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墨走到寻商的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寻商抵抗着,不一会就败阵下来。
“天青令在哪?”靳墨厉声质问道,眼神仿佛能杀人。
“你……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被掐的有些喘不过来气,寻商勉勉强强的蹦出来几个字。
“寻商,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寻商已经憋的满脸通红了。
“你住手老靳!”林一一实在看不下去了,在一旁使劲扯着靳墨的衣袖。
看到她此,靳墨松开手来。
寻商剧烈的咳嗽起来。
林一一一个箭步冲到寻商面前,张开胳膊挡在二人中间。
“现在还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就是他拿了天青令,你凭什么伤他!”林一一冲靳墨吼道,倒不是因为他对这个寻商有好感,她和寻商结识才两天天,没有护着他的理由。她反对靳墨的做法,是因为她觉得现在证据仍然不充分,不能妄下结论。
“事实就摆在眼前,尊上还要护着他吗?应离,把他带去监牢先行关押。”他面色冷沉,对应离吩咐道。
“我不同意!”林一一直直的看着靳墨,眼神没有一丝退缩,“合同第三条,双方有任何想法均要与对方协商,国师大人想违约吗?!”
“我说过,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靳墨一把拉住林一一的手腕,将她整个人从寻商面前拉开,硬生生拽到自己身边。
林一一极力想挣脱,靳墨却死死的攥紧了她。
“靳墨,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林一一喊道,看着靳墨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靳墨一怔,手上的力道也减了不少,林一一趁机脱开身来。
“应离!”片刻,他叫住了要走的应离,“先带去天烟殿。”
“如果微臣在天烟殿里搜到天青令,尊上不能再阻止我做任何事。”说罢,他快步走出了故辞殿。
“他这是……让步了?”来不及多加思索,林一一也加紧跟上了靳墨。
四个人一同向天烟殿走去。
林一一走到被押着的寻商旁边,寻商方才就有很多问题,现在恨不得一股脑儿的问出来。
“念念,到底发生什么了?”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一月死了,而且,放在一月暗室里的天青令也不知所踪。”
“什么?一月大哥死了?怎么会这样?我前几天还见过他,好好的怎么没了?”
“这么说,你还真去过时宅。”
“我确实去过啊!不是,你们不会怀疑是我杀的一月大哥,然后拿走天青令吧?”
林一一点点头。
“为什么?就因为我去找过一月大哥?”
“不是,还是因为……你会鬼雾蛊,经过我们观察,一月应该是死于鬼雾蛊。而且,方才靳墨试了试你,你的确动用过鬼雾蛊。”
“不是……怎么所有事都是冲着我来的啊!我要那个令牌干什么!”
“寻商,你给我一句实话,你到底用没用过鬼雾蛊。”林一一不再继续走,而是在原地定了下来,其余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来。
寻商犹犹豫豫,不肯说……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你别让我着急行不行!”人都快进去了,还不肯说实话,林一一平日里最烦这种当事人了。
“好好好,念念你别生气别生气,我说……我说,我确实用过,但我用鬼雾蛊是想……想杀他!”寻商唯唯诺诺的指向靳墨。
“靳墨?为什么?”
“为了救你啊!知道你被他关起来了,我都急坏了!我想着你跟我说过这个东西,还跟我说这是我们身上独特的能力,很厉害,我法力弱又打不过他,就想着大不了我豁出去一条命,也要救你出来。”
听到这儿,林一一有些感动,女帝生性残暴人见人恨,可是还有一个人愿意舍命救她。
回想起来,叶七念的身边充满了欺骗,就连她最爱的人也要弃她而去,如果知道有一个如此真心待她的人,应该会感动到哭吧。
“就凭你,还想杀我,不自量力!”靳墨冷冰冰的嘲讽了一句。
“不理他!”林一一说了一句,“所以后来失败了?”
