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谨丞道:“这几日,你亲自去越府,将他引出来问个明白,直接袒露身份就好,墨刀门还是不怎么敢跟朝庭叫板的。”
“据可靠消息,莫放被调到越府内院去了。”
“什么?”邵谨丞又不淡定了,近几月来对越府的监探,他很清楚能够进越府内院有多难,如今越府内院里的下人,几乎都是在越家侍奉了十年以上,莫放?他凭什么?
古剑顿了片刻:“应该没错,莫放的确进了越府内院?”
事实已经很明了了,既然莫放进了越府内院,就说明莫放已经是知情人之一了,也极有可能是他的情敌之一,邵谨丞还没有压下去的火气,蹭地一下又窜了起来。
“三殿下先别急,即使他知道什么,肯入越府内院,也就没打算说出去,也不会威胁到越大人的。”
邵谨丞气笑了:“你说的这个我不知道吗?我当然知道,就因为知道我才奇怪为什么莫放要选择为护越家?”
古剑抿嘴沉默片刻:“我……抽空去跟他打一架。”
终于,邵谨丞冷静了下来,深吸两口气,“邵谨修的事进展如何了?”
“正要跟殿下说这事儿,下面的人去查了近几年二殿下负责案子,每一件都不干净,证据也收集到了一些,需要安排人吗?”
邵谨丞阴恻恻地一笑:“先挑出一件大事来做引子,让人寻个机会递上去,趁着父皇震怒的时候,再将其它陆续呈上,切记,做得小心些,别让父皇觉察出是有人刻意为之。”
古剑点头,“虽说里面猫腻不少,不过都是几万两银子的小事儿,还不足以让皇上彻底对二殿下失望。”
“这只是由头,这么多事同时出现,若是他们母子再察觉不出点什么?那你就太小看他们了。”
“那……岂不是要与他们撕破脸了?”
邵谨丞道:“总要撕破的,况且若是不早点撕破脸,他们又怎么肯对我下杀招?”
古剑低头沉默须臾:“三殿下的意思是……?”
“越家那边不能拖了,逼他们出手,才能速战速决。”
“那三殿下出宫时,请一定让属下跟随。”
邵谨丞一笑,道:“那是自然。”
*
还在被禁足中的邵谨丞做梦也想不到,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在华蓝殿里纵情歌舞的他被提到邵随的御书房时,还是一脸懵然的,直到邵随将一堆上书参他的折子砸到他身上,震怒地呼喝时,他才顿觉不好。
拿起那些折子扫了一眼,无一不是这三四年里他所负责的案子,徇私舞弊,中饱私囊,拉笼朝臣的事情。
邵谨丞慌了片刻,但经于此道的他很快就思虑好了对策,将地上的折子依次收拾好,恭敬地托在手上:“父皇难不成还信了这些?”
邵随怒极反笑:“你是什么德行我能不清楚,以往觉得你奢靡了些,毕竟是皇子,又有你母后贴补,也就没有干涉,原来那钱都是这样来的?”
“父皇,这明显是有人构陷我,就这些东西也证明不了什么?”
“哼!”邵随道:“谁会构陷你?谁能构陷你?谁敢构陷你?”
也不外乎邵随不信,就连邵谨修一时半刻也想不出谁会算计他,大哥封王在外,还是一个没有用的孬种,给他胆子也不敢。
在中都城中,唯一与他有夺嫡之争的便是邵谨丞,可谁又不知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好得倒像一奶同胞,又怎么会去算计他。
想了一圈,也没有想到是谁,只得闭上了嘴,承受着邵随铺天盖地的怒火。
最终的处理结果是,邵谨修被夺了朝中要职,罚俸三年,以示惩戒。
回到华蓝殿的邵谨修十分的郁闷,打发了妾氏,独自一人通霄饮酒到天亮,为发泄心中的愤怒,殿里也砸了个七七八八。
直到皇后来到华蓝殿时,邵谨修仍然宿醉未醒。
皇后扫了一眼殿内满地的狼藉和瘫在地上的邵谨修,心疼起自己儿子来,着人收拾了乱摊子,还将邵谨修扶到了床榻上去。
喝了醒酒汤的邵谨修好歹是清醒了过来,脑袋沉沉的椅坐起来,“母后,你怎么来了?”
皇后叹了口气:“昨日你父皇大怒,我不好去求情,也避些闲。真是没用,让人家算计了,就知道喝酒,不会想法子扳回局面。”
“怎么扳啊?我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我又什么时候得罪人了?让别人这么处心积虑的设计我?”
