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沁黎遇难

“生机丸来自菩提古树,可以缓解噬灵咒,却治标不治本,若是想解咒,需要下咒人精血,菩提古树的草木精气,以及解开咒上面的因果。”

“锁灵咒比噬灵咒简单,只需要两个条件:下咒人死亡,以及破局。现在局已破,我只要苟活到下咒人死亡,那锁灵咒自然消解。”

看似简单,实则步步深渊。

除了下咒人死亡,咒术无解,难怪黎璟从来不说这个咒的来源。

平乐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苏阡墨摇铃,一个小童进来,收拾茶水碗碟。

那小童长得两只青角,两鬓还有未褪去的天青色鳞片痕迹。一身竹青色,外袍衣摆上绣着白色祥云纹。

收拾平乐面前茶盏时,鼻子哼气,下巴一抬,端上就走。

平乐回神,看到的就是如丝绸般散落的白发,和一个青色背影。

没礼貌。

“西凉,不得无理。”苏阡墨拿帕子捂唇,咳嗽。

小童呛声:“她拿了主人那么多东西,我……”

苏阡墨见小童张口乱说,喝止道:“西凉!”

“不说就不说,哼。”小童端着托盘,气鼓鼓地带上门。

就算有隔音阵,平乐还是听到一声闷响。

“让你见笑了,刚才那个是我的灵宠,才化形没多久,因此心思单纯,如有冒犯,苏某先给姑娘赔不是了。”

苏阡墨行了一个揖手礼,很快又咳嗽起来。

“苏某身体抱恙,就不送了,姑娘请便。”苏阡墨起身,伸手弯腰做拱,目送平乐离开。

门一关上,苏阡墨扶门蹲下,耳边嗡鸣不断,压抑在喉管里的黑血像是打翻的鸡血,喷溅在雪白锦袍上。

青衣小童破门而入,撸起袖子,不管不顾拿匕首对着手腕,一割,流出来的不是鲜红的血,而是银蓝若雪的晶莹液体。

西凉将手腕挨着苏阡墨的唇,闪着蓝光的血|液像是有什么神奇引力一般,被一根极细的金线牵引,漂浮着被男人吸收。

半响,吐血的苏阡墨才缓过来,一巴掌扇到还在喂血的西凉脸上。

“你疯了,就这么将百年灵力渡给我。”

苏阡墨翻出木盒,抓起五颗生机丸,用力一捏,分散的五颗绿色药丸竟瞬间合为一体,他掰开西凉的嘴,卡住下颚,硬逼他含住,炼化。

西凉脸上的鳞片更明显了,颜色加深,像是用珍贵的绿宝石研磨调色,细细描画上去一样。

随着西凉的呼吸,一开一合。

返祖现象不再蔓延,但脸上鳞片颜色没有丝毫弱化现象,苏阡墨毫不犹豫,又抓了五颗生机丸,捏成一颗,就要往西凉嘴里塞。

西凉将头一撇,躲开,眼神倔强:“这是主人的救命药,我不吃。”

“西凉,你是千年雪蛟,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

“自断生机,兀自拔除逆鳞,再这样下去,不出十年,你就跟那些生老病死的妖兽没有两样,你甘心吗?”

“你这不是护主,而是送死。把药吃了。”

西凉继续重复:“不吃,这是主人的救命药。”

“乖,丹药没了可以再买,你堂堂七棱雪蛟,无妄海的一方霸主,苍龙仅剩的血脉,你要是死了,谁带我出门,外面那些歪瓜裂枣?”苏阡墨极有耐心,跟哄小孩一样,好话说尽,那小蛟龙才肯吃药。

脸上的鳞片颜色淡了些,状态比之前更好,隐隐有些蓝色流动。

看着顺眼多了,还是得多补补。

苏阡墨眯眼,倚着墙,单手撸蛟龙头:“平乐身上的生机丸不会少,跟她打好关系,说不定还能多给你争取些过来。”

“嗯,听懂了吗?”