“对啊,我对这个蛊真的不熟悉,想着你常用,就去找了一月大哥,他在你身边应该知晓此事。他把我带到暗室给我看了手稿,又指导了我一二,学会后我就离开了。可是不知道怎么,我按照一月大哥教我的方法,却只能运转这个蛊十分之一的力量,法力太弱,我只能放弃了,还险些被他殿里的人发现。”
“虽然……我现在还无法判断你说的话真假,但还是非常感谢你肯舍命来救我,谢谢你寻商。”林一一笑笑。
“念念,你真的变了好多啊。从前你从不跟我说这种话的,但保护念念是我的责任,没什么好谢的!”
“煽情煽够了吗?可以走了吗?”靳墨在最前面,不耐烦的说道。
他是破坏氛围大师吗?
“你!”
“不理他!”林一一看了看生气的寻商,如果不是应离押着他,他至少要冲到靳墨面前才算完。
四人到了天烟殿,靳墨即刻就命人开始细搜天烟殿,每个人的心都揪揪着。
一个时辰过后,令林一一意想不到的结局还是出现了,装有天青令的小盒子被呈到靳墨面前,打开一看,一块儿青铜令牌赫然出现在眼前。
靳墨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拿起天青令在手中把玩着。
“这……这怎么会在我这儿?我不知道啊念念,我真不知道。”看到天青令被找到,寻商一脸焦急的看向林一一。
可是,这一次,林一一再也找不出任何理由护着他了,靳墨连天青令都找到了,还有什么事由能为寻商脱罪呢?
“寻商,你也会编故事了?”靳墨走到他面前,“来人!寻商盗取天青令意图谋反,把他带去判官府,听候发落。”
“念念救我……我真没有拿,念念……”寻商被几个人拖着越走越远,林一一不忍的看着他挣扎的身影,耳边却传来靳墨的声音,“尊上别忘了我在故辞殿说的话。”
“好吧,你赢了。”林一一说着,现在,的确已经真相大白了。
这个案子里的天青令被找出来,这就像故意杀人案中犯罪人的杀人视频被找出来一样,即使林一一心里一万个不相信,也必须信了。
“明日一早,尊上要利用天青令让出天盛国君主的位置,在那之后,我会履行我的诺言,送尊上离开天盛国。”
深夜,故辞殿。
林一一还生着今天下午靳墨的气,自己满心满意的跟他合作,到头来,却换来他一句“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所以今天晚上两人谁都没理谁。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律师的直觉告诉她,她犯了一个大错误。
这件事情本不该如此简单的。
天青令已归位,靳墨解除了内城的封印,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从明天开始,自己就可以摆脱这个地方了,可林一一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她总觉得这个案子的进展也太顺了些,也许有一部分幸运的成分在里面。
但……更像是……有人一直在引导着他们往寻商的方向思考。
“关我什么事,明天我一走了之,谁也不管。”林一一想着,脑子里却一直回荡着今天下午寻商冲她喊的那几句话,“念念救我……真的不是我……”
寻商肯舍命救叶七念,可叶七念呢,一心只想逃出城去。
“林一一你变了,真相还没解开,你怎么老想着逃避呢?”她对自己说道,“你是律师,冤假错案怎么能在你这里发生?”
不行!绝对不行!
如果寻商真是被冤枉的,那么叶七念就等于害死了最关心自己的人。
她要救寻商!
林一一坐起身来,随便套上了一件衣服,决定再去一趟时宅。
她再次叩响了时宅的门,可这一次,门是虚掩的,并未上锁。
“小荷,你在吗?”林一一重复喊了很多遍,仍然无人应答。
时宅里一盏灯都没点,又加之是深夜,林一一无奈只能摸黑前行。
虽然这是非法闯入,但她顾不了这么多了,再次找到时一月的书房,她借助门外的一点点光亮,熟练的打开了机关锁。
暗室里仍然像昨日一般昏暗,但感觉空气比昨天更流通一些了。
好歹有些烛光,林一一甚至好奇这用的是什么蜡烛,居然能烧这么久。
她走到桌子前,昨日光顾着同小荷说话了,这些东西还一样都没看呢。林一一之所以今天再来一遍,不是不相信靳墨,而是抱着赌一赌的心理,说不定就会有新发现呢。
桌子上摆着一个类似于现代小火锅的小台炉,里面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剩下的就是一些零零散散的手稿,那日靳墨已经给自己看过了。桌面上还有些散落的草药渣。
桌子四周整整齐齐放着六个烛台,设计之人果然有心,有了这些烛台,就方便在昏暗的环境中看清手稿上的文字了,林一一拿起其中一截较短的蜡烛看了看,蜡烛最上层呈斜面,蜡油顺着流下来,差点滴到林一一的手上。
她继续四处转了转。
观察墙壁的过程中,她发现了一处暗格,但在暗室里存在暗格是很正常的事,并不能说明什么。
她拉开暗格,里面放着一些纸张,看起来像是书信,上面还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文字。
“这些字……和暗门上机关锁上边的字似乎写法相同啊。”她拿着这些稿纸和门上的文字一比对,果真相同。
之前靳墨同她说,时一月是叶七念母亲身边的人,叶七念母亲过世后,才到了叶七念手下,那么,时一月会不会是叶七念母亲从东陵国带来的,这些文字,会不会就是东陵国文字呢?
