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杨烨行回到房间。

桌面的正中间，左边摆着巧克力右边摆着手机。

他盯着手机，沉默地坐在桌前。

从那年开始，每一年的这一天都让他觉得疲惫。

长辈们时常来往，其实很多事情大家都早已知道，只是再被拉出来鞭一遍尸，心里难免会有些难说。

一开始是大姨家的儿子要出国，然后是问高考志愿，顺理成章就聊到了他。再就聊到了C城，尽管他答应了会参加高考，他妈在饭桌上还是提到了这个事情，并且想要借用亲戚的力量施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固执非要选那个学校那个专业。全程他都没有说话，试图让话题离自己远一点。

初中开始就谈论大学，高一开始谈论高考，在面前商讨他的未来。

可他觉得闷，一种到现在都说不清的情绪，叫做枷锁。

到后来说到外婆的时候，小嘎公的一声冷笑打断了几个大人。

“你们尽不到的责任想让他来尽，做不到的事情想让他来做？他们是你的什么，我问你赵云。”

“你真的是在关心你孩子的前途吗？”

杨烨行瞪大眼睛看向小嘎公，小嘎公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重的话。

他看了杨烨行一眼，起身离开了座位，走的时候语气不好地警告剩下的人：“既然不想好好聚就不要选在孩子生日这一天，如果以后还是这样，就不要再给我发消息了。”

一桌人最后在沉默中散去。

到回房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房间里面没有开灯，窗外路灯的光，映射到了房间里，良久，杨烨行抬起右手盖住了双眼。

他显少的情绪差，有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麻木了。

杨烨行睁开眼睛，黑暗淹没了他的双眼，他抬手拍开了桌上的台灯，光亮起，一瞬间刺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在桌上响起。

他抹了一把脸，看向桌上的手机，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他立马点开了手机。

原来他在桌前坐了这么久。

“杨烨行！”电话接通，江引哈着气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杨烨行起身，打开了房间里的吊灯，对方的情绪好像有些激动，“听到了。”

“你嗓子怎么哑了？睡了啊！？还是生病了？”

杨烨行突然笑了，“没有，等你电话。”

“啊！”江引在那头有一点高兴，“外面好冷啊。”

杨烨行伸手到窗外，感受了一下温度，“晚上肯定冷……”

他说完立马感觉不对，立马倾身往向下看。

——看见一个抱着手臂，一边跺脚一边转圈穿着红色羽绒服的人，那不是江引是谁？

江引低头看着拿着手机，裹着棕色的围巾，下巴陷在里面。

“！”

一瞬间，他挂了电话冲出了房门，他的羽绒服一直穿在身上，但出门的时候，还是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

但他顾不上。

等电梯的时候，他想好了问江引，你怎么在这里？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

紧接着，脑海里浮现江引亲吻他手掌的画面。

“啊！”江引看见杨烨行的一瞬间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总是很清澈，此刻竟然带了几分委屈，可能是因为杨烨行挂了他的电话。

嘴巴刚刚张开，杨烨行一下抱住了他。

砰砰砰！

瞳孔瞬间放大，他几乎是撞击对方的怀里，心脏隔着羽绒服狂跳，表情很是茫然。

“怎……怎么了？”

“没什么，”杨烨行抱着他反手揉了几下他的头发，他颤抖着缩了缩脖颈。

松开的时候，江引先是低头，重重地呼吸了几口空气，然后抬头眼睛弯弯的，“生日快乐！我应该不是最后一个和你说生日快乐的人吧。”

“……”是最后一个，但杨烨行说不出来，因为江引的眼神太真诚了。

就像一个故事没有好的开头，却有很好的结尾。

他静静地看向江引，江引以为他生气了，抱歉道：“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啊？”

杨烨行这才笑着摇头，“不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会有些暖，看着裹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江引。

“对不起，”江引皱眉看他，“我想给你选礼物，但选来选去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没见过你特别喜欢的东西，你也给我说你什么都不缺……”

“没……”杨烨行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突如其来的喜悦。

江引语气突然一变，开朗地拉过他的手，“那你既然醒着，就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

他跟着江引坐了出租车，来到了长江大桥下的角落里。

冬天的天空一片漆黑，天空中没有星星，只有一轮半月。

但在这片繁华的都市，明灯照亮了这座城市。

江引松开她的手，看了一眼手表，“还好，时间没有过！”

“神神秘秘，”杨烨行道。

“你来过这里吗？”江引承认今天有些兴奋了，刚拉着杨烨行跑的时候，他脚步像是要飞起来。

手上的温度突然下降，杨烨行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江引。

江引的视线刚才一直看着江面，现在激动地转头看向他，“快，闭上眼睛！”

“……好，”杨烨行闭上了双眼。

脚步声越来越远，江引应该是走远了。杨烨行闭着眼睛。

在吹风，这并不是一个隐蔽的地方，所以偶尔有人的说话声。

身边应该有很多情侣。

“准备好啦！”

嘭！

“啊啊啊啊啊啊……”

杨烨行猛地睁开眼。

嘭——

砰砰——

周围的人开始欢呼起来，烟花一瞬间炸裂开来。

“好漂亮！”

“啊啊啊啊啊，老公我爱你！”

“快！给我拍照！”

……

“杨烨行，抬头！”

天空中炸开了绚丽的色彩，像是在墨蓝色的画布上喷上了颜料。

颜料化作光亮，倒映在杨烨行的眼里，落到水里，掀起涟漪。

“看到了吗——”江引在远处一边跳一边喊。

“杨烨行——”

“生日快乐——”

杨烨行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激动，天亮了起来。

他看着远处那抹身影，竟在这一刻热了眼眶。

周围响起了接二连三的嘱咐声，甚至不知道谁，谁也不知道谁是杨烨行，大家跟着叫生日快乐。

所有的委屈难过都在此刻释放。

他看着天空，一时说不出话。

等声音渐渐落下，等远方的身影奔跑而来，他张开了双手……

江引撞入了他的怀里，“生日快乐，杨烨行。”

杨烨行低头，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光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人生又翻过了一页。

杨烨行沉默片刻，在江引额头深深一吻。

校园生活结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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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