屋里的动静平乐一概不知,苏阡墨临走前还送了她一本丹典,字体遒劲,手写版,一看就知道是那老狐狸的珍藏。

据说是孤本。

平乐迈出小院,边走边算:“她用二十颗生机丸,收获了一辆小型飞舟,一本药毒双修的丹书,四个关于她穿书真相的问题。”

其中价值,已经不能单纯用灵石来衡量了。

血赚。

生机丸还有一百来枚,暂时留给黎璟,等明年汤谷开了,她再去炼制一番。

平乐这般想着,加快步伐,去找苏绯绯和沁黎。

苏狐狸还给了她一个任务,那就是看好他妹苏绯绯。

这两兄妹一个比一个奇怪,比如苏绯绯明明是金丹后期,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大境界,居然让平乐看着点苏绯绯,别让她把自己玩死了。

她一个筑基中期,还能管得住金丹?

苏绯绯管她还差不多。

平乐反向一想,觉得十分有道理。

苏狐狸怕她这个长期药罐子跑了,派亲妹妹盯着她,明面上是保证安全,实际上是监管。

“不愧是一家人,有事就说好话收买人心,没事就爱说着客气话轰人出去。”平乐将清点完的储物袋抛着玩,沿着街道看风景。

青玉城不愧是玄天阁的总窝点,隔了好几条街,一抬头还能看到玄天阁的顶层建筑。

“有钱人就爱显摆。”

“但姐也快成为有钱人了。”平乐神清气爽,脚尖一转,拐进一家专卖胭脂水分的铺子。

提前享受一番有钱人的快乐。

平乐叫人包了三盒口脂,三盒面脂,还没结账,就有传讯符来催了。

是苏绯绯传来的:沁黎遇难,信号指路,速来。

传讯符未熄,不远处就有白日青烟在天上炸响,那是苏绯绯说的信号。

平乐掐断传讯符,将清风步法运转到极致。商贩们只能看到一抹残影经过,不等眨眼细看,下一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平乐到的时候,苏绯绯正一□□穿一个老妪心脏。长缨枪头刺入,拔出,同时胯间发力,一脚横踢,踹飞一个中年男人,枪头一转,又一个倒下。

平乐抽鞭加入战场。

鞭子第一次见血,平乐一开始畏手畏脚,直到苏绯绯说这些是潜伏在这里的,很早之前就被咬伤的人,沁黎就是被这些人给暗算了。

平乐突然发力,一鞭子抽到来人脖颈,倒刺翻出,拉出一片血肉。

“好恶心。”

“你习惯一下,别娇滴滴的像个大小姐。”苏绯绯说着,又敲晕一个人。

平乐强忍着胃里翻涌,甩鞭帮苏绯绯拦截这群人。

才半炷香不到,这条巷子里全是倒地哀嚎的人。

除去前面几个跟疯狗一样扑上来的,剩下的要么被刺穿大腿,要么被折了手骨,踹断肋骨,要么被鞭子抽中,全身麻痹,血肉外翻。

苏绯绯一一检查,全是有异变的普通百姓。

那场面对平乐来说,冲击力还是太强了。

“呕,这是怎么回事,沁黎呢?”平乐扶墙干呕,有种胃酸上涌的无力感。

“异变人可以召唤同伴,这些人是那个禽兽招来的。”苏绯绯愤愤起身,气不过踹了墙壁一脚,粉尘簌簌而下。

“怪我,当时让执法堂分散搜寻,我跟她一块来到这片贫民区,想着这里房屋密集,就分头搜查,没想到被人暗算了。”苏绯绯锤墙,砸出一个浅坑。

平乐提鞭走到她面前,提声质问道:“沁黎呢,她去哪了。”

苏绯绯垂眸,低声道:“……在里面,受伤了,我布了阵法。”

平乐走得飞快,苏绯绯在身后小跑。

沁黎被安置在一间满是衣服的院子,一根又一根的铁丝横七竖八拉在半空中,长衣短衣挂在上面,随风飘荡。

铁丝不高,隔着衣服,一眼就能望见门窗。

两人拨开衣服,弯着腰,艰难地绕过铁丝。一开门,地上就是一只断手,满是皱纹。

苏绯绯面不改色,跨过去,捡起地上的阵盘:“是一个老妖婆,也是这个院子的原主。你放心,人我杀了。”

“她很早之前就被咬了,应该是在青玉城宣布封城检查之前。但她没异化,或者说是没有完全异化,她可以控制自己是否咬人。”

