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乐和苏绯绯为江霖国一行准备了两星期。
去江霖国,最主要的就是知道应该怎么进去。
苏绯绯花大力气,在修仙界找到了一本如何进入江霖国的游记。
作者就是那个风餐露宿三个月,依旧找不到江霖国入口的大冤种,跟平乐前两天看的那本江霖野史有点渊源。
平乐看的野史主要是由一位运气贼溜好的丹修撰写,被他人加工而成。
那丹修跟这位野剑修有点关系,游玩期间一直提到我的朋友广陵。
修广陵就是丹修口中那位三个月没找到入口,一进去就把人家皇宫禁地给霍霍了的野剑修。
丹修自称于来,平日里就爱一些小情小调,喝喝小酒,写写文章,日子过得潇潇洒洒。
也不知道怎么就跟那位风风火火的剑修玩到一块的。
在他的游记里,详细介绍了江霖国的风俗,位置,风景,还有美食。、
就是没有江霖国入口。
估计他也不知道,毕竟他是“稀里糊涂的,就见到了女皇陛下。”
修广陵跟于来正好相反。
他运气很背,尝试了许多次,发现跟着河边的水鸟走,就能找到江霖国。
这还是他无聊想抓鸟吃,跟了一路发现的。
修广陵写的与其说是游记,不如说是“狂人日记”。
里面记录了他的各种作死经历。
比如一进江霖国,就与一株百年藤蔓大战八百回合,把江霖国的护法砍得奄奄一息。
被女皇扔进地牢后闲不住,从地牢钻洞迷路,闯进公主的寝宫。
刚钻出来就被长枪指着头颅,不远处站着受惊的公主。
“你快看这一段:我认真的跟他们打招呼,结果被一枪干回隧道,女皇气愤地给我加了两年牢狱和三道锁。”
苏绯绯拿着书,指着上面一段文字给平乐看。
这本跟闲情调调八竿子打不着的书之所以能成为游记并且过了十几年还能流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人类的劣性。
人类天生就有爱看笑话的心里。
新奇又粗犷的叙述方式,成了这本倒霉录的一大卖点。
平乐凑过身,注意到下面一句:“这锁有点厉害,劈不开也钻不了洞。我出不去了。”
“是阵法,江霖国处在一个天然的阵法内,并且皇宫里有三阶以上的阵法师。”
修广陵是金丹初期,剑修劈不开的阵法,只能是三阶以上的防御阵,或者幻阵。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找到江霖国的前提,是破阵?”
平乐欣赏苏绯绯的进步,心情愉悦,捻起一块年糕扔嘴里:“不错,从各种记录来看,江霖国处在一个山水阵内,有缘人可以视阵法无一物,无缘的只能苦苦空等。”
山水阵是很特殊的一类阵法,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自然形成。
山水阵靠的是山水走势,要么是桑海沧田,时代变迁意外形成,要么是有道行很高的阵修大能劈山截水人为改造。
这种阵法有个特点,只能入阵,不能破阵。
平乐在无名宗被三师兄逼着学了一段时间阵法,对一个精通阵法的天才来说,平乐的天赋平平无奇。
学得不慢不快,不好不坏。
都还凑合。
既然知道这是山水阵,那一切都好说。
平乐扣两下桌子,提醒苏绯绯:“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出发。”
“遵命。”
苏绯绯单手拎书,一手抬起,敬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礼。
一看就是跟平乐学的。
平乐笑骂:“滚蛋。”
前段时间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接连出事,两人作为外派人员,是全村的希望。
平乐脑子都轴转不过来了。
现在玄天阁的供给跟上,景城以及周边地区的百姓情况好转,几国因为宗门插手,陆续签订和平协议,战乱平息。
百姓有了喘口气的时间。
这段时间平乐都是早出晚归。早上跟苏绯绯处理事务,下午跟黎璟外出探访。
苏绯绯知道黎璟的存在,也不会去打扰平乐和黎璟讨论。
对于平乐下午独自出门这件事,问过一次后就再也没有关注。
跟黎璟出去就像她哥带她去游街一样,能出什么事。
苏绯绯出了客栈,拐过几条街去走入一条小巷。
两边院子矮矮落落,路上的雪已经扫走,不时有小孩玩闹声传出来。
“庭娘,我来了。”
苏绯绯推开院门,抱着路上买的梅花,跟院里两人说笑。
周唱庭在晾衣服,探头跟苏绯绯打招呼:“绯绯早啊。”
“云姨,做早饭啊。”
“哎,今天起晚了,吃过没?没吃坐下来吃点。”
苏绯绯手一挥,院里的雪全融化成水,再一挥,雪水蒸干成雾气飘散。
院子暖得像春天。
“你每次过来都帮忙除雪,庭娘正想感谢你呢。”云英挽着头发,今天换了一身浅蓝色衣裳。
也不知道她用什么秘法,自从周唱庭醒后,云英头发全白,背也弯了下去。
咋一看,还以为跟周唱庭是两姐妹。
苏绯绯用生死相看过,云英改命本就是逆天而行,更何况她以现在凡人之躯,再次驱使法术。
那时候云英朝她眨眼,要她保密。
谁都有小秘密,她就当做不知道。
“英子啊,话不能这样说,我那是念着给绯绯和乐乐多做几顿饭。”
“老咯,身子骨脆,也不知道哪天就去了。走之前啊,总的把你们三给喂饱。”
周唱庭抖开一群,素白的布扬起,盖过她的脸,落在细绳上。
还在唠叨:“英子啊,你也别太累着了。看把你头发白的,之前才是几根,这才多久,就跟我一样了。”
“我们家都是这样,每到冬天就开始白头发。等春风一吹,那头发就自己黑回来了。”
苏绯绯搬了张椅子出来,听到这话,不由得愣住。
等到三四月,云姨的寿命也尽了。
庭娘还有一年。
“绯绯别干站着啊,来坐来坐。”
周唱庭热情招呼她,像是某个雪天,邀请她们来做客一样。
“庭娘,我这次来。是来道别的。”
苏绯绯手里的梅花还没放下,站在院子一头,跟周唱庭和云英对望。
锅里的汤咕噜咕噜冒泡,是院子里唯一的声响。
“明儿就走啊。”
周唱庭衣服也不晾了,站在那,手上的水往衣裙上擦。
“明儿走。”
苏绯绯声音阻涩,有点不出声。
“明儿走好啊,正好今天想让你们来这吃饭来着。”
周唱庭脸上的笑从实质变得稀薄。
说完,她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追问:“你们今儿有时间不,吃饭不会耽搁了你们时间吧?”
