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在江若竹她们后头到了江宅不远处,见江若竹一行人都进了院子,郑毅才战战兢兢的跟自家主子爷提意见。
“爷,咱们是不是也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歇上一晚再回京?”
他们跟着主子爷十几年,自然知道自家爷的脾气有多大,想做什么就一定得做,而他们这些做随从的就只有认命的份。
要是稍微敢提出一丝的反对意见,就等着后续挨罚吧。
“谁说爷要回京了?爷打算在这地方住上一段时日。”
那小姑娘还那般小,就独自带着几个仆人住。到了这乡间,也不知道那些奴才会不会见她年纪小便欺负她,他得在这待着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我的主子爷哎,您出京的时候可是派人往家里报了信儿的。说过上五六日就返家,若是明天不赶路回去的话,您肯定来不及回去。”郑毅有种要完的感觉。
“闭嘴,赶紧去找住的地方。”
这边发生的事江若竹半点都不知情,等半夏她们几个将屋子里收拾妥当,伺候着她沐浴完,便直接躺倒在床上休息。
见江若竹难得睡上这么一会,到了晚饭时间,祝麽麽也舍不得让人打扰她,只吩咐厨房热着饭菜,等江若竹睡醒了再用。
这些日子真是苦了江若竹这十五岁都还不到的小姑娘了,双亲相继过世,府中还发生不少事,只能小小年纪便独自一人离京,跑到这般偏僻的地方来定居。
若是姑爷和小姐还在世,定然是舍不得女儿吃这种苦的。祝麽麽想着既然夫人临终将姑娘托付给她照顾,她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姑娘看顾好。
江若竹这一睡便直接睡到了次日卯时,留在江若竹屋里守夜的半夏见江若竹醒了,便急忙去打了热水,伺候江若竹梳洗完,复又去端了饭菜过来。
许是昨晚没进食的缘故,江若竹倒是有了些胃口,用了碗粥并一些素菜,才让半夏将吃食撤下。
想着昨夜应是半夏一直在屋里守着,江若竹便干脆让半夏下去歇息,反正她这儿也没什么事,无需人一直守着。
待屋子里只剩自己一人时,江若竹才仰躺在榻上望着屋顶,思考自己日后该何去何从。
虽说是她主动与老夫人说要到大沥县守孝三年,可她也是极为害怕的。
只江若竹年纪虽轻,却也能想到些事情。在父母相继过世后,侯府发生的那些事情,她再待在侯府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现如今她独自在这守孝,上无长辈管着,下有祝麽麽打理一应事务,她只要管好自己就成。再加上双亲留下来的东西,往后几年虽是要守孝,可日子定然不会差。
走进来看到江若竹躺在榻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祝麽麽眼睛就是一酸。
她本是李氏的奶娘,李氏出嫁时,她便顺理成章的跟着李氏到了江家,做了李氏身边的管事麽麽,而江若竹也是祝麽麽看着长大的。
本是父母掌中珍宝,谁承想一夕之间双亲相继离世,独留下江若竹这半大不小的女儿。偏生嫡亲祖母不慈,竟打算将孙女送到庄子上去。
虽说是经郊外的庄子,可庄子里住着的大都是侯府里犯了错事的女眷,基本去了庄子就再无回侯府的机会。江若竹要是去了那,只怕这辈子都得待在庄子里了。
若不是离家出面和老夫人闹了一场,只怕现下江若竹已经在庄子上待着,处处受人管制。
李家来闹过一场后,两家的关系是彻底崩了,虽有心接接江若竹去李家住着,可江老夫人不放人,他们也是无可奈何的。
