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天光从窄小的铁窗透进来,细碎的雪花被北风裹挟着,扑扑簌簌飘落在发霉的枯草上,地面像是覆了一层白霜。

地牢里愈发阴冷潮湿,斑驳的墙壁上满是血迹,腐臭味和血腥味夹杂着潮湿的水汽往鼻腔里涌,把人肺腑间堵得喘不上气来。

傅瑶穿着一身污脏单薄的囚衣,倚在冰冷粗糙的石壁上。她眼珠一动不动,死气沉沉地盯着越堆越厚的白霜。

冷风一阵一阵地涌进来,她浑身冷透了,却像个死人一样毫无知觉,也不采取任何行动。

傅瑶从来都知道萧靖钰不喜欢自己,却没想到纵然她再努力,萧靖钰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刚被关进这里时,她不停地喊叫狱卒,想要再见萧靖钰一面,后来嗓子都喊哑了,也没能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她似乎这时才发现,萧靖钰是何等冷血薄情之人。她只是还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或许萧靖钰对她有过那么一点情谊,会放她一条生路。

不知过了多久,牢房外传来悠远空洞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牢房门前。

为首的是一个太监,穿着绛紫色暗纹蟒袍,手里捏着一块熏过香的帕子,端端正正站在牢门前,用手帕掩着口鼻。

他往里瞧了一眼,脸上露出嫌弃和鄙夷的神色,捏着嗓子对身后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想臭死咱家吗?”

狱卒连忙打开牢房,端着毒酒的小太监走进去,对傅瑶喝道:“陛下赐你毒酒一杯,还不起来谢恩!”

傅瑶有些僵硬的抬起头,看到托盘上放着一只泛着金光的酒杯。

傅瑶的心如坠冰窟:“我要看圣旨。”

刘总管身后跟着一个捧着圣旨的小太监,按规矩,他应该先宣读圣旨,再看着傅瑶喝下毒酒,等人死了回去复命。但他嫌这里污脏,直接省略了宣读圣旨的步骤。

如今傅瑶要看,他也只能挥挥手,让小太监拿给她看。

傅瑶的手被冻僵了,原本修长白皙的手指变得粗胀红肿,她试了好几次才拿起圣旨打开,入目就是鲜红色的玉玺大印:……太子萧楷,太子妃傅瑶,密谋造反,觊觎皇位,赐毒酒一杯……

“哈哈,哈哈哈哈……”傅瑶突然笑了起来,形容狂悖,“萧靖钰,你要杀了我,你竟要杀了我……”

一行泪水滑落,她不想哭的,可泪水却忍不住往外涌。

刘忠似乎早料到她会这样,悠悠开口道:“行了,傅姑娘,陛下托咱家转告你,他会册封你的姐姐为后,傅家日后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可以安心去了。”

“姐姐……”傅瑶喃喃开口,是了,萧靖钰一直喜欢的都是她的庶姐傅琦。

她为了萧靖钰,不惜嫁给素未谋面的萧楷,人前是风光的太子妃,人后却对自己的夫君处处设防,甚至配合萧靖钰陷害萧楷。

现如今,萧靖钰得了皇位,要封她的庶姐为后。而她则做为罪人妇,和萧楷一起下狱,然后被新帝赐了一杯毒酒。

多可笑啊,她为了萧靖钰抛弃一切,萧靖钰却从头到尾只将她当做弃子。

这时一个小太监走过来请示刘忠:“师爷,他要见了傅瑶才肯喝。”

“还真是对苦命鸳鸯,”刘忠道,“得了,带过来吧。”

“是,师爷。”

不一会,牢房外就传来脚镣碰撞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却不紧不慢地响着。

只听声音,就能想象出那个人是如何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过来的。

锁链碰撞声越来越近,萧楷被人推进了牢房里。

他头发披散着,盖住了那张俊秀的面庞,昔日贵气逼人的太子殿下,成了人人可欺的阶下囚。

傅瑶心生愧疚,不敢看他。

萧楷身上还带着血,小腿弯曲着,不知是不是被人打断了,但他依旧背脊挺直,举手投足间优雅从容,仿佛还是那个皇太子殿下。

萧楷亲手端了两杯酒,在傅瑶面前蹲下时因为剧烈的疼痛闷哼了一声,但他脸上不见任何痛苦的神色,只柔声对傅瑶道:“瑶瑶,别怕,我陪着你。”

他嘴唇上没有血色,声音也很虚弱,像羽毛一样落在心上,却让傅瑶如死水一般的心生出一片涟漪。

傅瑶瞬间红了眼,低下头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一行清泪从她眼角滑落。

萧楷把毒酒放到地上,捧起她的脸,用温热的指腹给她擦拭眼泪,他动作很轻,又或者是他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夫妻本是一体,我不怪你,若有来世,我依旧娶你为妻。”

傅瑶握住他的手,良久才道:“……若有来世,我定不负你。”

萧楷对她笑了,纵然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刘忠有些不耐烦了:“快点吧,早死早投胎,咱家还等着回去复命呢。”

萧楷头也不回地道:“替本宫告诉皇叔,他会后悔的。”

刘忠:“咱家会一五一十转告,您放心去吧。”

萧楷这才放开捧着傅瑶脸颊的手,端起一杯毒酒,仰头一饮而尽,整套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迟疑。

他的神色很平静,皇室子弟,成王败寇,就算死也要死得有风度。

萧楷把另一杯毒酒递给傅瑶:“别怕,我一直在。”

傅瑶看着萧楷清澈的眸子,打消了所有的不甘、恐惧和愤怒,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刘忠亲眼看着他们喝下,吩咐道:“你们在这看着,等人殁了告诉咱家一声。”

“师爷放心,”一个小太监谄媚地道,“这里脏,您先出去喝盏茶,小的盯着呢。”

刘忠被狱卒请到勉强算得上干净的值房里,给他沏上一壶春上新产的碧螺春。

一个小太监低声问:“干爹,陛下知道了若是怪罪怎么办?”

