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慈第一次住这么好的酒店,男人的秘书给她开了一间大床房,还将她送到了房间门口。
男人住楼上,四人挤进酒店那间狭小的小铁笼时,徐青慈眼睛瞪得老圆,好似没见过这新奇玩意儿。
她够长脖子,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周川的手,见他随便按了几下,铁笼子就开始爬升,徐青慈惊讶得满眼放光。
站在徐青慈身边的周川见状,贴心解释:“这是电梯,靠电力驱动。通过电动机带动曳引轮旋转,利用钢丝绳与曳引轮的摩擦力升降轿厢。”
徐青慈:“……”
没听懂。
沈爻年目睹徐青慈的反应,在电梯抵达三楼,电梯门缓缓打开的间隙,他微抬下巴,不明意味地说了句:“你还挺热心肠。”
徐青慈没听见,她抱着女儿先出去了。
周川表情一顿,默默低下头,没敢说话。
沈爻年扯了下嘴角,面无表情吩咐:“待会儿给她俩买几套厚衣服。”
“安顿好人,别出什么岔子。”
周川听懂老板的暗示,连忙点头应下,引着徐青慈走出电梯,将人带到她住的那间房。
周川很细致周到,怕徐青慈不会使用酒店房间里的东西,他一样样介绍完了才离开,走之前还不忘询问徐青慈的鞋码。
徐青慈刚才也听到了沈爻年的吩咐,她没忸怩,大方地报了鞋码。
等周川离开,徐青慈将睡熟的女儿放在床上,在房间里好奇地转了一圈,而后走进酒店自带的淋浴间。
酒店有暖气,屋内暖暖的,一点都不像外面那么寒冷。
周川刚刚教过她怎么使用酒店的热水,这会儿她摊开手试了试,见水龙头里流出来的真是热水,她看了看镜子里狼狈得看不清鼻子眼睛的自己,迫不及待地脱了身上穿了半个多月的花衬衫、喇叭裤,站在淋浴喷头下任由热水打湿她打结的头发、身体。
怕女儿中途醒过来,徐青慈不敢洗太久,她冲了大概十多分钟就关了水龙头。
洗完拿干毛巾擦干身体,又包裹住头发,最后重新穿上刚脱下的喇叭裤、衬衫。
冬天察布尔干燥、寒冷,衣服虽然穿了半个多月,但是没什么异味。
肯定没干净衣服舒服,不过她的衣服都被烧完了,暂时也没换的。
洗完澡整个人清爽多了,徐青慈探出脑袋看了眼床上的女儿,见她还在睡觉,徐青慈缩回脑袋重新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抛开脸上发黑发紫的冻疮,她的五官完全露了出来。
谈不上大美女,但是乔青阳总爱说她脸型像瓜子,还长了一双又亮又黑的大眼睛。
徐青慈抬手摸了摸脸,心里暗骂:还美呢!你老公都死了!人都成寡妇了美给谁看啊?
骂完徐青慈深呼一口气,鼓着腮帮,毫不留恋地走出淋浴间。
出来没待多久,就听见有人敲门。
徐青慈走到门口,没着急开门,而是按着卡栓,警惕地问了句:“你谁啊?”
门外静默一瞬,回答:“徐小姐是我,周川。”
徐青慈听出门外的声音是谁后,慢慢打开门。
周川双手不得空,提了好几个大袋子,徐青慈见状,连忙伸手帮忙接过两袋。
“方便进去吗?”
“……方便。”
周川等徐青慈松口了才挪动步子走进房间,将刚在商场购买的衣服全部放在床尾的地板上,周川没多看,只盯着地面的纸袋交代:“左边这两袋是小孩的,右边这三袋是您的。”
“酒店有免费的早午餐,您要是饿了,可以去一楼大厅吃饭。”
“对了,我还给小孩买了罐奶粉……”
周川没养过小孩,不知道两岁的孩子已经不怎么喝奶粉了。
徐青慈看了眼睡得正香的女儿,小声道谢:“周大哥,谢谢您。”
周川表示都是老板吩咐的。
交代得差不多了,周川告别离开。
徐青慈见他要走,连忙跟上去叫住他:“周大哥,我能问你两个问题吗?”
周川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徐青慈,态度虔诚道:“您说。”
徐青慈攥了攥衣袖,难为情地问:“……你老板到底什么人啊?他好不好说话啊,我找他赔钱,他赔吗?”
周川没想到徐青慈问得这么直接,他思索片刻,谨慎回答:“他这人在工作上在商言商,讲究规章制度,至于私下,抱歉,这是老板的私事,不方便说。”
徐青慈似懂非懂,私下更加觉得沈爻年不好接触。
送周川到电梯后,徐青慈没做停留,快步回了房间。
阖上门,徐青慈凑到那几只纸袋前,小心翼翼地往里瞄。
瞄了几眼,徐青慈将几个袋子的衣服全都抖在床上。
毛衣、高领羊绒衫、围巾、棉裤、棉衣……从里到外全都有,徐青慈摸着柔软细腻的羊绒衫,脸上透露出淡淡的惊喜。
布料摸起来就很好,徐青慈盯着这堆衣物看了好一阵,有点舍不得穿。
但是想到待会要去找楼上的男人继续谈话,徐青慈不想自己太狼狈,抱着羊绒衫进洗手间换衣服。
—
楼上行政套房,沈爻年坐在布沙发边缘,后背靠在扶手,双腿交叠搭在猪肝红的茶几上,手里举着大哥大正跟深圳那边的负责人打电话。
听完负责人的报告,沈爻年蹙眉道:“这都年关了,美国那边的款项还没收拢?赶紧催——算了,我待会儿亲自给Levi打电话。”
“明年的新品样图出来了吗?设计部人呢,干什么吃的?等着明年去广交会吃土?”
