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凌蹙了蹙眉，“若星晚杀我，得给我寻个满意的风水宝地。”

“何为你满意的风水宝地?”谢星晚停足回身，煞有其事的追问，认真的口气真吓了月凌一跳。

脸色一白后涨红，月凌憧憬道：“青山绿水凝秀色，云雾升腾牵彩虹。需得有东风冉冉，漫山春华。最主要的是：安静。”

太吵，死了都睡不安稳。

谢星晚存疑一二，“热闹点更适合你。”

“不一定。”月凌浅笑，不搭理谢星晚的回复。

走得越远，随处可见，失去作用的金符贴满暗道。

月凌腰间系着的贝壳荷包不停闪烁红光，不停连贯的水滴声，月凌回忆中不太美好的记忆犹新。她捂住耳朵，脚下飞快跟上谢星晚。

水族将军率领人进入，走了这么久，除两人脚步，再听不见第三人。谢星晚不知何时脚下步伐开始慢下来，她差点又撞上去。

摸了摸脖子，从谢星晚身侧探出头，临近寒冬腊月的水下，有一棵接近于神迹的树。

遒劲的根须铺满视野，一棵葱茏绿意的树枝丫间点缀着晶莹剔透的菱形粉色水晶，每一颗精挑细选似的，打磨得光透和诱人。

它们拦在道路中央，出现水族禁地，格外违和。

月凌着迷走近，仰面浅笑，目露赞叹，“闪耀得像天域的万千星辰。”

谢星晚眯了眯眼，冷声打断，“别碰。”

毫厘之间，月凌鬼使神差伸出的手迅捷缩回，连连后退，“它有问题?”

“越美丽，越危险。”谢星晚提醒道，“水族禁地，不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宝物任你拿走。”

压下长睫，谢星晚眼中透着提防，毫不犹豫地大步曲膝跨上根须。

［谢星晚说得有道理，上面淬有一击毙命的剧毒。］

月凌讪讪一笑，有模有样学着谢星晚的样子跨过根茎，“富贵险中求，来禁地求财，这棵树倒是莫名合理。”

倏地足下一顿，月凌惊疑得头皮发麻。

“星晚，等等我。”

月凌忙挥着手，几根发丝绕勾在树干上，对着谢星晚一笑。

拽着发丝硬扯，一截树枝带着一颗粉色水晶猛不丁地砸落脚旁。

听见掉落的清脆声，谢星晚止步看去，月凌扯着唇角不尴不尬一笑，贫嘴道：“大力出奇迹，纯属巧合……”

谢星晚向她伸出手，“跟紧。”

月凌眨了眨眼，犹豫再三伸出的手被温热的手掌不容抗拒的握紧，月凌复杂地看着谢星晚的背影。

一根秀发摇摇晃晃飘出肩头，挂在神树树丫，慢慢融为一体。

暗道走到尽头，昏暗内，借祛晦珠的红色光芒，两人环顾周遭环境，一目了然。

扫视一眼力所能及之处，高不知的宽广之地，上空黝黑中垂落下万千开满粉红色五瓣花的枝条。

它们汇聚在中央，散漫汇聚高台下。仿佛无数无声的虔诚者，祭祀信仰一具硕大无比的白骨头颅。

远看白骨头颅竟足一殿宇大，空洞洞的眼直视着闯入者，上下尖锐獠牙稍许分开。

森森阴郁的雾气弥漫。

月凌沿着外围，拾起木棍拨开枝条，四外岩壁上，仍然残留干涸的乌黑血珠，呈现喷洒状。

［灵龙骸骨?］

［对，灵龙之死的谜团众多，月凌你得小心点。］

月凌搓了搓胳膊，身体升起丝丝暖意，无端打个寒颤，上下牙触碰发出刺耳的摩擦响。

油然而生一种恐惧感太不舒服了。

月凌疑问：［瞧这堆七歪八倒的骨头，只觉得寒气从骨头缝里冒出来。］

［我意识扫描得出结论，你没事，就是怕的。］

还用祂说。

月凌闪电似地迅捷，箭步飞奔到谢星晚身后，古怪感觉环绕不绝。

“冷?”

月凌点头。

谢星晚从双环取出浅红色蓬绒的火狐斗篷披在她身上，“出去后，随我练术。”

牙齿咯吱响，月凌哈出一口白气，没太仔细听，一通胡乱点头。

谢星晚走进灵龙白骨前，淡定地一拳捶在白骨左侧高台的石块，扬起唇角。

月凌随着她的目光看清碎裂石块下中央，静静安置一古朴木盒。

沉闷碎裂声响起，浓烟从白骨口中喷涌乍现。

几息，整个空间雾蒙蒙一片。

“走。”谢星晚循方向牵紧月凌胳膊，看得浑然忘我的月凌，一瞬僵硬呆板，整个身子随谢星晚的动作，踉跄歪倒。

弓腰捞着扶稳在胸前，谢星晚疑问，“怎……”

