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即使凤楼不提,阎如谨也忘不掉,像是那段后来想起自己都觉得惹人嫌恶的追求——凤楼都直言只把他当朋友对男人没兴趣了,他还不死心,把纠缠当争取,给勉强对方接受冠上一个好听的名头,以求自己心安。
他明明有母亲的前车之鉴,明明是个不乏理性,善于隐忍内心冲动的人,却对凤楼做尽了执迷不悟的事。如今想起不只是后悔,更觉得自己荒唐,无法理解。
你不知道自己即将进入发情期不便外出吗?你不知道未被标记过的omega即使使用抑制剂也很容易受alpha信息素影响,要在此期间尽量避免接触alpha吗?即使你粗心大意忘了自己的发情期,连带初中时就学过的生理常识忘得一干二净,总该知道很多人喝醉了都爱乱打电话吧?总看的到他在见到来人是你时脸上的意外吧?总听见那句意外之下脱口而出的“你怎么来了?”吧?总不至于忘了他前不久才带你去看过他昏迷卧床的师父,试图让他满身疲惫两鬓斑驳的师母劝你尽早放弃吧?
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为什么要去?难道你不送他回家,他就会露宿街头吗?同样的,你看的见,听得真,也不难预料一个临近发情期的omega和一个喝醉酒的alpha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为什么不走?难道你不留下来照顾他,他就会在自己家里发生意外吗?
你硬要装傻充愣,装聋作哑,执意把两条不该相交的平行线强行扯到一起,执迷不悟如此,还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和圆满的结局,你说你有多可笑?你不仅可笑,你还可悲、可恨!
阎如谨不想狡辩,也无从狡辩,事实就是他招惹了凤楼,利用凤楼的责任心强求了这段婚姻,此后的伤害与不幸只能归咎于自己。
连他自己都觉得他是个难以宽恕的罪人,凭什么要求从始至终都在被胁迫的凤楼宽容大度?
你凭什么?凤楼的质问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它直直刺入阎如谨的胸口,把从来没有放过他的惭愧、内疚、懊悔,全部剖挖了出来。
阎如谨再一次被这些联合了他对凤楼的感情生生囚禁了他三年的东西掳获了,什么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什么终有一天他们会放下过往,各自开始新的生活,这些用来宽慰自己以求心安的话悉数沦为自欺欺人。
事实上他忘不掉,否则他怎么会在这个年纪就做出一人终老的决定?怎么会明知道去除标记的手术有可能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还是考虑去做?只是因为经历了一段与alpha的不幸婚姻而害怕重蹈覆辙吗?他确实害怕,但他怕的是自己成为第二个诺拉,直至临终还没忘记那个不爱她的alpha。
阎如谨被健壮而愤怒的alpha牢牢锁在怀里,才弥合的伤口再次被尖利的犬齿豁开,浓烈的alpha信息素注入腺体,身体因为痛苦与~感的双重侵袭不住战栗。
“你以为我会让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别做梦了!我不会放你走的!”
“结婚的时候就说定了,一起过一辈子,你亲口答应我的,现在想反悔?晚了!”
“阎如谨,你听清楚,就算你死了,也要和我埋在一个墓里!”
