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日常生活

申时刚过,岑应才将东西全部卖完。

下午的生意没有早上、上午好,原本岑应还想加卖的,这下打消了这个念头。

收整好东西,岑应打算回运来客栈休息,明日同一时间再去梁阿婆家。

“等等!等等!等一下!”远处有人奔来。

岑应背对着他,刚开始还不知道叫的是他,直到那人跑到他面前他才发觉叫的人他。

那人小厮打扮,应该是从很远的地方跑来,一边擦自己脑门上的汗一边喘气。

岑应不知他找自己何事,但也不着急。“这位小哥您缓缓。”

小厮气顺了些,才开口。“夫郎可是卖青团的岑夫郎。”

“正是,只是今日的青团已经没有了,想要的话得明日再来。”岑应刚刚还觉得下午生意不算好呢,没想到马上就有人来要。看来只要守得住,卖得再晚些也是可行的,就是身体有点吃不消。

小厮摆摆手,“是要买青团,只不过是今天要。”

“那是要预定?”岑应最喜欢预定了。

“是也,我家少爷要定五十个青团,明日就要。”小厮口中的少爷今年中举,为人读书刻苦,与祖母感情深厚。

祖母于他科考前一个月去世,家中人怕惊扰他考试便没有告知,待他考中从书院回来时得此噩耗,痛哭流涕,大骂自己不孝也。

再过十日,举子就要前往京城书院备试,临走前想祭奠一番祖母好尽孝道。

今日举子前往书局,路见有人吃青团,便想起垂髫时祖母在他面前怀念江南风光,便想买些青团好让祖母泉下以慰思乡之情。

进宝县竟有如此多的江南人士吗?个中缘由岑应想不明白,但他现下确实有生意可做。

“举人老爷同祖母感情当真深厚,不知老人想要多少青团。”岑应想要是不多的话明日就少卖一些,这样可以早些回客栈歇息。

“我家少爷要五十个。”小厮伸手比了个五。

“这么多?”岑应有些惊讶,五十个的话他今晚就得去齐家村一趟,毕竟明日的生意还是得做的,现下正是招揽熟客的时候。

“是,主家人多,祭拜老夫人那日会有许多人来。我家少爷怜惜粮食,打算祭拜完后与家中人分食。”小厮解释道。

五十个青团都能分完,人真的是很多了。“好,小哥不如告诉我地址,明日我做好了与贵府送去。”

“老夫人爱吃甜,这五十个青团都要甜口的。”小厮交代着主家的要求。

甜口青团也有,只是糖贵,岑应一开始没打算做。“小哥这甜口的青团要贵些,毕竟现下糖价贵。”岑应冲小厮不好意思笑笑,有点担心这样一个大主顾跑了。

“多少?”出门前主家交代了,只要不超过某个价就行。

岑应之前考察也看过糖价,红糖二十五文一斤、白砂糖四十文一斤、一块块的冰糖哪怕很粗糙都要五十五文一斤。

“那得看小哥要哪种糖了,红糖贵些五文一个,白砂糖的六文。”冰糖不好做馅,因此岑应略过了。

小厮点点头,出门前主家说只要不超过八文一个都可,现下还多两文出来。“要白糖的。”

岑应收了一百五十文定金,与小厮约定好时间地点,马不停蹄就去粮食铺子买了一斤半的白砂糖。连东西都来不及回运来客栈放,就急忙往齐家村跑。

不知道到是不是运气全用在了做生意上,一路上岑应都没遇到一辆去往齐家村的车。岑应今日早早起了,站了半天又走了半天,一整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到齐家村时腿都在打摆。

终于到了梁阿婆家,岑应咚咚将门敲响。

来开门的是大宁,“奶奶,岑夫郎来啦。”

梁阿婆见岑应累成这个样子,忙拉他到凳子上坐下,又给端来一碗糙米粥。“夫郎吃碗粥垫垫肚子。”又喊大宁生火给岑应热点吃的。

“岑夫郎怎的那么晚过来?”梁阿婆往锅里放了几个饼子,又趁岑应不注意往里面加水煮了个鸡蛋。

岑应就坐在梁阿婆旁边,粮食下肚才觉得活了过来。“我本想明日才过来的,可刚刚有人同我定了五十个青团子。”

“这么多!”梁阿婆有些惊讶。还没等她问什么,岑应起身从背篓里掏出一大包糖出来。

“还有这个,那户人家要甜口的,我就去买了一斤半的糖来。”岑应将糖举到梁阿婆前面,眼睛亮晶晶的。

梁阿婆听说要做甜口的,转身去堂屋拿了些花生芝麻出来。“要做甜的可以将花生芝麻碾碎了一同包进去,香得很。就是这样放了有些久,没有那么香了。”说完又想起什么,“放心都没坏,我尝过的。”