“我暂时去不了深圳,王总、徐总那边准备点礼品送过去。你亲自带着团队送过去,态度好点。”
“……”
周川敲门进来时,沈爻年正在跟深圳分公司总经理谈年末的安排,见老板有事要忙,周川没打扰,默默走到一旁站着,静候老板安排。
沈爻年打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结束,打完他将「板砖」扔沙发上,掀眼问了句:“安顿好了?”
周川点头,“差不多了。”
沈爻年放下双腿,站起身走到窗边,双手插兜,俯瞰了一圈被雪掩盖了大半的市区,压着火气问:“这雪下这么大,明天能走?”
周川顺着老板的视线望向窗外,见雪下得越来越大,天地之间已然连成一线,除了雪的白与老城市的灰,已经看不清别的颜色。
他思索两秒,给出一个不大理想的答案:“三天之内恐怕走不了,火车也停运了。”
“刚刚徐女士问了我一些您的信息,估摸着人不大配合。”
沈爻年蹙眉,“公安那边怎么说?”
周川顿了顿,开口:“公安那边说是人为因素引起的火灾,属于过失,起因是煤油灯倒地引起的,而且现场还有一些没烧干净的棉花、煤油……”
“因为这是居民自身过失引起的火灾,公安那边表示不承担任何赔偿损失。”
沈爻年眉头拧得都快打结了,他想过这趟恐怕不大顺利,但是没料到这么棘手。
思索片刻,沈爻年很快做出决定:“得把这事儿办妥了。不然她闹起来,影响不好。”
“反正也走不了,你去找找石总,看他人在不在察布尔,要是在,抽时间跟他谈谈明年棉花的收购价,顺便签个新合同。”
“要是谈不拢,抓紧找别的供应商。周群今年不是也新开辟了一块地种棉花?看看他最近怎么样。”
见交代得差不多了,沈爻年又问:“她人呢?”
周川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她”是谁,后来意识到说的是徐青慈,周川摸了摸鼻尖,回复:“估摸着去一楼食堂吃饭了?”
沈爻年扯了下唇角,冷嘲:“她倒是吃得下去。”
周川趁热打铁地问:“您要不也去吃点?从早上到现在,您还没进过食。”
沈爻年扣上西装纽扣,捞起沙发上的大衣穿上,干脆利落道:“当然要,趁这时间跟她谈谈赔偿金的事儿。”
周川见老板要出门,眼力见十足地拿起沈爻年丢在沙发上的大哥大,跟着人走出套房。
沈爻年走到电梯口,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往回走。
周川一脸迷茫,跟在沈爻年身后问:“有什么东西遗漏了吗?我去帮您取。”
沈爻年闻言停住脚步,交代:“床头柜上有盒巧克力,你拿去给小孩。”
周川神色意外地看向老板,似乎没想到沈爻年会这么说。
沈爻年看透周川的想法,冷不丁调侃一句:“怎么,我长得很像坏人?”
—
徐青慈不敢坐电梯,她站在铁笼门前好一阵儿了都不敢动。
虽然刚才看过周川是怎么操作的,但是轮到她自己来,她还是有点害怕。
犹豫了不知道多久,徐青慈终于鼓起勇气按下那个按钮。
按了一次没动静,徐青慈又用力按了几下。
直到听见电梯运作声,徐青慈才停止动作。
女儿刚睡醒,有点粘她,再加上女儿现在走路还不太稳当,徐青慈索性抱着女儿等在电梯门口。
等得没耐心时,那道铁门突然缓缓打开,徐青慈下意识抬头,却见里面站了两个人。
徐青慈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靠里的男人身上,见他还是上午的装扮,徐青慈抿了抿嘴唇,低头走进电梯。
徐青慈打量沈爻年的间隙,他也在审视她。
刚在派出所见第一眼,沈爻年并没什么印象,如今徐青慈脸洗干净后露出五官,换了套感觉得体的衣服后,整个人竟然有那么一点清新脱俗的味道。
两条麻花辫规规矩矩地搭在肩头,桃粉色的羽绒服穿身上衬得人粉粉嫩嫩的。
脖子上顶了一颗饱满的脑袋,一双眼睛又大又亮,仿佛会说话似的,很灵动。
一点都看不出是嫁了人,还生了小孩的妇女。
周川看到徐青慈,和善地打招呼:“徐小姐。”
徐青慈对周川印象很好,她忽视另一个人,朝周川热情地打招呼:“周大哥好。”
见两人穿戴整齐要出去的模样,徐青慈一脸警惕地问:“你们要出去吗?”
周川正想回答就听老板漫不经心地反问:“怎么,怕我们跑路,你找不到人?”
徐青慈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揭穿,脸上烫了烫,故作镇定地否认:“……我不是这意思。”
沈爻年挑眉,得寸进尺道:“那你朝他打听我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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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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