞了吞唾沫，“翊哥。工作还习惯吗。”

煮好的汤圆端上桌。

“挺好的，有活干。”陈翊往嘴里塞了一颗汤圆，他牙齿刚碰到外皮里头的馅料就流了他满嘴，烫的他原地表演一个口腔体操，折腾了好一会才把第一颗吞进肚子里，“馅真多，好吃。”

房间里都是陈翊吃饭的声音，上官珏倒了一杯水放在陈翊手边后，他舀起一颗抿了一小口：“喜欢就好。”

“你的东西哪有差的啊，我是沾你的光。”陈翊没少在网上学如何捧领导话术，他忍不住在心里夸了自己一句，他现在说这些话越来越顺畅了，脸不红心不跳的。

但在上官珏眼里，陈翊是透明的，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一点都藏不住。

上官珏：“翊哥，陪我在睡一晚吧，我有点怕。”

“什么原因闹成这样啊？”陈翊粗声粗气的问，问完他就后悔了，职场多嘴是大忌。他傻笑两声闷头吃汤圆。

上官珏：“我在健身房花钱聘用一位教练，去了几次觉得不合适，想退款，没想到对方会找上来。”

“多少钱？”

上官珏说：“十万。”

陈翊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十万！你该不会是被诈骗了吧？要不然还是报警吧，十万块不是个小数目。可别出什么事。”

“没事，我已经搞定了，只是……”

“那我在这陪你一晚上吧。放心吧，有我在。” 陈翊呼噜呼噜把十几个汤圆全倒肚子，他肚子没那么饿了，可那股甜腻劲上来，他想吃点辣条压一压。但上官珏家里不像是会有辣条的样子，他忍一忍算了。

等上官珏吃完最后一颗汤圆，陈翊把碗拿走去洗。

陈翊刷完碗，他跟上官珏借浴室把外裤和袜子洗了，他撅着屁股铺刚洗好的裤子问，“你有没有衣服要洗，我帮你洗了。”

“没有，谢谢翊哥关心。”上官珏忽略掉陈翊的身上的衣服，光看陈翊的脸，听陈翊的声音，他心里痒痒的。

他记得，十五六岁的陈翊总穿着一件白背心，恣意张扬，眉眼中透着一股野劲。

上官珏第一次意识到他对女人硬不起来后，他第一时间想起的是十五六岁的陈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