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江宁劲过来告诉他,他杀死了江樱雪,可是他的脸上被恐惧充斥,浑身颤抖,不像是获取胜利后的样子,倒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幸存者。
“你做了什么?怎么一付丧家犬的狼狈相?”江路泽略带嘲讽地问,其实不消对方说,他也能猜个七八分,只是从别人口里听说会更加有趣。
江宁劲依然浑身瑟瑟地回答:“我杀死了江樱雪。”
“哦?恐怕没那么简单吧?”江路泽瞥了一眼江宁劲受伤的肩膀:整只胳膊都给卸下来了。江樱雪出手真够狠的。
在江氏一族里吸血鬼阶级划分鲜明,一共被分为了六等,第一等纯种血族,被称为:王族;第二等上级吸血贵族:智者即长老;第三等中级吸血贵族:武将;第四等普通吸血鬼:平民;第五等原是人类变为的吸血鬼:仆人;第六等吸血鬼人与吸血鬼诞生的孩子,称为:异形。十长老的实力不容小觑,绝非浪得虚名。但他们并非由武力来决定谁优谁劣,在拥有优质的高贵血统中智力超群者中选拔,作为高层智囊团。和第一当家共同扶持江氏一族,江氏一族治理得井然有序。但是后期,长老们开始对自己成就样样得意,出现了骄纵跋扈的一面,这便有了第二代长老的没落,在人们的眼里长老的存在更像是一个王国的象征,有权威,却无实际用处,沦为了摆设之类的物件。这种共识一直没有抬到桌面上说,是因为吸血鬼内部尚有保留尊颜的自觉性,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也便是如此。在死水一般的地方诞生出了江樱雪这样的美人,令其他吸血鬼啧啧称奇。真相永远是残酷的,虽是这么说,可是人们总要孜孜不倦地追求所谓的真理,去撞得头破血流。无论是吸血鬼的等级制,还是有关江樱雪的秘闻,一旦想打破,等于在给自己身上捅刀子,陷入不利境地。
当江氏血族还想遗忘往事,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时,过去仍旧像道挥之不去的影子萦绕心头。江宁劲对江樱雪的恐惧明显刻画在脸上,想不被人察觉自己狼狈,首先自己先暴露了他。他在江路泽面前手足无措,心头像坠了铁牛,沉重得复不了原位。为抚慰自己内心也或许是逞强,江宁劲打着毫无礼节性地描述和江樱雪的对峙,和自己最终取得的胜利。事实如何呢?从来是胜者为王败者寇,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江樱雪也清楚。她和苏荷禾被逼上了绝路,尽管手刃不少曾视自己为亲人的人,可为了自保并无半点愧疚,在未遇到苏荷禾之前,她原本就是杀人不眨眼的狩猎者。可是现在她开始心有杂念,带着苏雅和苏荷禾一起过着隐士般的田园生活,正是她梦寐以求的,而苏荷禾告诉她,他的梦想就是和她这样的女人,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日子,苏荷禾的愿望就是她江樱雪的愿望,只要能和这个人在一起,上天下地都可以。她不在乎别人的评说,也装不下太多人的目光,对别人想什么说什么也无兴趣,她只要确保她和苏荷禾以及苏雅的幸福即可,然而现在正有一伙人以邪恶的目的要摧毁他们的幸福如要捍卫只有强烈地打击,使之无还手之力。
江氏血族爱着她却也害怕着她,将她形容成了一名可怕的女魔头。在她的鲜血里确实流有冷酷、无情,也许是天生的优越感养成了她以俯视的角度去看向终生。这付心态就是在见到传说中最强悍的男人江雯舒时,依然保留着她无视周遭的习惯,她也曾想过江雯舒或许和她是一类人。对周围渐生无趣,用杀戮代替的游戏,新鲜劲也不过是一时,当新鲜劲过去,却使自己更加地厌烦。原本她也不做希望,生活就是这般悄无声息地过着,有人欣悦,有人哀愁。以各种词调说唱不知是梦端还是现实的日子。
就在那一天迷雾朦胧的早上,树梢上还挂有冰冷的露汁,叶子抖索地张不开身体。她在森林里转悠,为得是散心还是捕猎无辜的赶路者,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或者两者皆有。也许正是巧缘,苏荷禾闯入了这名纯血种吸血鬼的领地。他是名很普通的人类,无值得夸耀的家世,也无显赫的地位,他不过是众多从战场上凯旋而归的士兵中的一位。战争对王族而言意味着征服和国家统一、绝对权力的扩张,对于老百姓而言不过是深重的苦难。苏荷禾在只有十三四岁就被强征入伍,派遣到前方和敌国作战。等到他解甲归田时,双亲俱已不在,唯一的姐姐为了活命据说嫁给了邻村一个年级大她一轮有余的寡汉条子。苏荷禾见到姐姐时,姐夫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在姐夫看来养活一家子已经辛苦,现在多了苏荷禾无疑在吃空自己。苏荷禾是个心理明白人,外表温柔内心自尊心极强的他留下了离开部队时给他发放的部分军饷,离开了姐姐家。此时他带着铁剑漫无目的地在森林闲步走着,隐约中他感觉前方有名女子侧面对着他似有所思什么,忽而像感觉到什么时,她抬眼看了下他,目光冰冷。苏荷禾遭遇电击般,他从小就入了伍,见过的女子不多,但是这么漂亮的女子即使孤陋寡闻也有所感觉。不知为何她的冰冷眼神里还含有一点蔑视,忽然冲击到他,他记得打仗时那些军长也用着如此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他,他压低了手上的剑柄,准备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她却毫不回避地看着他,嘴角间牵出了不咸不淡的笑容,就这样也已足够。江樱雪甚少笑过,如今第一次微笑却给了一名人类。突然她决定不急于杀掉这名过路者,如果好好交流或者拉近一点距离,也许会有好玩的事发生。她这么想着的同时,故意划破了自己的手。狩猎者在捕猎时喜欢假装柔弱博取猎物的同情,在他们放低戒心全然投入到圈套后,狩猎者这才不慌不忙地将他吞食。
“你的手受伤了。”苏荷禾说,他一边从身上撕下一块粗布条替江樱雪包扎一边致歉,“失礼了!”