凤楼像头暴怒失控的狮子,恨不得把怀里的人撕碎吃进肚子里,满心都是“吃了他他就再也没法离开我了!”的疯狂念头。
此刻的凤楼是非常危险的,在他过往侦办的案件里就有alpha不满离婚(分手)攻击omega伴侣的案例,尽管这有违alpha对omega与生俱来的保护欲,但崇尚武力,遭遇违抗,第一念头就是暴力压制,同样是alpha的天性。所以在那些案件里,不乏alpha激情杀害伴侣的案例,甚至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杀人食尸案。
可怜阎如谨的后颈被撕咬的血肉模糊,几乎痛昏过去,还没意识到,惹得凤楼愤怒失控的恰恰是他不愿与之起冲突而起身回避的举动。
从收到离婚协议去阎家别宅找他那天起,凤楼就不断目睹这个转身离开的背影,无论他如何忏悔挽留,凤楼眼里的阎如谨都置若罔闻,决绝的回头看他一眼都不肯。
这个使得凤楼从愤怒到难过待到回想起来都觉得锥心刺目的背影,变成了他失去阎如谨的标志性存在,也几乎成了他的魔障。
万幸,凤楼没有疯到真的把阎如谨咬死吃掉的地步,阎如谨模糊不清的呜咽唤回了凤楼部分理智,像是要把他的后颈咬穿的犬齿终于松开了。阎如谨脱力的软在他怀里,眉眼痛苦的皱在一起,身体还在止不住的发抖,恍惚里被拂去耐不住剧痛从眼尾溢出的泪水,血肉模糊的伤处被收起利齿的口唇抚慰着。
“对不起……”
“你没错,错的是我,我改,欠你的我加倍补给你……”
“阎如谨,你别走……别不要我……”
嘶哑而不连贯的恳求声断了,高大的alpha低下头,把脸埋进阎如谨的衣领里,背脊微微颤抖。
肩窝里一片湿热,阎如谨恍惚又迷惑的睁开眼睛,反应了半晌才意识到,凤楼在哭。
如果换成阎如玉,大概会牟足全身的力气回他一顿耳光,而且还会在狠辣的耳光里大骂:“你哭什么?差点被你这条疯狗咬死的是我!我都没哭你哭个屁?去死吧你!”
阎如谨却呆在了那里,看着埋头掉眼泪的alpha,满心不可思议。
他从没见过凤楼哭,这人天生心宽,在执行抓捕任务的时候被携枪的嫌犯击中,从天台摔下来,醒来后被医生告知,若术后恢复不好他有可能残疾,他还大咧咧的安慰家里人,说自己是天生的硬骨头,没那么容易瘸,就算瘸了也不要紧,他可以调机关做文职,以后有政府养着。
复健的过程那么辛苦,看他裹着满头满背的冷汗还在咬牙坚持,阎如谨心疼的都想哭。下来他还开玩笑,问阎如谨眼睛怎么红了,别是要哭吧?他还没瘸呢,等他瘸了再哭也来得及。
阎如谨哪里知道,这个自诩硬骨头,心里不存事的alpha,从签下离婚协议那天就被剥了铜皮抽了铁骨,办离婚手续那天直接哭着走的,要不是凑巧赶上下雨,淋的像条落水狗,一个alpha边走边哭,不知要惹来多少路人围观。
阎如谨呆在那里好半晌都不知该作何反应,若非后颈上的伤口还疼着,他都要怀疑这人不是刚刚抓着自己发了场疯,而是被自己毫无缘由的狠打了一顿,委屈的要命。
所幸凤楼知道自己没资格委屈,哭成这德行和疯成那德行一样,都属于情绪失控下的无理取闹。
抱着阎如谨哭了一会就放下人去洗脸了,出来给阎如谨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之后就拿上钥匙钱包去买药了。虽然omega的后颈生来就要承受alpha的噬咬,覆盖着腺体的那片皮肤愈合里很强,但被咬的这么深,不处理怕会发炎。
阎如谨目送眼睛鼻子红成一团的alpha出了门,直至落锁声响起才恍然回过神来,心有余悸的触了触颈后的伤口,寻思着要不要喝一杯压压惊。
先是差点被前夫活活咬死,接着又被一点缓冲都不给他的前夫抱着哭湿了衣服,这此起彼落的一晚上,把瓶里的酒都喝了也未必压的下所受的惊骇。
温馨提示:可以骂狗,打死他吃狗肉都没问题。
必要的求生欲:我是无辜的!我唯一的错误就是没保护好我儿,冷静,切勿迁怒,迁怒不是好宝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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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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