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香兰笑

香江的案子告一段落,因为牵扯颇多,警局最后给出的答案是自杀。

日本人问警察厅要人,祁夜辰说他们没日没夜的全城搜索,最后终于在一家医院看到了画像上的人,可惜那姑娘得了传染病死了,被送到焚化炉烧了。

祁夜辰还特意找人拍了照片,照片里的姑娘全身红疙瘩,但还能看出原貌,上头这才作罢。

证据骗过了上头,却没骗过棠溪明,香江这个案子他参与的很少,但根据已有的线索来看香江那一家自杀有点扯、芙蓉死的更是莫名其妙。

他踱着小方步来到祁夜辰办公室,“祁夜警长,香江案的卷宗我可以看一下吗?”

“封存了看不了,而且你也没有权限。”

“那你能给我讲讲吗?”

“凭什么?”祁夜辰挑着眉毛显然是要逗他。

棠溪明这呆头鹅哪里看得出来,立刻理直气壮的威胁道,“就凭你上班期间不穿警服!”

“……”

祁夜辰扶额,这个如果被举报上去虽然不会影响他的工作,但是那个陈老头能念他半年。这个棠溪明可真是知道怎么治他。

唐珂听到里面的热闹举着两杯茶默默飘进来,以前棠溪明这么欠揍老大早就动手了,现在老大怎么只会薅自己的毛,都快薅秃了,是不是有点过于爱惜人才了。见没有热闹可看,唐珂放下茶杯又默默地飘了出去。

“棠溪明,”祁夜辰薅了半天头发才压下去这口气,“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老拿告状威胁人,真的很像小学生,再说了是你有求于我,能不能有点求人的态度。”

“求人应该什么态度?”

祁夜辰神色松散下来,扩了扩胸肌笑道,“写一天报告了,肩膀有点酸。”

“好,那我给你约个推拿。”

“……”祁夜辰握了握拳头压下再次升腾起来的那股气,没事孩子笨慢慢来,慢慢来“等我到了医院早好了,我现在就要得到缓解。”

“那我向上级审批一个推拿师放到咱们署里,”棠溪明咬着下唇,“好像不太可行,陈科长肯定不会批,要不……”棠溪明瞄了瞄椅子里的人,似乎已经有了主意,但是不太好开口。

祁夜辰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鼓励道,“要不什么?说出来。”

“既然你说到了医院就好了,可能是缺乏运动,要不你出去跑两圈?……”

“!!!棠溪明!”祁夜辰头上熊熊燃烧着三把火,“过来!给我!捏肩!”

一番捏肩捶背之后,祁夜辰才缓缓说出了整个案情。

棠溪明听完坐在摇椅上念经一样嘀嘀咕咕了半天。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呢?”

棠溪明没有理他,祁夜辰侧耳去听,终于捕捉到了几个字眼,“所以,芙蓉就起了杀心,开始计划香江谋杀案,首先要准备一个切实的借口……”

待知道他是在重新推导整个案子以后,祁夜辰翻了翻白眼,多余理你。

棠溪明在警察署把案子翻来覆去的理,香江那边的亲戚可没人在乎这个案子的结果,他们把矛头从香兰转移到了买房子的人。芙蓉,哦不,江玉书的心思实在太缜密了,什么都替香兰想到了。

脱离嫌疑,香兰重新上班,跟棠溪明嘀嘀咕咕道,“好几天没见芙蓉姐了,她不会走掉了吧?虽然她以前就神出鬼没的,却从没离开这么久过。”

祁夜辰早就嘱咐过他这事该怎么回答,棠溪明推了推眼镜,他每次撒谎都格外的一本正经,“前些天听祁夜辰提了一嘴,之前芙蓉姑娘来看你,遇到祁警长跟他闲聊了两句,说她想到处走走,她是个建筑师,需要多看多采风。”

香兰拉长了脸蛋,恋恋不舍的问道,“竟然不告而别,那芙蓉姐有没有说她去哪里采风啊?”

棠溪明神秘兮兮道,“天涯海角。”

香兰惊喜道,“青岛?那等夏天,我要去青岛找她看海子!”