怎么有这么傻的人啊?江樱雪双眼里都盈出笑意,她没有抽出手,而是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这名男子还真是俊秀呢。人人都说江雯舒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可是眼前的这位也不差呢。不同江雯舒的冷冰冰,他的身上散发出温暖的热度,他的手掌碰触到她的肌肤时,她也没有回避,却也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打量着他,最后她放弃了捕食这名男子的**。苏荷禾给江樱雪包扎完毕就要往更深的森林里去。
“你要去哪里?”江樱雪禁不住问。
“原来你会说话呀。我以为……”
“你准备去哪里?我想和你同行,不知可不可以?”江樱雪问,她虽在问话,话的语气也在告知对方,“你不带我去我也还是会跟在你身后的。”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也许是孤身一人的缘故,他对眼前这名面慈的女子说了实话,好像希望她能够做自己的聆听者一般,将自己的遭遇一并告知了对方。总是说着自己强大的人类啊,会在不定期间的软弱中宣泄自己,这是扎紧的瓶子口在更换新的承装物,将旧有的倒取,不让它停滞在心里发霉发烂发臭。并无特定意义,并非那人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就口无遮拦,不过是在和人谈论中,借别人的口来安抚自己紧绷的神经。
江樱雪第一次听人倾诉,感受前所未有的新鲜。她不知道人类的情感如此复杂,忽而江樱雪感受到自己的枯燥。在有生命力的苏荷禾身上,她想获取更多未知的东西。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听他说一些与自己无关的事迹。按自己的本性,不论是谁,只要让她乏味,不是都会杀掉吗?为何她现在会是这样呢?她也不大说清。在苏荷禾的身上或许有她的希翼吧。
两个人在森林里竟独处了一天,她甚至挽留了他,给了他住处,不久她向他坦承自己是名吸血鬼。
“其实,我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被你吸引了,但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真正的爱情是在两人相处之后产生的。她还带着憧憬时,意外地发现自己怀了苏荷禾的孩子,江樱雪欣喜得不知所措,多奇怪啊,从前自己掠夺他物的生命,现在竟然在创造生命。苏荷禾说道:“这是新生的开始。”
“只要和这个人在一起我的生活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江樱雪一边想着一边要付出行动,离开江氏血族和苏荷禾永远在一起。
她的肚子里在孕育新的生命,神奇得让自己诧异:“这多像一棵树啊!在本体上可以发出很多枝杈。我的孩子是我的小树枝,我是她的树桩,我要为她提供养料。”
每当江樱雪发出这样的感想,苏荷禾都会哈哈大笑,拍着江樱雪的脑袋说:“你是那个江樱雪吗?怎么也说起这样的傻话?”
“女人一旦喜欢上了谁,都会变傻。”江樱雪眼睛内薄薄地盛出一汪子水,因苏荷禾的靠近脸变得彤红,身体却发着热,苏荷禾碰过的部位像呵过一阵熏风,这是那个人的手掌心内传递的,他的手掌真是温暖,就如同他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沐浴着春天的气息。
幸福永远会被第三个人嫉妒,所以幸福只能是秘密的、隐于两个人之间,但是多数人是不会想这些,只要能够告知世界自己的快乐,让别人也能分享到自己的幸福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江樱雪的脸上浮现出的幸福,和她不做掩盖的大了起来的肚子引起了血族们的纷纷议论。江路泽对于江樱雪的行为也很好奇,这个乖戾的孩子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自己的主张?脸上表情温和,和普通女子有什么两样?她在和谁交往?一天,有人写了匿名信给长老会,告知江樱雪在和人类交往。
“必须加以阻止。”江路泽想。
经过多番考虑,还包含莫名其妙的嫉妒心,江氏血族掠走了苏荷禾,然而事情远没有他们想的美好,江樱雪暴动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死了自己的同胞,一点不念同族之谊。这才使得江氏血族产生了恐慌,甚至感到自己犯下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不该培育像江樱雪这样的纯种吸血鬼,强大到无法攻击。不,有一个吸血鬼,江雯舒可以,他的实力和江樱雪不相上下。唯有他可以将江樱雪斩草除根。可是江雯舒太过迷恋江樱雪,做下了阳奉阴违的事,令江氏高层极为恼火,却不敢开罪他,如今江氏血族被江樱雪一通砍杀,丧失了大量元气,要是江雯舒再倒戈相向,江氏血族恐怕很快就要瓦解,因此必须铲除江樱雪安抚江雯舒。当下之急就是要杀掉江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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