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如玉成了小书咖的常客,通常是下午到店里喝点东西,然后和她哥一起回家吃饭。有时还会带上陆鲨,让陆鲨给她哥打下手,她就怡然自得的坐在小客厅里逗猫逗狗。
上次来还给他们带了小零食,四小姐出手大方,买的都是质高价高的高档货,有一说一,比凤楼网购的杂牌货好吃多了。
凤楼没吃,阎如谨替他尝的,跟他说:“没毒,你吃了吧,不要浪费。”
凤楼沉着脸问他:“好笑吗?”
阎如谨唇边那小小的弧度便消失了,递向他的饼干罐也收了回来,又捏了一颗小饼干,喂给凤小六:“你吃吧。”
大概是因为刚吃完一包金枪鱼做的猫条,再吃狗饼干没什么味道,凤小六叼在嘴里咬了两下又吐掉了。
阎如谨越发尴尬,抽了两张抽纸,把饼干屑收拾干净,顺手拎出垃圾袋,连同装着狗饼干的手提袋一起带走了。
物管员收养了一条租客遗弃的拉布拉多,血统不纯,但很聪明,性格也好。
管理员笑着说:“快谢谢阎先生。”
大狗就坐起身,抱着两爪作揖。
阎如谨跟它玩了一会才回家,进门看到凤楼懊恼似的皱着眉,手里来回按着遥控器,便没在客厅里逗留,洗漱完倒了杯水就回房间了。
凤楼恼的是自己的狗脾气,阎如谨成天闷声不吭的,难得开个玩笑,好笑不好笑的笑一笑不就得了?干嘛跟人掉脸子?值当的吗?
凤楼扔下遥控器,把窝在旁边睡觉的凤小六拎起来,拧着眉问它:“你又怎么回事?平时不给你吃,你追着撵着要,今天给你你又不吃了,成心给他难看呢?”
凤小六迷茫又委屈的喵了两声,被丢了回去。
凤楼关掉电视,回房看到阎如谨已经睡下了,脱掉衣服上了床,从后面搂着人,说:“行了,别生气了,多大点事啊。”
他回到家就会放松所有神经,很少去注意阎如谨的情绪,更不要说哄对方,结果示好的话说出来硬邦邦的,反倒像在指责对方小气。
“嗯,没事,睡吧。”阎如谨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一丝异样,信息素也是如此,平静而沉敛,像一株不枯不放的茶花,又像一汪平静无波的水。
凤楼便以为哄好了,关了床头灯,很快就睡着了。
阎如谨闭着眼睛,静静等待助眠药物发挥作用,直至凤楼睡熟了,拿开搭在他身上的手臂,垫着枕头打起轻鼾,阎如谨才轻轻动了动,睁开眼睛,凝望着从窗帘缝隙溜进来映在地上的一缕光线,思绪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散。
隔了不久阎如玉又来了,这次没带那些戏弄人的伴手礼,也没再对凤楼冷嘲热讽。阎如谨切了一小碗芒果粒给她,她就文文静静的吃东西,对下班回来的凤楼视若无物。
凤楼拿走遥控器换台,她也不做声,凤楼觉得稀奇:“怎么?转性了?”
阎如玉瞥他一眼:“我来你家不是为了找你麻烦,我是为了我哥,你看不出他……”
凤楼听平日口齿犀利的凶丫头话说一半顿住了,越发奇怪:“他怎么了?”