皇后沉吟了片刻,道:“若说朝中上下,还真寻不出什么人会针对你,皇位之争,你总比谨丞胜算大一些,巴结你还来不及。”
邵谨修揉了揉眉心:“可不就是吗?虽有一小波支持谨丞的人,可他们也不至于做这等事情给自己找麻烦,除非有谨丞的授意。”
此话一出,皇后脸色微变,目光凛冽了许多:“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短暂的沉默,“怎么可能啊?母后?谨丞可没有一丝的夺嫡之心的,就是说老四会算计我,我也不相信谨丞会算计我。”
“可这几个月以来,谨丞似乎与我们母子疏远了许多,景和宫也不去了,你的华蓝殿也不来了,上次你不是也提过的吗?还有李召之事,你同我说过被谨丞撞破了之后不出两日他便告到了你父皇那去,这总不只是巧合?”
经皇后一提醒,邵谨修也想明白了一些事,自从几个月前邵谨丞一场大病过后,整个人都与自己不那亲近了。虽说也未见得有多么生疏,总是感觉与往有些不同。
“难不成,谨丞有了夺嫡之心?”
“并非没有可能?汪伦白那个老东西,就十分支持谨丞,也不知咱们母子哪里入不了他的法眼。”
朝中汪伦白汪老太傅是少数公然表示支持一位皇子的人,特别他还是支持胜算略低的邵谨丞。他曾不止一次的在越殊桐等一众门生前表示,邵谨修为人阴狠,并不是明君的最佳人选。而邵谨丞看似心机深沉难揣摩,但心胸极广,秉性善良,凭他可以毫无皇子架子与众臣子打成一片,便能知晓其为人。
也正是因为有汪伦白对邵谨丞的高看,才使得最初越殊桐对邵谨丞有了一个模糊的好印象。
重生之后越殊桐不止一次地感叹,汪老太傅阅人无数,竟然在邵谨丞身上打了眼。
邵谨修道:“那个老不死的,竟然私下里跟门生说我心术不正,我若登上皇位,第一个就先办了汪家。”
“说这些都为时尚早,你手下可还有可用之人,顺藤摸瓜先将这事弄个明白,如若真是谨丞出得手,我们总不好坐以待毙。”
“母后说得正是,人手我有,我这就去安排。”
如邵谨丞所料,兄弟两个终会反目,披着美好和善的外衣也终有一天会脱下来,与其让别人主动去脱,不如亲手撕下来。
越殊桐这几日起草了辞呈,经过反复斟酌思量,修改了不知多少个版本才稍稍满意一些。
大齐自建朝以来,主动辞官的官员,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更何况还是正值壮年辞官从商,闻所未闻,怎么能让越殊桐不忐忑。
“小姐。”莲池从书房外探进头来,“晏世子又来了?”
越殊桐一身男装,扶了扶额头,这狗皮膏药还甩不掉了不成?
当越殊桐走到正厅时,晏林正悠闲的坐着同林达说话,实际上是他在问,林达在答。
套话无疑了,可林达是越府里三十多年的老人,是少时越鸿光的书童,交情自不必说了,人精可还是算得上的,怎么会让晏林三言两语给套了去。
一路打着太极,晏林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见越殊桐走出来,上下扫了一眼,直接笑道:“我找越小姐,不找你。”
越殊桐耐着性子:“不知晏世子找殊桐有何事?她不太喜欢见外人。”
“我是什么外人,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和她都一起吃过兔子了,我能叫外人吗?”
越殊桐望过去,眼神中丝毫不掩厌弃:“你姓晏,我们姓越,你怎么就不算外人了?”
晏林显然不想与她争论,“你若不叫她出来,我便去后院寻她了?”
说着作势便要起身,越殊桐一慌,喝道:“晏林?你到底要做什么?”
晏林一乐,道:“找你妹妹呀?我得了点好东西送给她?她肯定喜欢。”
越殊桐被他磨得没有脾气:“你又有钱了?晏国公又放开管理你的银袋子了?”
晏林的奢靡在中都城世家公子中排得上号,谁让人家晏国公不光爵位高,田产铺子也不少,晏林就算三辈子什么也不做也照样可以过这种奢华的生活。
“我可是独子,将来我爹的都是我的,自然也就是嘴上管得严厉,再不给我钱花,我就让我娘找他闹去。”
好像还很自豪的感觉。
越殊桐出身也不错,自小衣食无忧,可依然无法理解世家子弟的某些做派。
无奈之下,越殊桐只得回房再次换上了女装,一出房门正巧迎上越锦程与莫放。
越锦程手里拿着莫放新做的玉盘,上面依然画了着笔可笑的一张脸。越殊桐第一次见便觉得奇怪,明明越锦程随手一画也比这画得好,怎么能容忍让莫放自己去画。
“妹妹,你去干麻?”越锦程问。
越殊桐解释道:“我的朋友来了,我去见见,你还是乖乖的不要乱跑哦。”
越锦程嘟着嘴不悦:“又是那个讨厌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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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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