琥珀色眼眸直勾勾地，空洞地，无神地望向前方。

谢星晚拧眉，破开月凌坚硬如磐石的双臂钳制，移步瞬身几米外。

她指尖轻触胸口伤处，摩挲指尖猩红，意味不明地一笑。

骤然，月凌身上断裂的灵丝狂飞，包裹周身成一层薄薄阵法结界。右手紧握一把密密麻麻的银丝缠绕成的小巧匕首，此时沾着她的血慢悠悠地吮吸。

匕首轻松刺穿谢星晚的法衣，几欲直指她心口。

随月凌呼吸，银丝似有生命，缓慢交缠分离，变化成新的模样。

再一次，她的长剑直指眉心。

遥远记忆浮生般的细密疼痛回笼，光怪陆离斑驳的破碎在角落的碎片，又一次划破了虚空表面。

谢星晚弯唇冷笑，轻挥了挥鎏金扇骨，她身边灵气波动的气流激荡不安。

伸手抵住狂风，月凌脚下阵法碎裂。

“小把戏。”

话音一落，碎裂的灵丝吹开薄雾，露出它本来模样。

白皙指尖缠绕轻牵，黑衣盖住大半面庞的姑娘，背身跪在白骨身前。

小指轻轻一拉，月凌快速移动身飞向谢星晚。

扭头，恶狠狠地目光，阴恻恻地盯着谢星晚的每个动作。布满红紫淤青的脸颊肿胀，因绷带缠绕的右眼，云冉用左眼识物，手中勾、牵、拉、拽、扯。

月凌持着匕首冲去。

谢星晚踏步在空，下一瞬消失在云冉眼前。

视野受阻，云冉下意识环顾四周，戒备环境的每一丝动静，情绪激动，嗓子干哑嘶吼：“出来！别给我当缩头乌龟。”

月凌持着匕首没了攻击目标，呆板地僵硬原地。

察觉一闪而过杀气在身后，云冉扯着唇角，起身逃离原地，并循着灵力不断的闪现的位置，精准操纵月凌飞去，一次次恰好扑空。

“给你机会。”冷哼声从身后传来。

鎏金扇骨乘机斩断丝线，云冉阵脚凌乱，护身结界的灵丝硬生生撕扯成碎片，一片片飞舞周身阻碍视野。

背后重击的凌空一脚，云冉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出去砸向墙面，口中呕血不止。

“匕首之毒对你的毫发无损?哼！伤其根本的巫毒对你不可能无用，”云冉百思不得其解，“巫毒于世上没解药。”

“你配伤我？”谢星晚漫不经心地轻摇折扇，弯唇冷笑，俯仰之间，拔地而地的荆棘束缚云冉。

“它无解！”云冉信誓旦旦，自信的笑道，“樯橹之末罢了。”

“自信好。”折扇半遮半掩冷笑，金瞳摄人心魄的寒意。

——气焰嚣张。

云冉牙痒痒地嘁了一声，“我绝不认输。”

［统，我如今什么情况?］

月凌静置于银辉之中，双目视物但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心脏在胸腔狂跳不止，怔愣注视二者间举动，旁听她们对峙。

祂噗嗤一声，滔滔不绝道：［我给你描述一下目前你现在的状态，你四肢五骸被银丝缠绕，身负巫毒……谢星晚了，她为你斩断银丝，但你依旧受巫毒影响，眼前银辉预兆你中毒不浅。遇上谢星晚，真的算你运气好。］

月凌出神盯住外围，［谢星晚被我刺伤。］

［她受伤很奇怪吗?］

［……］

月凌说不上来的感觉，坚硬的如鲠在喉。

凌空破雾，身影绰约。

谢星晚指节青白，轻松提起月凌后衣袖闪身，拽着她在怀里，两指夹一粒红黑交杂的丹药丟进她嘴中。

尝不出味道，入口即化为一股暖流融入全身。

［巫咒乃术法一种，比起寻常术法更加邪魅，配合阵法可作杀阵，配合巫蛊可入药、作毒。］

听祂解释，月凌的魂魄多加挣扎几下，倏地动了动脖子。

月凌艰难回头，谢星晚夹她提溜左臂弯，四肢平衡下垂。

意识飘忽在半空，她惊白了脸，又怯又怂双臂抱紧谢星晚的柔软腰肢，黯淡的音色微颤，禁不住大声：

“星晚！你快放我下去！我吐在天上了！”

谢星晚咬了咬贝齿，忍不住腰际痒意，松开手。

“啊——”

“谢星晚，你别现在放开我。”

“别动。”谢星晚平稳落地，上前挡住她的身形，“躲我身后。”

月凌掩在她身后小声嘀咕：“前面那堆白骨吓人。”

“灵龙曾是神族，神息聚汇不散萦绕于此，你体内巫咒惧怕，自不敢发作。”

月凌怀里被抛入了一物，定神一瞧，半只手掌大的绛紫色鳞片握在手里。

灵力附着，甚是寒意。

［“听”出世，人世必掀风起。］祂不可思议道，［真意外，存放在一小小的鲤鱼族禁地内，怪哉。］

手一哆嗦，她心底迫切还于谢星晚。

［拿着灵龙龙鳞方便祝你日后尽快提高修为。］

［又拿又带多不好，何况我和她非亲非故。］怎么说都是谢星晚辛辛苦苦找寻。

祂揶揄笑问：［谢星晚看起来像是缺这种东西的小气人?］

月凌完完整整塞入贝壳荷包，［那也不能白拿。］

［你能给谢星晚什么?］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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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