虽然阎如玉一直骂凤楼蠢,但想也知道未及而立就成为刑警队副队的人不可能是个粗心的蠢货。这人的迟钝粗心大概都体现在她哥身上,因为不关心,不在意,更不爱,所以什么都看不到。
阎如玉看着不明所以的凤楼,忽然明白她哥那么通透那么懂得避害的一个人,为什么将自己困在这囹圄般的婚姻里,不做任何努力与挣扎,只是消极的等待着。
因为从一开始就错了,沉浸在黑夜里才能得到庇护的吸血鬼,偏偏去向往阳光,宁可舍弃永生,也要不顾一切冲入白昼,痴心妄想着阳光会温暖他的血液,让他凝滞的心脏偾张有力的跳动。结果呢?连在阳光下化为灰烬的遄死下场都没落得,只能以最痛苦的方式慢慢消亡。
最可悲的是没人理解他,怜悯他,连他自己都认为一切都是他强求的代价和惩罚,是他活该应受的。
他没有挣扎的余地,也没有挣扎的力气,只能用一种消极无望的平静等待死亡降临。也许他已经在这样的苟延残喘里无数次见证了自己的死亡,他已经在慢慢“死去”。
那些无望与消极就像慢性毒~药一样侵蚀着他,本该支撑他给予他依附的标记变成了穿透骨头的环锁,禁锢着他的十字架,加速着毒~药的侵蚀性。
阎如玉守着他,是因为她害怕,怕他像他的母亲那样,像那些不幸的omega那样,最终真正意义上的死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但自信如她,也不确定凭借自己的力气,能不能拉住他,对于他这样的omega来说,一念之差就是万丈悬崖。最有能力拉住他的是他的标记伴侣,可这个alpha没有心,他还在问别人,他的伴侣怎么了。
阎如玉真想去厨房拿把刀,把他的胸口剖开,看一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她抠断了指甲才打消住这种暴戾的念头,尽量心平气和的对他说:“你有时间多陪陪我哥,除了满满他们,他连个朋友能没有,家里也没人关心他,整天独来独往的,太孤单了。”
凤楼像是有些意外她会好声好气的说这么一番话,朝厨房张望了一眼,才楞楞的点头:“哦。”
阎如玉顿了顿又说:“还有,尽量别让他打抑制剂了,那种东西用久了会损害身体,你也不想他真像外面说道的那样,不能生育吧。”
凤楼皱起眉:“有这事?谁造的谣?”
你问我我问谁?老娘要是知道谁造谣生事,早把那混蛋揪出来揍个半死了,麻袋都不给他套,让他睁大狗眼瞧着,他得罪了谁!
阎如玉再度抠断了一个指甲,挤出个笑来:“这个你不用管,我会处理的,你照顾好我哥就行了。”
凤楼:“……你别笑了,跟要吃小孩似的,瞧着瘆得慌。”
阎如玉一时没说话,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不知该怪这次用的甲片劣质,还是该怪凤四狗“破甲”于无形,这么会工夫报销了仨。
算了,明天去卸了吧,刚好要帮路希赶一套礼服,指甲太长不方便。
阎如玉这样想着,终于敛起了那个瘆人而不知的笑容,对还在不爽阎如谨被人造谣不能生育的凤楼说:“你对我哥上点心,别一门心思的查案抓人,坏人是抓不完的,但你们的夫妻感情会完,我哥的身体会完。”
凤楼不爱听了:“你这丫头怎么好话不会好好说呢?坐我家给我们两口子念丧经,你觉得合适吗?”
阎如玉忍无可忍道:“你真长了副狗脑子吧?怎么听不懂人话?我这是好心提醒你,念喜歌你往心里去吗?念丧经,你不死我念的着丧经吗?”
凤楼脸一黑:“臭丫头,你又开始了是吧?!”
阎如玉:“谁叫你听不懂人话?蠢狗,蠢死你算了!”
凤楼:“你骂谁呢?再骂一声试试!”
阎如玉:“哈,还有这种要求?蠢狗蠢狗蠢狗,满足了吗?不满足我可以坐在这骂到明天早上。”
凤楼怒目而视,呲牙炸毛,熊掌那么有力的狗爪子蠢蠢欲动,忍了又忍才忍住:“老子不跟黄毛丫头一般见识!”
阎如玉也不再跟他扯这些没用的,低下声音道:“如果你不想哪天把我哥从高架桥上抱下来,就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凤楼一震:“你什么意思?!”
厨房里轰轰作响的抽油烟机被关掉了,阎如谨端着饭菜出来,对两人说:“开饭了,去洗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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