岑应看了看梁阿婆手里的花生芝麻,是看起来有些旧,但颗颗饱满,也没有坏的。“这些就好,等我们以后赚得多了再去买新的。”

梁阿婆见岑应没有嫌弃,很是开心。“诶,好,夫郎吃些东西,晚点我就开始做。”

说话间,饼子热了,水煮蛋也熟了,梁阿婆捞了一些子腌菜给岑应就饼子吃。

“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怠慢岑夫郎了。”

岑应握着那枚鸡蛋,有些说不出话,从他娘过世后他就再也没吃过鸡蛋了。

“这件很好了,我今日都没怎么吃东西呢!”岑应敲开那枚鸡蛋,一口一口吃完,又将饼子腌菜都吃了。

梁阿婆见岑应吃完了,很高兴。做长辈的就是这般,小辈能吃他们就欢喜。

岑应吃饱喝足休息好了,将七十文交给梁阿婆。这是今日七十个青团的钱,明日的明日再结。

梁阿婆收好钱,打算明日去割点肉给孩子们补补。明日的青团不能今日做,梁阿婆打算先做准备工作,将芝麻花生炒好再碾碎。干货禁放,这样还能节省时间。

梁阿婆炒制芝麻花生时,岑应就在旁边学怎么控制火候,怎么翻炒均匀。虽然他对做饭一事并不清楚,但可以学,做饭最重要的之一不就是把控火候嘛。

梁阿婆见岑应蹲在灶头旁边时不时往里边塞柴火,塞完了眼神亮晶晶的看向梁阿婆,好像在说我做得对吧。

这孩子,乖的哦。

到翻碾时岑应更是干得卖力,一点也不许梁阿婆动手。岑应用石臼捣着东西,想到明日钱多多的,力气也大大的。

等东西备好,天色已晚,梁阿婆想留岑应睡下,岑应拒绝了。

“阿婆我在这睡下不合适。”

梁阿婆这才反应过来,他儿子还在家呢,岑应一个寡夫郎要是留宿在这,难免有人说闲话。

梁阿婆有些心疼岑应,年纪轻轻没了郎君,每日还要如此劳累。

岑应倒觉得没什么,当初逃离安山村时就已经做好了过得很辛苦的准备,如今他生活虽然累但他还是很喜欢的。

“阿婆,明日如果糖有剩下的,我们也包一些甜的去买,应该有人喜欢的。”岑应估计甜的虽然卖得贵,但应该也会有人买。

梁阿婆应下,两人商定以后每日还是按七十个来售卖,有人预订则另说。

时候不早,岑应告辞离去,梁阿婆将他送到村头,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回去。

岑应累得不行,好在路上遇到了送孩子到县城医馆看病的夫妇。夫妇二人驾着牛车,见岑应孤身一人走在路上,天又那么黑,赶忙请他上车。

“多谢郎君、娘子。”岑应实在是累,也没有过多推脱就上了车。

车上的妇人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孩子脸上红扑扑的,看来是发了热。见有陌生人上来,那孩子也不哭闹,只是紧紧抓着娘亲的衣服。

岑应上了车没有拿铜钱给妇人,而是拿出了两颗甜果子递给妇人,是大宁给他的。

妇人接过咬开了个小口,挤出汁水喂到孩子嘴边。那孩子发着热,正觉得渴,一下子有又甜又凉的汁液喝,连忙吮吸起来。

岑应见孩子吃得欢快,心里也高兴。就是有些对不起大宁的心意,待明日到了梁家再同他说吧。

到了县城门口,岑应同夫妇二人分别。马不停蹄回到客栈靠意志力撑着洗漱一番,倒在床上就昏睡过去。

又是一日卯时,岑应双眼还迷瞪着就踏上了前往齐家村的路。

岑应天马行空着:要是有代步工具多好……可人不能一直住在客栈……那住在车上……人怎么能住车上……能找个人送货……能吧……为什么自己不能一步十里……

此时一人纵马飞奔,岑应连忙闪避,试图用手挥散漫天飞的灰尘。

什么人嘛,岑应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加快时间赶路。

等岑应到达梁阿婆家时,梁阿婆已经将东西全部准备好了,岑应拿着就能走了。

不过梁阿婆没让岑应走,而是留他吃些早饭。

岑应这才想起来今晨迷迷糊糊就走了,还没用饭食。岑应想着今日还要花费许多力气,就没推脱。

梁阿婆家今日做的是红薯饼子,将红薯蒸熟剥皮碾成泥和进粗粮面中,再分成大小均等的团子压扁上过蒸煮。吃下去带着红薯丝丝甜味,再配着鲜咸的炒春笋,一顿早饭吃得满足。

期间梁阿婆告诉岑应一个好消息,齐家村有户人家每日固定往县中一家食铺送新鲜的时令蔬菜,到时他们可托这户人家每日将东西送到县城门口,只需付这户人每日三文钱。

这事还是从大宁那知道的,梁阿婆整日操劳着一个家少有出门,而大宁做完他力所能及的家务后就爱跑出门去,消息自然比梁阿婆灵通。

梁阿婆昨晚才送完岑应,听了这事就捡了些干菌子和花生就出门去找那户人家。那户人家左右每日都是要去的,有额外的进项自然是欢迎还来不及的。

“我们大宁真是了不起,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呀!”