撤去阵法,屋子的原貌暴露在两人面前。

屋子大约十平米宽,一扇窗,摆着两张小床。

一张放满了衣服,男人的,女人的,一张铺着白色床单,一具无|头|男|尸趴在上面,滴答滴答往下滴血。

沁黎靠在满是衣服的床边,一身象白制服,衣裙凌乱,左肩血迹扎眼。

苏绯绯走上前,给沁黎整理衣襟,“我来晚了,老妖婆帮着那个禽兽,沁黎不想伤人。”

平乐也蹲了下来,拿出解毒丹就要喂沁黎,被苏绯绯拦下。

“我喂她吃过了,不太凑效。”言外之意就是,解毒丹没用。

沁黎被咬了,昏迷,并且解毒丹没用。

这是个坏消息,谁也不知道在青玉城里还藏着多少这样的人。

平乐倒出一颗生机丸,劈了两次。拿起其中四分之一给沁黎吃下,剩下的拿了个新玉瓶装起来。

平乐拍拍手,站起身,“继续说,我想知道完整的过程。”

--

苏绯绯跟沁黎在贫民区分开,说话分开寻找,一人一条街。

之前沁黎已经跟着苏绯绯巡过商业区,那边都是铺子,很好找。

贫民区的房子都不高,又矮又密,像是走进了一处逼兀的蚂蚁城。

这里租金便宜,不用灵石,自从出现咬人事件,贫民区就热闹起来。

青玉城消费高,处处都用灵石,这里收容了那些被遗忘的普通百姓,他们白日里出去干活,晚上蜗居于此,整条街都是紧紧挨着的小院。

郭嫂就是其中一家住户。郭嫂年纪不大,沁黎问她的时候,她说今年四十二,刚过生日。

她说她在这生活了二十四年,十八岁那年带着两个儿子,从城外野郊区搬进了青玉城。

年轻时她丈夫是猎户,一次出门后就再也没回来,郭嫂带着量孩子,总得谋生讨吃。

而青玉城这间洗衣小院,就是郭嫂的谋生之道。

大儿子成器,有灵根,进了仙门修炼,偶尔给她这个做母亲的寄一点灵石回来改善生活。

二儿子好赌,无所事事,进了赌|场就不着家,她每次去找,都是喝的烂醉,倒在赌|场角落,呼然大睡,被人笑话。

郭嫂觉得丢脸,她总想让儿子学点什么,哪怕是给有钱人家看门都好。

起码是个好人。

不干坏事,不碍着别人,不破坏别人感情,就是好人。

郭嫂是这么定义好人的。

她是个好人,勤恳了一辈子。

郭嫂是这么做的,也是这么跟沁黎说的。

她当时穿着一身执法堂的制服,见郭嫂面善,爱说话,就想留下来陪陪她。

起码听她说完这一段,就听完这一段,她就去干活。

沁黎这样想。

郭嫂说的很尽兴,已经很久没人听她唠叨了,自从两个月前她被儿子咬了,接着就是城主颁布封城令。

她就再也没有出门跟人说过话了。

她怕自己出事,怕自己坚守一生,到头来还要落得不体面。她变得时而清醒时而糊涂,郭嫂跟沁黎说的时候,就有提到最近记性越来越不好了,时不时就爱忘事。

郭嫂不知道自己被异化了,沁黎也不知道。

直到她那个被关在屋子里的,好堵的儿子闯了出来。

大肚便便的男人猥琐笑着,指着沁黎说:“妈,我想要女人。”

他眼睛红光一闪,郭嫂就跟傀儡一样,僵硬地抓住了沁黎的手。

沁黎听见郭嫂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说:“好,妈帮你。”

郭嫂的手劲很大,比炼气中期的她还大,那个男人也是。

沁黎被母子两抓进屋子,男人过来扯她的衣服。沁黎被抓住手,只能用脚踹他,踹中了他短小的命根子。

男人发怒,删了沁黎一巴掌,带倒了他妈。

沁黎挣脱钳制,连忙掐诀打出几道灵气,逼退男人和郭嫂。

明明是不能修炼的普通人,却好像刀枪不入。

男人扑过来抓她衣服,埋头在肩膀啃了一口。

一大口,咬开衣服和皮肉。一阵剧痛袭来,沁黎惨叫一声。

就在她以为这辈子可能就这样的时候,木门被人一脚踹开,苏绯绯来救她了。

沁黎意识模糊,听到了男人的怪异惨叫,她张口,也不知道最后有没有说出去:“谢谢。”

呜呜,这章写的好难受,最后是沁黎宝宝的视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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