“不会”,苏绯绯仰头,把沿框打转的温润逼回去,笑着回她:“有时间,平乐跟我说了,今晚一定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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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家也有问题。”
平乐头上顶着一只姜饼人,神色凝重,蹲在一户人家屋顶。
姜饼人很快分析:“戾气重,生机少,看看有没有小孩老人。”
“好。”
平乐悄无声息跳下来,左顾右盼钻进敞开的房门。
她身上贴着隐匿符,可以阻挡金丹以下修士的神识察觉,更别说凡人了。
她跟黎璟十天走遍景城,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几乎一半的景城人有焦躁,不安,易怒的症状,并且畏寒。
就像这家,平乐刚踏入门,就听到里面摔瓷杯的声音。
一个男人破口大骂:“你怎么办事的,夫人要的是金珠,你看看你买的是什么,乱七八糟。”
摔碎的碎屑扎进小童跪着的小腿上,一条粗大的腿踹在低下的脑袋上。侍童半边身子倒在瓷片上,马上诚惶诚恐地跪好。
“滚出去。”
一个头发稀少,听着肚子的男人气喘吁吁,拿出一个木盒子打开,猛吸上一口。
暴躁的心情渐渐平复。
“夫君,哪个不长眼的又惹得你不快了。”
美艳妇人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衣衫半解,面色酡红,脖子上挂着一颗金珠。
“他把夫人的金珠弄坏了,我就稍微说了几句。”
男人急哄哄去解女人衣服,被那妇人推开。
“讨厌,光天化日下,这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妇人软若无骨的小手一推,差点把自己推到,衣裳在拉扯间又往下掉了一截。
欲拒还迎。
这谁忍得住。
黎璟踩在平乐鼻尖上,拿小小身体挡住,不让平乐看。
妇人脖子上的金珠发烫,溢出几缕白烟,被欢好的男女吸入,屋内黑气愈发浓厚。
平乐面不改色,在黎璟的“干扰”下完成录制,收起留影石。
“走吧。”
这是一处大官的私宅,专门用来养妾室的。
平乐在第二次筛查这些官员的时候,发现身上有木樟盒者,都会沉迷其中粉末,长时间不吸食,情绪会变得不稳定,生出一些极端想法。
一旦吸食粉末,很快就会安定下来。
这些全是男官员。
至于他们的妻室,则会佩戴金珠,欢好时会冒出白烟,结束后打开金珠,会有小摊白色粉末。
也就是男人吸食的粉末。
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畏惧。
跟有毒|品一样。
平乐熟练地拐过几座庭廊,来到一处朴素平房。
这里是下人住的屋子,白日里都在宅院忙活,是个坐下聊天喝茶的小地方。
平乐三两步跳上屋顶,扔下阵盘,开始摆下午茶。
在哪干活,就在哪休息。
平乐拿出一张长行硬毯子铺好,坐下。
“看来城里所有的官都沾上了那些粉末,吸食越久,就越离不开。”
姜饼人黎璟被放在碗里,舒舒服服泡灵液。
“那些东西带给他们愉悦的同时,也会吸食他们的生机,并且不会在面相和身体上表现出来。”
“难道是走私毒|品?”平乐摸下巴思考。
“不像是,但我敢肯定,跟修仙界有关。”
“你是说,万药宗?”
“不止。”
姜饼人眯眯眼,仰头看平乐:“今晚去皇宫看看。”
“行。”
黎璟现在被迫蜗居在一个纸人身上,多少带点平乐的功劳。
生机丸被破丹炉败完了,只能用火属性的灵液凑合。
一滴灵液可以稀释十倍,早晚让黎璟泡一次,噬灵咒在黎璟体内作乱,只能镇压不能消除。
平乐可以想象,等明年开汤谷,里面的生机丸和灵液,都得是给黎璟准备的。
“你的玄水镜一直在响,快去看是谁找你。”
平乐划开玄水镜,边看边说:“苏绯绯让我晚上去庭娘家吃饭,说是提前过祈灯节。”
祈灯节是景国冬日最热闹的节日,在三天后。
山水阵明天阵势最弱,是最好的入阵时间。
再等就是一个月后。
也不知道黎璟哪学来的占卜卦术,跟神棍一样。
“那就去呗,回来再探皇宫。”黎璟对这件事无所谓。
“不行,入阵破局不知道会用多久时间,景城的百姓等不起。”
已经有部分粉末流入普通百姓家里了,如果这样下去,景国百姓又会陷入水深火热,或者更甚,家破人亡。
“我们马上出发,尽量赶上庭娘的饭。”平乐手上不停,运转清风步法掠出屋顶。
“行,都听你的。”黎璟拉长的调子像风一样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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