刘忠语重心长道:“你呀,陛下只说赐死他们,倘若问起来,死了便是死了,谁又会追究死得痛不痛快?”

“机灵点,那是日后的皇后娘娘,皇上喜欢得不得了的人,是你我能得罪吗?她想让两个犯人死得痛苦点,我们顺水推舟送个人情,还怕以后没好日子过?”

小太监连连道是,他们不过是把见血封喉的鸩酒换成了延长痛苦的牵机而已,只要没人说,不会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追究两个死囚生前承受了怎样的折磨。

牢房里,傅瑶倚在萧楷怀里,两人都沉默着,静静地等待死亡。

突然,傅瑶感到胃部一阵抽痛,她抓紧了萧楷的衣袖,弓起身子抽搐起来,疼痛不仅没有得到缓解,却越来越剧烈,像是无数把锋利的刀子在腹部乱绞一般。

“瑶瑶……”萧楷话音未落,也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他咬牙忍着,好一会才慢慢适应了这种疼痛,“……是牵机,他竟如此狠毒。”

傅瑶在令人崩溃的疼痛中听到了牵机二字,那一瞬间如坠冰窟,仿佛疼痛都没厉害了。

萧靖钰是有多绝情,才会用牵机来送她最后一程。

傅瑶推开萧楷,想要一头撞死,在旁边盯着的小太监立刻上前来拦。

萧楷也比她好不到哪去,只咬牙撑着,挥开小太监,把傅瑶重新拥进怀里,让她咬住自己的胳膊。

傅瑶心口像是被人捅烂了,血流不止,和牵机的带来的痛苦交错着,让她几乎忘了今夕何夕。

她不想再伤害萧楷,可剧烈的疼痛让她越咬越紧,把萧楷的手臂咬得血肉模糊。

纵然是寒冬腊月,他们一身单衣早已被冷汗打湿。萧楷依旧紧紧抱着她,把牙龈都咬出血了也不肯发出声音。

疼痛,无休无止的疼痛……

直到浑身都疼到没有力气时,傅瑶的意识才终于渐渐模糊。

那一刻她只有一个想法:“终于解脱了。”

她这一生糊涂至极,愚蠢至极,为了所谓爱情不顾家族利益,不顾仁义道德,只为了能在萧靖钰心中有一席之地。

可最后想想,萧靖钰有什么好的呢?自私薄情,阴狠卑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明明有一个比萧靖钰好了千倍万倍的夫君,却偏偏不知珍惜。

她自己善恶到头终有报,算是死有余辜,可萧楷呢?一个温文儒雅,宽厚仁慈的太子殿下,他凭什么要遭受这一场无妄之灾?

傅瑶一生到头,没有什么遗憾了,只有对萧楷的愧疚和亏欠……

如果能重来一次,她一定不去招惹萧靖钰。

……

耳边吹吹打打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傅瑶不甚理解地想,难道阴间成婚也和活人用一样的曲子?

不急着投胎,却成起了婚,这是什么道理?

腹部似乎还残留着剧烈的疼痛,傅瑶一双柔荑虚掩在肚子上。

她被那喜庆热闹的声音吵得头疼,缓缓睁开眼,只见自己身处一顶宽敞的轿子里。

头上发髻很沉,压得脖子都直不起来。傅瑶抬手摸了摸,只摸到了冰凉凉的凤冠。

她低头看自己,一身大红色的喜服,上好的蜀锦,用璀璨的金线绣着凤凰于飞的图案。

这身装扮她再熟悉不过,三年前不情不愿地嫁给萧楷时,穿的正是这身衣服,她还曾幻想,如果迎亲的是萧靖钰该多好。

傅瑶触摸自己带着温度和富有弹性的皮肤,又掀开帘子往外看,只见十里红妆,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

绿蕊一转头就见她掀开了帘子,连忙伸手放下:“小姐,你盖头呢?”

傅瑶拿起落在脚边的红盖头,在帘子后低声问:“现下是哪一年?”

她的心脏怦怦乱跳,只听绿蕊在锣鼓喧天中回答:

“淳载六年。”

预收文《藏娇(狗血BE)》

盛姝一直过得很好,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住在一方精致的院落里,每日都有下人侍奉,不愁吃穿。

爹娘健在,且对她宠爱有加,不时会来看她。

还有一个虽不经常回来却很疼爱她,而且从不纳妾的夫君。

虽然夫君霸道了些,夜里凶了些,但她觉得没什么,夫君对她很好,她也不要求夫君是个完人。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所有事情都不对了……

爹娘其实是她的姑父姑姑。

夫君其实位极人臣,且早已娶了丞相之女为正室,育有一儿两女,夫妻琴瑟和谐。

她的未婚夫早已被流放。

她盛家早已家破人亡……

整整十年,盛姝重新推开那扇门,却发现自己早已没了跨过那道门槛的勇气。

……

多年以后,盛姝坐拥万里江山,无上权力,却只能日日复年年,独看花开花落。

“萧霁瑾,那年匆匆一面,我原是喜欢你的。”

★★★

1、强取豪夺,古早狗血

2、男主非c,性格有缺陷,占有欲控制欲max,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3、追妻火葬场,是真的葬了,本文在BE的道路上坚定不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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