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好的新窗帘隔天装上,拉起来白昼如深夜,很适合闲来无事的午后一个人睡到天昏地暗。
但容谧接连一周都在餐厅里忙碌,每天都在真正的夜幕降临时才会回家。
这一周里,许灵均也没再回来。
她没有问许灵均绯闻热搜是不是真的。又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好问的。她只能让自己尽量忙起来,忙碌时就无暇去想那种本就不该浪费精力的烦心事。
关系比较近的同事知道了她入住新家,纷纷道喜,还约着一起来涮火锅帮她暖房。
周六下午,容谧原本要去超市买火锅食材和零食饮料。可沈晰比其他人提前一个多小时过来给她帮忙,快到时才给她打电话,“他们那么大一群人能吃能喝的,得准备多少东西?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拎回家。”
“还好,我开车去不用怎么拎。”
“多个帮手未尝不可。”
沈晰道,“就当给我点表现的机会。还是说,现在你男朋友的名分已经被人夺走了?那我就只能把副驾上的玫瑰送给保安了。”
他知道容谧和许灵均的关系很暧昧,说得直接点其实是很掉价。她这么漂亮又优秀,应该被光明正大地疼爱,没必要卑微地给谁当地下情人。
偶尔说这样的话,是在强迫她看清楚事实,或许还抱了点潜移默化的念头——
希望这样说得多了,说得久了,哪天她忽然就恢复理智,回到正常的恋爱结婚流程里,过回正常人的生活。
容谧不喜欢听。
她跟沈晰交情匪浅,一起留学一起打拼事业,要是能维持纯洁友谊都快混成兄弟了。除了感情观以外哪哪都聊得来,也知道沈晰这么做是真的在为她考虑,想劝她“迷途知返”。但这种出于好意带来的压力令人感到无奈。
她一直都是理智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跟谁暧昧牵扯纠缠不清都是她自己的事。不管正不正常卑不卑微,她既不犯法也没碍着别人,为什么要被指手画脚。
有时候这样想得深了,会冷不丁地被自己吓到。
好像跟许灵均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她离经叛道的那一面也被勾了出来。
沈晰还是带着那束红色玫瑰站在了她家门前。很大一束,抱在怀里满满当当,容谧说了声“谢谢”,心里觉得不如紫色漂亮。
许灵均送她的玫瑰开了一个多星期已经枯萎,陶瓷花瓶也空了出来。她却把新鲜的红玫瑰花束放在茶几旁,没有要打开插瓶的意思,“她们说不定也要提前过来,我们快去快回。”
她从没跟许灵均一起逛过超市。许灵均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很多人的地方,万一被路过的粉丝认出来,场面会变得难以收拾。
她也从没提出过这样的要求,只是自己偶尔周末会来,挑些新鲜的蔬果和牛奶,一个人推一辆购物车慢悠悠地逛。工作之余是不错的放松方式。
今天确认要来的有六个人,加上“两位老板”是八个。那帮没良心的,说今天有两位老板筹备就十分稳妥,个个只带一张嘴来蹭吃蹭喝。
容谧按照八人份的食材挑,一辆推车都不够用。沈晰也推了一辆,又很快装满,笑着说,“待会儿后备箱说不定都装不下。幸亏我来了。”
“小秋还说想喝青梅酒。”容谧拿起货架上销量最好的那个品牌,转动幽绿色的玻璃酒瓶,许灵均的脸出现在广告条上,英俊如常。
即使不在身边,他也总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眼前。路过奢侈品店的橱窗,登录社交软件的开屏,广而告之,无处不在。
有那么多人喜欢他,甚至会在led广告灯牌播放他的画面时停下来合影,只对着手机镜头就笑得高兴又满足。
她一周前才跟广告里的那个人拥抱,接吻,近距离地品尝他的呼吸,感受他不加节制的冲撞,亲手抚摸他孩子气的睡脸。
而现在,她仍旧在想念许灵均。
容谧深觉自己的贪心。
她眼睛发涩,不动声色地把酒瓶放回去,要了一整箱,“干脆待会儿让超市送吧。饮料太重了。”
“也行。”
结账时东西太多,清点收银花了很长时间。购物小票打了长长的一串,被身后排队的阿姨打趣“这么早就开始筹备年货”。
像是把两人当成夫妻,她还笑呵呵地夸赞了句“真般配”。
容谧礼貌地笑了笑,没多说什么。沈晰知道,她并不是故意不解释,制造暧昧吊人胃口,而是压根没放心上,也不觉得有跟陌生人解释的必要。
收银的姑娘却把这句听进去了,热情地指了指收银台旁边架子上的小方盒,“今明两天品牌有活动哦,买三送一。”
“……”
沈晰刚想说不用。容谧闻言却转头看了一眼,面色如常地拿起四盒放在收银台上,“一起吧。”
他脸色变了变,好像很想说什么,但出于风度还是忍住了。
在他心里,许灵均显然已经变成了连套都要女人买的渣男。
容谧没想那么多。许灵均经常兴之所至过来找她,不可能总随身带着套,所以她家里一直会备着。她即使赚了钱成了“老板”也没有大手大脚的习惯,超市打折欣然笑纳。
回家的路上她跟邱秋发微信,得知大队人马也快抵达饕餮战场,笑着说说不定能正好在电梯里遇见。
到家时门口没人,看来还是两位老板速度更快。容谧输入门锁密码,六位数还没输完,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迎面而来的是她平常惯用的蜂蜜味沐浴露的甜香,还有熟悉的大型犬撒娇般的埋怨。
“你怎么总不在家?”
手里的超市购物袋被人夺去,又随意地丢在脚下。
容谧甚至来不及出声解释,眼前一晃就被拉进了门,细软的腰肢被按进怀里,热烈的吻不由分说地压了下来,“等唔……”
她的手摸到了裸露的皮肤,被热水淋过微微发烫。许灵均刚洗完澡,浴袍潦草地拢在一起,稍微有点动作就能敞开一览无遗。
沈晰双手拎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袋,就站在门外一步远的距离。她脑子里快要炸开了,揪着他的衣襟一个劲儿地推,脸红到了耳根。
许灵均对她的抗拒感到不满,刚想用点力咬一口以示惩戒,上挑的余光里就出现了不受待见的身影。
在只有沈晰能看见的角度里,他的神情倏忽间变得阴冷,挑衅般加深了这个吻,好几秒后才不紧不慢地直起身,“呦,有客人。”
他鼻梁直挺,眼窝很深,由此而来的混血感在直视着爱侣是溺死人的深情,面对敌人时却是庞大的压迫感和侵略性。喜怒无常,仿佛下一秒就会挥起一拳砸到对方的脸上。
许灵均喜欢运动,更接近欧洲人的身体骨架高大,并不夸张的肌肉之下隐藏着压倒性的力量。跟健身房里那种不一样,他喜欢户外极限运动,追求感官上的刺激,也意味着性格里有不受控的桀骜野性。
这两个人动起手来毫无疑问是沈晰吃亏,而以许灵均的性格也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就善罢甘休。原本就不该碰面的。
容谧被夹在中间,只能硬着头皮调和,可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就被他一把拉到身后。
许灵均变成了横亘两人之间的那个,堵在门口护食般挪了半步,高大的背影把她遮得死死的。
余光里,她看见茶几旁那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被粗暴地塞进了垃圾桶,还有一半可怜地露在外头。
他双手夺过沈晰拎了一路的购物袋扔到脚边,在门外的人想有进一步动作时,冷着脸伸手挡住门口。
撑在门口的手背上刀伤结的痂刚刚脱落,留了一道浅红色的痕印。
“出去。”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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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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