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暗面

剧组停工一周,喻黛养了两天病就回去看望许浅浅。

“远峰哥哥,你说给他们送什么礼物好啊?”喻黛趴在车窗,苦恼地问道。

“婴儿用品,金首饰,包个红包。”骆远峰随意列举了几项。

“可这些肯定有很多人送,他们都不缺了。”喻黛有些纠结。

“你送什么他们都不会在意的。”

喻黛像是没听出骆远峰的冷淡,突然回头,笑盈盈地问:“我以前听朋友说过新妈妈觉得最实用的礼物,你猜是什么?”

骆远峰不知道她打什么注意,按着自己的想法回答:“奶粉?衣服?婴儿车?”

“不不不……”喻黛伸出食指摇了摇,“是尿不湿。”

听喻黛这么说,陈宇也忍不住轻笑,正好被骆远峰捕捉到了上扬的嘴角,只好尴尬地咧咧嘴,笑容僵在脸上。

“那我们就送尿不湿。”骆远峰故作正经。

见他这么配合,喻黛脑中无厘头的念头又冒出来了,“不如再定制个黄金尿布……”

“嗯……”骆远峰沉吟片刻,“确实足够特别。”

“你笑了。”喻黛得意洋洋。

骆远峰脸上的阴云总算是散去了,笑着问喻黛:“真送尿不湿啊?”

“打对金镯子吧,不出错也不出挑。”喻黛歪着头,“而且,你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吗?”

骆远峰挑眉,微微有些吃惊,“这你还真猜对了。”突然又意识到什么,看了看前座的陈宇,“他告诉你的?”

“嘻嘻……”抖机灵被戳穿,喻黛只好用笑容掩盖,“远峰哥哥,真的,真的什么都瞒不过你,你真是慧眼如炬!”

骆远峰笑而不语,喻黛戳戳他的肩膀,“心情好点没呀?”

“我没有心情不好。”骆远峰轻咳掩饰尴尬。

喻黛向骆远峰保证:“一会去送了礼物我就走,不多留。”

*

然而喻黛还是食言了。

没办法,没有人能对人类幼崽有抵抗力。

喻黛他们到的时候,宝宝刚好睡着了,光是宝宝的睡颜她就换着角度欣赏了好几个小时。

期间骆远峰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陈宇也几次三番在他耳边低语。

喻黛实在是太想等宝宝醒来贴贴,又惦记着答应骆远峰的事,神色纠结。

“我先去处理点事,晚点来接你。”骆远峰看穿了喻黛的心思,贴心地说道。

“真的没关系?”喻黛还是觉得不太好意思。

“晚点来接你。”骆远峰重复道,喻黛放下心来,又专心观赏宝宝睡觉了。

*

一上车,骆远峰立刻沉了脸,面对喻黛时的温柔眷恋消散得无影无踪。

“楚祁现在在哪?”骆远峰问陈宇。

“阿七他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了,但一直嚷嚷着要见您。他们担心被别人听见,先带上船了。”陈宇感受到老板压抑着的怒火,回答得小心翼翼。

“那两个女人呢?”

“已经送上岛,开始录制节目了。”

“保险都买了吗?让节目组小心点,别搞出人命了。”

“您放心,《荒野求生》是按照正规综艺制作的,嘉宾会吃苦头,但绝对不会出事。”

“嗯,先去看看楚祁。”

陈宇驱车前往港口,二人来到一条停靠的货船前。

“老板,阿七他们在里面。”

“嗯。”骆远峰点头,脱下了外套递给陈宇,“帮我准备一套同样的衣服。”

“啊?”陈宇不解。

“黛黛不喜欢鱼腥味。”

留下这句话,骆远峰就进了船舱,混合着鱼腥味和海藻泥土气息的咸腥味涌入鼻腔,他感到愈发烦躁。

阿七和手下见到他立刻迎上来问好,骆远峰应了一声就直奔主题:“人呢,我赶时间。”

“在那边,按您的吩咐刚把脸罩上开始滴水,才几分钟这小子已经快扛不住了。”

骆远峰看了一眼挂在楚祁头顶的滴漏,又瞥见底下一摊黄色的污渍,心下了然。

“把滴漏停了吧。”

“喻少?喻少!喻少您来了吗?!救救我!”

楚祁听见男人的声音立刻激动起来,奈何身体被绑着,蒙着眼又看不见,四处抓瞎喊着男人的名字,左摇右晃的像摇头翁摆件。

“啧,好吵。”骆远峰看向阿七,“你们先出去吧。”

待众人离开,骆远峰才不紧不慢地随便找了根钢管,拖了把椅子坐在楚祁对面,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

咚、咚、咚……

敲得楚祁心里发麻,“喻少!我做错了什么?”

骆远峰不答,继续敲着地面。

楚祁知道自己大概是在船上,他能闻到海腥味,能听见海浪阵阵拍打着船身,四周的船只航行的汽笛声,还有海鸥的叫声回荡。

可现在,所有这一切鲜活生动的声音都消失了,一切都那么安静,只有一声声“咚、咚”,平稳的咚咚声好像越来越近了,敲击的节奏变快了,楚祁哇地一声哭出来。

“喻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帮徐凌儿算计喻小姐!”