只宣平侯府本就是江老夫人当家,她这个当家人都这么明显对江若竹表现出不喜,其他人更是看碟下菜,江若竹在府中的待遇比之庶出的姑娘都不如。
如此,江若竹便干脆求到老夫人面前,说要回老家为双亲守孝。至于日后还能不能回到侯府,只能等日后再说。
看着江若竹那与李氏有气愤想像的面容,祝麽麽想着再过上两年,她定然是要出落的比李氏更加貌美。
只可惜江若竹如今已是快十五岁的年纪,待出了孝便已经十七。若是江老夫人还想着这个孙女,替她相看一门好亲事还好说。
要是江老夫人还如现今这般厌弃江若竹,不将江若竹接回侯府,只怕江若竹日后便只能在这大沥县虚度光阴了。
想到此祝麽麽便叹了口气,小姐就这么跟着姑爷去了,给姑娘留下这般多的私产又有何用。待到两年后,连个给姑娘相看人家的长辈都没有。
若是等两年后再求到李府去,便是李家人肯为了江若竹出面,江老夫人若不应允也是白搭。
“麽麽因何事叹气?可是身体不舒服?”本还在想着事,听见祝麽麽的叹气声,江若竹急忙询问,就担心祝麽麽身子不舒服。
“眼瞅着姑娘就要及笄了,到时候这一应事宜可该怎生是好?”正是花一样的年纪,便独自在这乡下生活,且以后指不定还得在这乡下待上一辈子,这让祝麽麽怎么可能不担心。
“麽麽何必担心,我还得替父母守孝呢,至于往后的事走一步算一步吧。”
有父母留给自己的私产,在这大沥县住着,吃穿不愁,日后的事也已经有了安排,江若竹倒是并不担心。
只这事却是不能告诉祝麽麽等人,现在江若竹能做的也只是宽慰下祝麽麽,让她不要太过替她担忧。
“姑娘到底是年纪小,还不知事,不过眼下只能得过且过了。”祝麽麽想着,待江若竹出了孝,她总得想点办法,不能让她就这么被耽误下去。
和祝麽麽略微聊了几句,见江若竹不再开口,祝麽麽便想起了之前的事。
江柏死讯传来的那日,李氏正好带着江若竹去给江老夫人请安,当时祝麽麽也是有跟着一起去的。
听到这噩耗,李氏受不住打击,当场便昏了过去。
见李氏昏倒,江老夫人可是没有半分怜惜,不顾在场数人,直接下令让人将李氏给搀扶了出去,便是江若竹也一道被江老夫人给轰出了屋内。
待到李氏随江柏去后,江老夫人更是给江若竹加了个克父克母的名头。就祝麽麽所知,当初江老夫人要将江若竹送到庄子上去时,可是打算让江若竹带发修行的。
现如今江若竹自己求着到了这大沥县,祝麽麽想着江老夫人应该是不会再将她接回侯府了。
跟着一道来的那些家生子只怕还做着两年孝期结束,江老夫人便会派人将姑娘接回侯府的梦。
这些事情祝麽麽其实看的很清楚,只就连她其实也抱有等两年过后江老夫人会将姑娘接回侯府的想法,就更遑论其他人了。
“麽麽,爹爹和娘亲葬在何处?我既已到此,自然是要常去拜祭他们的。”江若竹想着若她是男儿身,定然是要在父母坟前守足孝的。
“天色尚早,外头太过阴冷了些,姑娘下午再去吧,好歹暖和些。”
祝麽麽眼见着江若竹一日日瘦下去,这些天只怕也是在强撑着。
当初李氏便是在听闻江柏逝世的消息后,悲戚过度,再加上守灵时得了风寒一直不见好,才会短短几日便随了江柏而去。
故此,祝麽麽在江若竹的衣食住行方面格外注意,就怕江若竹也撑不下去病倒。
“都听麽麽的。”知道祝麽麽是为自己好,江若竹倒是没有急在这一时。
现如今在这大沥镇会关心她的也就祝麽麽和张姨她们几个了,江若竹自然不想她们为自己烦心。
“那姑娘再好生歇会,我去外头瞧瞧。”将江若竹身上的被子盖紧了些,祝麽麽才转身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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