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让本王亲手做?!”陌颜双眼瞪大,不可置信地说。
“对啊!”谢汐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奇怪地说,“你不是要献礼给陛下吗?陛下什么珍贵的珠宝玉石没见过,但是自己儿子亲手做的奶油蛋糕,他肯定没吃过!”
谢汐看陌颜脸色依然很差,补充道:“而且你不做,难道让我做吗?陛下怎么可能想要一个小侍女做的蛋糕呢?”
“你……”陌颜有点想要吐血,“他怎么可能愿意吃我亲手做的蛋糕,你知不知道死老头子很讨厌我?”
“父亲怎么会讨厌自己的孩子呢?”谢汐一边打奶油一边疑惑地问。
“你不懂。”陌颜懒得解释。
“殿下不说我怎么会懂,”谢汐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抬头看着他,“你要是不把来龙去脉告诉我,怎么能帮你讨陛下欢心?”
樱华看自己帮不上忙,又觉得接下来的话题太过敏感,于是就先行退下了。
陌颜复杂地看着谢汐,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跟一个侍女说这么多。
谢汐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陌颜,说:“说啊!”
陌颜犹豫再三,终于开了口——
他原本并不是太子。
陌颜的生母柔贵妃,是龙皇最宠爱的妃子,生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奈何柔贵妃身体一向羸弱,产下陌颜后没几天就撒手人寰,龙皇陛下悲痛欲绝,也许认为是陌颜间接害死了他的爱妃,龙皇从小对陌颜就没什么好脸色。
从小丧母的陌颜被麟贵妃接到身边抚养,而麟贵妃就是后来册封的皇后。
陌颜从小便知道自己不得龙皇喜爱,于是比别人加倍努力,无论是学业还是习武,都远远比其他皇子高出一个水平。
陌颜是最顶尖的银鳞蛟龙,天赋本就比别人高出一截,又这么刻苦努力,很快就把所有皇子都甩在了后头。
麟贵妃一生无子,她被册封为皇后之后,优秀的陌颜也顺理成章地成了太子。
东海非常注重血统,而陌颜并不是嫡长子,他被册封为太子自然引起了皇子们的嫉愤。
于是皇子们经常联起手来暗中排挤陌颜,使些卑劣手段,让陌颜在龙皇陛下面前出丑。
于是龙皇对陌颜更加厌恶。
很长一段时间里,陌颜几乎处于一个将废太子的状态。
陌颜也是那个时候才和质子胥璟玩到了一起。一个是备受欺凌的太子,一个是身在异国的质子,两人便成了挚交。
谢汐静静地听着陌颜讲述着他是如何被其他皇子们从小欺负到大,又是如何一步步巩固自己的地位,让所有皇子都臣服于自己的。
世人只知道他陌颜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海太子,可是个中艰辛,又有谁能知晓?
谢汐看着陌颜说着说着,眼眸垂得越来越低,她突然舀起一勺奶油,塞进了他微张的嘴里——
陌颜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奶油,舌尖上的甜蜜荡漾开来,他惊诧地瞪大了眼睛:“你……”
“甜不甜?”谢汐笑盈盈地望着他,等待着陌颜的回答。
陌颜抿了抿唇,甜腻腻的奶油在舌尖绽放,细腻柔滑,没有丝毫的杂味,甜的很直接——
他第一次吃这么甜的东西。
“甜。”陌颜承认道。
“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甜的,”谢汐接着搅拌奶油,“你们龙宫里的甜点啊,我吃了以后总觉得不够甜,好像特意做得淡淡的。点心就是吃来开心的,不甜的点心吃了怎么会开心呢?”
陌颜愣愣地点了点头,谢汐又舀起一勺送进了陌颜嘴里:“再吃一口。”
陌颜竟然真的听话地张开了嘴,把沾满奶油的勺子含进了嘴里。
不加掩饰的甜蜜在陌颜口腔中肆虐着,犹如一股甜蜜旋风,将他有些萎靡的情绪清扫了个干净。
只见谢汐一边搅拌着奶油,一边说:
“每个人都有一段不堪的过往,但是生活重要的是活在当下,太子殿下您现在得到了应有的尊重,不日也将登基了,一切不都过得很好吗?”
“小的觉得,龙皇陛下并不是真的讨厌你,他只是太爱你的母亲,恨上天轻易地将他的爱人带走罢了。陛下不愿与你多接触并不是讨厌你,而是陛下见到你的脸定然会想起柔贵妃,仅此而已。”
陌颜似乎有些许的震动:“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陛下一直没有废掉你的太子之位,不也证明了陛下其实很爱你吗?你亲手做一个生日蛋糕献给陛下,陛下一定会非常感动的。”
陌颜垂眸,沉默无声。
谢汐从橱柜里拿出两个新鲜的鸡蛋,递给了陌颜:“来,第一步,跟我学怎么打奶油。”
陌颜迟疑了一下,接过了鸡蛋。
“先把袖子挽起来啊。”谢汐见陌颜傻乎乎的就要开始干活,干脆直接上手帮他挽起了袖子。
谢汐利落地把陌颜的袖子层层卷起,陌颜这个角度看着她,两个丸子头傻乎乎的顶在她头上,长长的睫毛犹如蝴蝶的羽翼一般轻轻颤抖着。
她的手指触碰到陌颜的手臂,指尖触碰过的地方,陌颜莫名觉得有些炽热。
谢汐给陌颜挽好了袖子,叉腰说:“可以开始了!来,先把鸡蛋的蛋清分离出来打散,打到表面有小小的泡泡就可以了,然后加入白糖和盐,哎哎别加这么多啊……”
……
“殿下一整天都不在殿内?”蓉妃惊讶道。
“不在,小厮们说一整天都没见到过殿下。”
“他是不是又去找白卿影那个骚蹄子了?”