当——

钢管落地了,楚祁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下,张大嘴喘息,像是要攫取所有的空气。

哗——

一桶液体泼下,楚祁呼吸之间腥臭的水灌入了口腔,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唉,”骆远峰嫌弃地擦擦手,“还是脏了手了。”

“咳……喻少……咳咳……我错了,你真的放过我吧,我保证再也不来找你了!”楚祁哀求道。

“啧,”骆远峰觉得有些没意思,“你把和徐凌儿的照片卖给我的时候,也说拿了钱再也不会找我。”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算了。”骆远峰语气轻佻,好像真的打算放过他了一般,“你也算帮了我们家了。”

“……不敢当,不敢当。”

骆远峰叹气,“你惹了小黛,还差点把徐凌儿的事捅破,我爸很生气的。”

“喻少……喻少我错了……求求你帮帮我!”

“行吧,最后再帮你一次。”骆远峰像是很为难才做出这个决定,“剧组你是回不去了,有个户外真人秀,挺适合你的,晚点有人找你签合同,我还有事,先走了。”

留下这句话,骆远峰头也不回地走了。

楚祁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地上又多了一滩污渍。

“老板?”见老板出来了,阿七赶紧上前。

“搞定了,按原计划把他一起扔上岛。”

“明白。”

骆远峰忽然又想到什么,“哦,对了,楚先生喜欢拍照,记得帮他多拍几张。”

“收到,照片拍好一会就发您。”

“我不看,”骆远峰神色恹恹,“辣眼睛的东西你们收着就行。”

*

骆远峰洗过澡换过衣服才去了喻家,恰好晚饭时间,二人就留下用餐。

或许是家有喜事的缘故,喻老夫人今日见着骆远峰也不横挑鼻子竖挑眼了,一顿饭算是吃得一团和气。

回家路上,喻黛没多久就睡着了,骆远峰照例把人拥入怀中,让她睡得舒服些,喻黛却睁开了眼。

“我弄醒你了?再睡会吧,到家叫你。”

喻黛眼神迷离,好像睡得有些迷糊,在他肩头蹭了蹭,温热的呼吸喷薄在他的脖颈,像羽毛拂过,痒痒的。

骆远峰拍拍她的肩,“睡吧。”

喻黛笑着点点头,又吸吸鼻子,嘟哝道:“远峰哥哥,你怎么换了身新衣服……”

骆远峰心下一惊,透过后视镜和陈宇对视,陈宇立刻脊背发凉,二人都没想到喻黛能察觉他换了衣服。

“……在外面不小心弄脏了。”骆远峰解释,然后屏息等待喻黛的回应,只听均匀的呼吸声从耳畔传来,原来她又睡着了,骆远峰松了一口气。

陈宇想解释什么:“骆总,我……”

“嘘。”骆远峰将食指抵在唇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陈宇只好收声,不禁担忧这份工作还能不能保得住。

骆远峰不想让喻黛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阴损、残忍、上不得台面,他不敢想象在喻黛面前撕破假面容的情形。

在喻黛面前,他必须是善良的、温柔的、可靠的,哪怕喻黛对他都是同情,但只要有这一分同情让喻黛陪在他身边就好。

是她选择了他。

要再藏好一点。骆远峰下定决心。

*

片方很快选定了新的人选,喻黛又回到了剧组,之前楚祁的戏份都要重拍,对手戏也要补拍,她变得更忙了。

日子就这么紧张地一天天溜走,转眼就入了冬,寒风呼啸。

可能是原主本身体质就不太好,喻黛从来没有觉得冬天这么冷过,可偏偏还有好几场夏天的戏要拍。

“阿嚏。”徐导刚一喊卡,喻黛就哆嗦着打了个喷嚏,西西赶紧给她披上外套,递上暖手宝。

“要不下午请假吧,你昨晚又发烧了。”西西很是担忧。

喻黛吸吸鼻子,摆摆手,“没关系,别耽误进度。”

“可你要是病倒了,不是更麻烦嘛。”西西嘟嘟囔囔,有些气恼喻黛这么不注意自己。

喻黛冲她撒娇,“西西老师,我真的没事~”说完她原地比划了两下,结果又打了两个喷嚏。

西西赶紧给她倒了热水,“真拿你没办法。”

“我最近状态好嘛,趁着这股劲赶紧拍了大家都省事,而且,我冬至不还请假了嘛。”喻黛耐心地跟西西解释。

“知道啦,你专门留出时间和骆总约会嘛。不过,为什么是冬至啊?”

喻黛的神色忽然有些不自然,抬起暖宝宝捂了捂眼睛,才慢悠悠地说:“和他没关系,我只是不想在冬至工作。”

“为啥?”西西很是惊讶,“你这个工作狂还有不想工作的时候?”

“……你就当因为白昼太短吧。”

喻黛移开手,望着太阳凄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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