————

5月的上海已经显热,棠溪明穿着西服打着领结,脊背挺直的坐在窗边。因为棠溪明的优异表现,上头决定予以表彰,以他为范例,督促各厅引进新型人才。

尽管祁夜辰已经强调过只是在自己局里简单颁个奖,但棠溪明还是很重视。

咖啡里的方块冰已经融去了棱角,棠溪明这才放下搅拌的汤匙,喝了一小口。

咖啡豆优秀

烘焙度优秀

研磨水平优秀

温度优秀

真是一杯完美的咖啡,棠溪明长舒一口气,身心通畅。

“又在享受你的小资生活呢。”祁夜辰走进来,就见端坐在窗边的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服,修长的双腿并排放好,瓷白的手指捏着杯子,脸上舒展着满意的微笑。

“喝人血的资本家。”祁夜辰嘟囔了一句,又扫了一眼他这身出国访谈都觉得夸张的衣服,“你又找了一个新兼职?”

棠溪明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他,“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你穿的跟隔壁餐厅服务员一样,我还以为今晚你要去值班。”

棠溪明咬牙,好心情顿时变得稀巴烂。

祁夜辰就爱看他这幅气得牙根痒痒又一句话说不出来的模样。逗他生气已经成为他每天上班最期待的节目之一。

每日小逗结束,祁夜辰正色道“去二楼小礼堂,陈科长聚集了好几个局的干部来参加你的表彰会,顺便安排人跟你学习。”

“陈科长也来?你不是说只是咱们局里内部颁个奖状吗?”

“我说内部颁奖,你都穿的花枝招展的,我要是说陈科长来,你不是更孔雀开屏。”

“祁夜警长,麻烦你有空去修一下国学,不要老是用错词语。正装跟花枝招展怎么挂的上钩。”

.

礼堂里,陈科长笑的见牙不见眼,好像得奖的那个人是他。而一旁站的笔挺、一脸淡定的棠溪明更像给人颁奖的领导。

祁夜辰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咚咚咚的扣着椅子扶手,盯着台上人的眼睛里透着喝醉酒才有的迷离。“我国学每次都学堂第一,花枝招展这个词用的再准确不过。”

如果说祁夜辰是高鼻子圆眼睛、大刀阔斧的帅,那么棠溪明就是眉目如画、女娲亲刻的精致帅。

他的样貌几乎找不出一丝缺点,眉毛像是精心修剪过得一样,一丝杂毛也无,眼睛深邃,鼻梁直挺,配上今天这身利落西装,有一种让人特别想推倒他将衣服撕烂的禁欲和闷骚……

“哎,说你呢,这棠溪明够意思,还知道拉拔你一把。”

一旁的警员推了推看得出神的祁夜辰,祁夜辰犹如梦中惊醒、双眼迷茫的问道,“他说什么了?”

警员惊讶道, “感情你看那么认真都是假象啊?你不会有什么睁眼睡觉的奇异功能吧?”

看得认真又不代表听的认真,若遇到旁的大会,别人这么墨迹不直入主题,他早就懒得听了。但今天这表彰大会,他还挺想听听棠溪明怎么夸他的,可惜对方的脸比口才更有诱惑力,害的他还是没听进去。

一旁的警员解释道,“你们厅法医,被陈科长咔咔一顿夸的时候,他说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你听,正罗列你的优点呢,说了三分钟还没说完,我都不知道夸人有这么多词,可能陈科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你有这么多优点。”

“我们棠法医,德国留学回来的,双学位!夸个人岂在话下。”祁夜辰翘着二郎腿,眉飞色舞的像是自己得了奖。

表彰大会结束,陈科长下台就看到站在后台朝这边摇手的祁夜辰,立刻头疼起来,“又要干嘛?”陈科长每次见到祁夜辰都有种孩子放学的忧愁感。

陈科长问了话,祁夜辰还在摆手,陈科长这才顿悟,感情人家没跟他打招呼,他回头一看刚刚获奖的那个法医,叫什么来着?棠溪明,那个年轻人正站在他后头。

嘱咐不明白祁夜辰那个差生,这个棠溪明看着倒挺乖的,于是陈科长像托孤一样语重心长道, “小棠,继续加油啊,我看小辰跟你关系不错,你平时多压着他点,不要让他整天没个正形,厅里十多号警员看着呢。”

棠溪明推了推眼镜乖巧点头,“我知道了陈科长。”

陈明满意的点点头,瞪了祁夜辰一眼,转身走了。

那两道凶光射过来,祁夜辰才发现棠溪明前面站着的竟然是陈明,心里顿时像塞了把马桶刷似的。

等陈明走远,祁夜辰才上前搂着棠溪明的脖子,“你别说,你穿这一身上台,还真有那么点好看,等你以后正式入编,穿上警服领奖,那才叫真帅呢!”