“守门的小厮说没有见到殿下出门。”嫣语说。
“真是奇了怪了,殿下到底能去哪?快扶本宫去太子殿看看!”蓉妃急匆匆地就要出门。
外头下起了小雨,嫣语给蓉妃撑着油纸伞,二人急匆匆地走在小路上。
这时,一袭青衣飘然而来,挡住了蓉妃的脚步。
“蓉妃娘娘。”胥璟面带微笑,微微行礼。
真晦气,一天到晚来太子殿做什么!蓉妃心里这么说,面上死死盯着胥璟,没好气道:“质子殿下,本宫还有要事,别挡本宫的路!”
“蓉妃娘娘这么急是要去哪?”胥璟如沐春风地笑着。
“本宫要去哪与你何干!”蓉妃见到胥璟就来气,“本宫没时间和你废话!”
胥璟闻言往旁边侧了侧身,蓉妃大步流星地从旁边走过,雨伞滴落的水珠还洒到了胥璟肩头。
蓉妃气势汹汹地走进了太子殿,里头空无一人。
“人呢?”蓉妃四下张望,怒道,“怎么连那个贱婢都不在?!”
嫣语四处走动了一番,到处都没有殿下的痕迹,桌上的茶凉的不能再凉。
蓉妃大声唤了一声:“殿下!”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音不绝,陌颜依旧没有出现,却是一个小侍女闻声急匆匆地迎了出来:“参见蓉妃娘娘!”
蓉妃气得直接踢了其中一个侍女一脚:“殿下呢?!”
亭月被踹倒在地上,顿时眼泪就涌了出来,痛得直吸气。
见到亭月哭了出来,蓉妃更加烦躁了,刚准备又踢上她两脚解解气,一个身影挡住了蓉妃即将落下的飞踹——
“请娘娘高抬贵手!”月色拦在了蓉妃身前。
蓉妃是将军之女,从小习武,力气极大。月色若是没拦住这一脚,没人能想象到那将是怎样的后果!
“你算什么东西,我们娘娘想惩治一个奴婢,也轮得到你在这里置喙!”嫣语趾高气扬道。
月色没有搭理嫣语,而是沉声道:“娘娘,太子殿下在后厨。”
蓉妃瞥了一眼这两个侍女,“哼”了一声,拂袖而去,嫣语也狠狠剜了她们俩一眼。
“真是狗仗人势!”亭月捂着胸口抽泣着,蓉妃这一脚踢到了她的胸口,亭月几乎喘不上起来。
月色紧紧抱着亭月,握紧了双拳,愤恨地盯着蓉妃的背影,死死地抿着唇。
胥璟迈步走了进来,看到跪坐在地上的亭月和月色,又看了看走向后厨的蓉妃,顿时明白了个大概。
“亭月姑娘没事吧?”胥璟蹲下来问。
亭月含着眼泪摇头道:“质子殿下我没事,您快去后厨,小汐儿和殿下在里面,蓉妃娘娘进去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动静。”
胥璟点了点头,随即也奔向了后厨。
“好吃不?”谢汐歪着头问。
陌颜尝了一口自己打出来的奶油,皱了皱眉。
谢汐蘸了点放进自己嘴里,虽然味道还是一言难尽,但是还是鼓励道:“殿下进步得这么快!棒棒哒!除了有点咸,还有点酸,整体上已经很不错了!继续加油哈!”
陌颜神色复杂地看着谢汐,心想,这么难吃她也能夸得出来?
看着谢汐装模作样品尝着自己亲自打发的奶油的模样,陌颜突然恶从心生,手指粘上一坨奶油,往她鼻子上一抹。
谢汐:“???”
谢汐马上挖起一勺奶油往陌颜身上呼了过去,陌颜猝不及防,嘴里尝到了自己亲手做的又咸又酸的奶油。
陌颜气笑了,把奶油碗往手里一拿开始反击,一坨坨奶油扔了出去,原本干净整洁的厨房被两人弄得一团糟。
谢汐一边躲避着陌颜的奶油攻击,一边大呼道:“殿下你下手轻点可以吗!往我身上呼,别往地上呼!拖地很累的!”
此时,一个玫红色的身影正站在门外远远地看着这一切,眼神怨毒得似乎恨不得把谢汐的头生生拧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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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不堪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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