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上午九点。
李声钧从楼道里推出前天下午到的,昨天上午才组装好,前带篮子后带座的老式自行车,他把挂在楼梯扶手上的购物袋取下来,放进车篮里,然后从口袋里拿出蓝牙耳机带上,他边跨上车,边给许高打了个电话过去。
许高万年闲,向来秒接:“亲爱的,猜猜我在哪里?”
李声钧轻车熟路的拐出狭窄的街道,说:“背景这么安静,总归不是在酒吧。”
“你这屁放的,”许高啧了声,“生生把严于律己,一丝不苟,老实本分的我说得跟个常年混迹酒吧的渣男似的。”
“你不是么?”
“你还有三秒钟的撤回时间?”
“你在哪儿?”
“千字街卖烟那儿。”
“你回荃城了?”
“来看你。”
“等我。”
李声钧单手骑着车,另一只手摁了摁耳机,挂断了电话。
千字街离花月街挺远的,李声钧骑得快,还抄了最近的路,也花了四十分钟才到。
许高坐在卖烟的小卖部门口的长凳上,不安分的乱晃着的长腿旁,是一个齐腰高的银色行李箱。
李声钧单脚点着地,冲他情真意切的叫了声:“阿高。”
“艹。”许高笑着骂了句,站了起来,拖着行李箱朝他走了过去。
“阿高,”李声钧继续情真意切,“好久不见。”
“小半个月没见而已,”许高瞪着他,“还有,再叫一句阿高,我保证等会儿背着你走,我就是这么重情重义。”
李声钧乐了:“说真的,回来干什么?”
“真想你了,”许高说,“你的初恋怎么样了,四天假没计划着要追人?”
“许以清啊,他说他去旅游了,”李声钧说,“约不到人,就每天在微信上履行备胎职责。”
“吃了吗睡了吗在干吗呢三连问么?”许高笑了笑,踹了他小腿一下,“下来,帮我拖箱子进去,我来骑车,好久没骑过自行车了。”
李声钧从自行车上下来,抱了抱许高后,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问:“你不是开车回来的?这里面是你的行李?”
“车在傻缺那儿,”许高跨上自行车,往街里溜,“这不是行李,是给婆婆带的东西。”
“你是不是想篡我的位很久了,上次婆婆就把你认成了我,”李声钧追上去,尽量和他齐着走,“你又和他吵架了?这么凶,都闹到离家出走了?”
“离哪个家?我自己的家本来就在荃城,那只是个房子,我不想住了,现在是要回家了才对,至于那个傻缺,炮友而已,炮打完了,一拍两散多正常的事儿,不提这个,你这周末真去做了家教,手模,和送了一天外卖?”
“是啊,过得非常充实,”李声钧说,“就是骑自行车送外卖不行,速度老干不过那些骑小电驴的。”
“太可怜了,”许高说,“我给你买辆小电驴吧,小可怜儿。”
“闭嘴,”李声钧说,“敢买我就敢揍你。”
婆婆家在千字街的最里面,是栋两层的小楼,去年李声钧请人翻修了一下,看上去还算新,至少和隔壁灰迹斑驳的红砖楼比好得多,许高刚骑到门口,还没下车,小楼门就开了,一个浓妆艳抹,腰扭得跟个妖精似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汤鱼儿!”李声钧见她就咆哮,“画你个猴的妆!上次怎么回事儿,我不是让你照顾好她吗?还挂我电话,现在你是不借翅膀都能飞上天了对吧?”
汤鱼儿嘴一撅,开始嘤嘤嘤,凑到许高面前,拉住他的袖子,娇滴滴的说:“帅哥,保护我。”
许高冷漠的抽出衣袖:“滚。”
能同时遭到两位人民教师的无情对待的汤鱼儿女士,她本人当然是配得上这份荣誉的,她作为一位小太妹出身,永远自认为走在时尚最前端,最高学历五年级的中年女性,每个月拿李声钧给的六千七工资,每个月弄丢李声钧最爱的婆婆一次。
“这是最后一次了,”李声钧拖着行李箱走到她面前,指着她糊得像面粉一样白的鼻子,“你要是再让我婆婆跑出去一次,我保证让你接着回去捡垃圾。”
客厅里,许昔之拿小喷壶给茶几上的绿萝浇了水,回浴室洗了手后,就回了卧室,他已经在家待了三天了,这三天他过得很不好,自从那天做过一次噩梦后,接下来的每一天,哪怕吃了助眠药都会做梦,而且做的都是关于小铁盒的梦,他一醒来就头痛,害他连出门跑步的精力都没有,吃得也都是周姨亲自送过来的家常菜。
许昔之走到床头柜前,把锁在柜子里的小铁盒拿了出来,这个他连续梦到了三天的小玩意儿是个神秘的东西,上了把坚实的密码锁,许昔之打不开这个锁,又不能用武力打开,因为这铁盒上面刻了一句“只能许昔之看,许昔之只能靠密码打开它,密码是我遇到他的第一天。”
许昔之其实已经想不起来这个铁盒是谁给他的了,也记不起密码,更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但他的潜意识里就是有一个声音在说:必须听那上面的话。
于是他还真就这五年都没有打开它过,还为了怕看着又不能拆开心烦而把它锁进了柜子里。
可现在,许昔之觉得,他或许该打开它了。
李声钧的手模兼职来得非常容易,因为老板爱好独特,就想要双饱经沧桑后仍然好看的手,于是他这双布满薄茧的手凭借其粗糙,战胜了十五个青春少女的白嫩小手,一举拿下了演出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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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铁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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