大宁被岑应夸得不好意思,转过身去,只留一个背影。

正笑着,岑应想起了昨夜的事情,将此事告诉了大宁。“大宁会不会不高兴我将你送我的果子给了别人。”

大宁摇摇头,“小朋友生病了,小朋友吃。”

“真懂事!”岑应觉得大宁真是乖得很。

没多久那户人家就到了,正在门外喊梁阿婆。梁阿婆高声应到,领着岑应前去。

“这是刘婶子,那是刘婶子儿子齐大山。”梁阿婆为几人互相介绍,“这是岑夫郎。”

三人互相打了招呼也不耽搁,马上就出发了。

一路上刘婶子拉着岑应说闲话,问他是怎么跟梁阿婆认识的,岑应照实说了。

刘婶子听了点头,“原来如此,他们家自从齐老汉过世后就剩下阿婆一人照顾着这个家,怪辛苦的。现在有你同他们走动做生意,他们家日子也能好过些。”

因着岑应进出梁阿婆家几次,村里有些爱嚼舌根的在那搬弄是非。刘婶子想下次再见到这些爱搬弄是非的,可要狠狠挤兑一顿。自己家里那三两事都没管好,整日凑在一起说别人做什么。

“那怎不见大宁小莲他们娘亲。”岑应偶尔听到小莲说阿娘,只是还没说什么大宁便不让她说了,要是继续说还要生气的。

刘婶子听他这样问,呸呸两声。“说起这个,夫郎可知大宁他们爹是如何病成这样的。”

岑应摇摇头,他想过问阿婆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那女子是去年闹着要走的,说什么根本不爱齐明,又嫌弃齐明身体不好。你说这人,嫁过来那么多年,孩子都生了两个才说爱不爱的。”

“当时齐明身子已经很不好了,不想拖累她,就签了和离书放人走了。”

“这样若是这样完了也就罢了,谁知半个月后在县城中那人被一娘子撕扯着扔到街上,大家这才知道那女子与人做了外室。”

“后来官老爷一审,才知道那女子同那男子本就认识,二人曾私定终身。后来这男子为钱所迷,抛弃了那女子,那女子心灰意冷就嫁与了齐明。”

“不知怎么回事,两人又勾搭上了,这黑心肝的就给齐明郎君下毒!”刘婶子性子直爽,素日里最讨厌这些小人行径。

“下毒?”岑应有些惊讶,就算没有感情,但这下手也未免狠了些。

刘婶子点点头,“可不是,所以齐明小子的身体才越来越差,这女子也不知道想什么,抛下两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去做人外室就算了,日子真过不下去,她好好说,齐明小子也不会纠缠,偏要做这些孽。”

“二人被关了半年后放了出来,被那娘子家中人狠狠打了一顿赶出了进宝县,你是没看到那男的,脸都肿成猪头了,走路也一瘸一拐的。”刘婶子想起那些伤来,只怕没几个月都好不了。

岑应唏嘘不已,没想到梁阿婆家还有这样的往事。

两人跳过这个话题,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很快就到了县城。岑应正要掏钱,却被告知梁阿婆已经给过今日的了。

岑应同二人告别,就先去送昨日预订的甜青团,再依照昨日那般,上午去街市里摆摊,下午走街串巷。第二日再前往梁阿婆家结钱拿东西,然后坐刘婶子的车到县中。

有人预订,但数量都不算大,完全能从做好的青团里扣除。岑应就这样卖着青团,时不时收些村子里的干菌子贩卖,一个月后终于攒下了一两银子,加上他之前从安山村带来的扣去吃喝住的花销,总共攒下二两八钱又八文。

岑应预备着找个住处,除开一直住在客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外,客栈里每天人来人往的,不是很方便。

况且岑应也一直想要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哪怕是租的也比客栈好。

这边齐家村,秦家。

秦松柳躺了一个月,终于能下地了,虽然腿上的伤还没落痂,但不影响日常生活。

秦松柳受了伤,又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天天喝药嘴里都是苦的,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一个月下来人不仅瘦了,身上的肌肉也小了,皮肤也闷得白了。

秦松柳在水盆里看着自己现在的样子,觉得自己没以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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