祁夜辰半个人的体重都靠在棠溪明身上,他不是很能扛得住,“你别压着我,太沉了。”他使劲往外推他,哪儿知这一举动却激起了祁夜辰捉弄他的心,他整个人都趴到他背上逗他道,“我早就让你练练体能,你怎么一点都没往心里去呢?还是这么弱!”

棠溪明不妨他真的会倾注所有的体重,祁夜辰也没想到棠溪明这小弱鸡比自己想象的还弱,两人拉拉扯扯、磕磕绊绊的一不小心全都摔到了地上。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不知道人群中谁喊了一句。

紧接着一个刚开完表彰大会、群情激昂的小展厅里,立刻便成了闹哄哄的菜市场。

“别打了别打了,祁夜辰你别打棠法医啊。”

祁夜辰;“……”

“怎么回事?”陈科长声如洪钟,人都走到门口了,听声音就仿佛还在眼前似的。

他折返回来,发现是那名问题警员,瞬间感觉脑门上的血管突突突的跳,“祁夜辰,你一天不给我惹事你就难受,是不是因为我刚刚嘱咐棠溪明让他平时压着点你,你不服气。?”

祁夜辰,“???”他站起身,顺便把棠溪明捞了起来,“为什么让他压着我?我是警长!”

“你还神气起来了,警长有什么了不起?我还是科长呢!从今天起,棠溪明保持原岗位不变,但他有管你的特权,盖章文件明天就会到你手里!祁夜辰,你好好警醒点吧,不然下一次,在你上面的就不只是棠法医了!”说完,陈科长就气冲冲的走了。

快六十的人了,怎么比我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还中气十足!祁夜辰本想把刚刚那个瞎喊瞎叫的人揪出来打一顿,但眼下这种情况,他只能生闷气了。

两人回到办公室,祁夜辰还是觉得不服气,“让你管着我,你给那老头灌什么**汤了。”

棠溪明眼镜滑落到鼻梁,他从上方抬眼瞧着祁夜辰,像只眼睛圆溜溜漆黑黑的小仓鼠,“不是我灌**汤,是你为人太不靠谱了吧。”

祁夜辰伸起一根胳膊将他夹到腋下,“谁不靠谱?”

祁夜辰忘了棠溪明不是别人,眼里从来没有“玩笑”二字,他瘦弱的身体像公文包一样被他牢牢控制在身侧 ,嘴巴却依旧硬的很,“陈科长让我管着你,你现在是欺负上级!”

赛脸了你,祁夜辰像转陀螺似的将他转了一个圈儿抵在墙上,捏着他的下巴颏,本来想说两句话吓唬吓唬他,怎奈看到那张精致的脸以后,一下子忘了词儿。

“你真是个男的吗?”祁夜辰从他脸上寻找着蛛丝马迹。

棠溪明推了他一把,没推开……“祁夜辰,你再辱骂我,我就去……”

“举报、举报举报,”祁夜辰松开他,“真是怕了你了。”祁夜辰没意思的回到自己座位上。

刚刚抵在身前的胸膛筑起了一道温墙,离开后,连空气都变冷了。棠溪明对自己不通人情世故这一点是非常自知的,看他不再闹妖,以为自己无意中把他惹生气了。

他走到桌前打开一个油纸包裹,这是今早放在祁夜辰桌上的,开表彰大会要起早,祁夜辰肯定没吃早饭,他讨好的问道,“你吃不吃核桃酥?詹记核桃酥很有名的。”

祁夜辰本来不爱吃这些点心,但“棠溪明精选”一向品质可靠,他便拿起一块尝了尝,真是不错,酥香酥香的,他吃的连连点头。

棠溪明见他没有生气,松了一口气道,“昨天有个家长来报案,自家的儿子摔死了,最后一查凶手是他家女儿。也巧了,他家女儿今年刚好满十八周岁,杀人偿命,按理是可以死刑的。但我看那个小女孩的样子,总觉得里面有蹊跷。”

祁夜辰抬起眼皮问道,“什么蹊跷?”

棠溪明想起那个小女孩儿一双圆溜溜却空洞洞的大眼睛,“我觉得那个女孩是无辜的。”

祁夜辰笑道,“难不成那父母刚失去了儿子,还要亲手送葬自己的女儿?你别是看那小女孩长了一张无辜脸,就判定人家无罪,你才是长了一张受……”

棠溪明眯起眼睛,“受什么?”

祁夜辰从办公桌后站起来,拿起桃酥往外走,走到门口回头答道,“你才是长了一张容易上当受骗的脸。”

说完就溜之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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