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时间总有学生喜欢从教室里偷溜去厕所进行快乐的活动，许昔之手里拎着个早上新出去买的保温壶，他迟疑再三，指了指李声钧的办公室门口，小声提议道：“不然，我们进去说？”

一分钟后，李声钧看着面前怎么也不肯坐下，还坚持把保温壶往自己手里怼的人，无奈的说：“许老师，我真的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今天早上的事情，那，我……那，我，那……总之我有不对，很抱歉，你踹我那脚也是应该的，饭真的不用了，我吃过午餐了，挺饱的，还有，你平时向人道歉的时候都是送饭的吗？”

许昔之把保温壶放在李声钧办公桌上，摇摇头说：“没有。”

李声钧：“嗯？”

许昔之声儿挺小的：“没有给其他人这样过。”

李声钧不知为何有些想乐：“你还真挺可……”

他话说一半便打住了，笑容都识趣的收了，许老师脾气阴晴不定，他惜命，怕挨打。

“可什么？”许昔之看他，“你……会原谅我吗？”

李声钧反问：“你会原谅我吗？”

许昔之很认真的说：“晨勃是正常生理现象。”

李声钧：“……”

这个世界上，许多事情是你我心知肚明，一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就够了的，如果用语言说出来，反而会令人感到无比的羞耻和难堪。

李声钧现在就万分想在地上刨条缝钻进去。

偏偏许昔之在这方面还没有半点自觉，他很认真的接着说：“男性的身体本来就会比较燥热，天花板发黄开裂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办公桌凌乱累的时候是会不想整理的，洗漱台和水杯上的牙膏渍没有注意的话也是难免会有的，至于毛巾上的不明毛发，正常的新陈代谢是会有□□和腋毛脱落现象的，我都理解。”

李声钧目瞪口呆。

他托了托下巴，简直说不出话来。

“真的，”许昔之怕他不信，强调道，“我理解。”

李声钧：“……”

我不理解啊。

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害我？

我的尊严不该受到保护吗？

你为什么总是在这种奇奇怪怪的方面这么善解人意？

“许……”李声钧深呼吸了一个来回，问，“所以这些都是你踹我的原因？”

“不全是，”许昔之坦诚的说，“但是都是让我到现在还有点不舒服的原因。”

李声钧：“……”

他在脑海里把初一政治第一章节和教师职业道德来回背诵了好几轮，才压制住爆粗口的冲动。

他看向许昔之，后者的目光已经不在他身上了，而是在整个办公室四处逡巡着，并且在扫过某些地方的时候，掩饰不住的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李声钧终于后知后觉，福至心灵的想到了一个重要的点。

为什么许昔之对他之前那件柠檬黄卫衣诸多不满。

为什么会送他这么多消毒用品。

为什么被自己用过的保温壶会让自己扔掉。

为什么会送他那么多衣服鞋子。

为什么不准自己碰他。

为什么会自己会两次挨踹。

……

种种困惑都在此时豁然开朗了。

许昔之有洁癖。

而且很严重。

李声钧咬了咬嘴角，感觉自己实在有些蠢，这么多显而易见的线索，竟然都没有让自己想到这一点。

他只是想了这或许是许昔之的性格，爱好，“人比花娇”。

太蠢了。

“许老师，”李声钧决定要像许昔之学习，有话就“坦坦荡荡”“善解人意”的说出来，“你是不是……”

许昔之敏锐的察觉到了他想要说什么，立刻打断他，否认道：“不是。”

李声钧：“你有没有……”

许昔之：“没有。”

“嘿，”李声钧乐了，“许老师你这是身体力行的在向我展示什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别打断我的话，这不礼貌，而且你就是有洁癖对不对，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我知道的话，会注意的，至少不会让你觉得不适。”

许昔之这一瞬间恍惚生出了一种家养的听话乖顺的小狼崽子突然会露出獠牙咬人了的错觉。

半分钟过后，许昔之拿食指点了点办公桌上的保温壶，平静的说：“吃饭吧，你饿的时候总是想太多，吃饱的时候想得也不少，现在试试看吃撑，说不定就没有多余的心思瞎想了。”

李声钧刚想反驳，许老师就又展现了自己“行如风”的速度，离开了办公室。

李声钧“啧”了声，他打开桌上的保温壶，里面赫然满满当当一壶金黄色的蛋饺。

比他昨天做得要香多了。

不对？

他怎么知道我昨天晚上做了蛋饺？

还是只是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