如果时一月也是东陵国人,那么不排除他自身就有拿走天青令的嫌疑。
可纠结这个似乎没有任何意义,时一月已经死了,难不成他要自己杀了自己,再拿自己的天青令出城?
一圈下来,除了这几封信,林一一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还真是一点儿希望都不给我留啊。”林一一失望的走出时宅,她已经尽力了,看来,这就是寻商的命了。
明天就要走,一晚上时间太短了,林一一无法做到自己把所有事情弄清,虽然她压根儿就不相信寻商会拿天青令。
她心事重重的在内城里走着。
时间已经挺晚了,内城的集市早已经关了,只有几家酒楼还亮着灯,传出一阵阵歌舞声。听靳墨说,这里大多住的都是天盛国的朝臣和官员,在这个国度,不同阶级的人是分开来住的,所有的平民百姓都住在外城。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啊!”远处传来一阵喧闹。
林一一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小餐馆里,一位姑娘正被几个衣着华贵的人堵在墙角,姑娘脸上尽是慌乱之色,不停的喊着救命。
林一一赶忙跑过去,大喊一声,“都干什么!”
那几个男子认出了叶七念,连忙跪在地上,“见过尊主!见过尊主!”
“你们还知道有我这个尊上啊!天盛国没有法规纲纪可言吗?岂容你们在这儿放肆!”林一一本就生气,看到这些人更是气儿不打一处来。
“小的再也不敢了,尊主饶命啊!尊主饶命!”那几个人开始疯狂磕头,把脑门都磕出血了。
“回去告诉你们父母,让他们好好教育教育你们。再让我发现一次,当心你们的小命!”
“谢尊主开恩!”
“还不快滚!”
那几个人一溜烟儿就跑没了。
蜷缩在角落里的姑娘这才反应过来,忙颤颤巍巍的对林一一行礼,“草民见过尊主。”
“不必同我多礼。”林一一扶起她,“没事吧。”
姑娘摇了摇头,有些惊讶的看着林一一。
“以后这么晚了就别出门了,不安全。”
“今日店里客人多,就忙的晚了些。多谢尊主相助。”她说着,又行了个礼。
虽然说着没事,但林一一还是在她的脸上看出了恐惧。
“你真的没事吗?需要我在这儿待一会儿吗?”
“草民没事,草民只是觉得,尊主和他们说的好像有些不一样。”
“他们说我杀人如麻,草菅人命,残忍至极,对吗?”
姑娘点了点头。
“所以……你是怕我?”
她又点了点头。
“我的确做过很多不是那么好的事,所以他们传的也对。但是现在,我痛改前非了!”为了不向外人暴露身份,林一一忍痛帮叶七念扛下了种种罪名。
“草民也觉得,尊主不像是他们口中说的那种人。尊主有兴趣去我家饭馆坐坐吗?我请尊主喝茶,算是感谢尊主恩情了。”
正好今晚一点儿也不想回故辞殿,林一一欣然应允了下来。
饭馆已经空无一人了,姑娘忙去烧了热水,相为林一一重新沏上一壶茶,烧水的空档,二人坐在桌前聊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啊?”
“草民姓顾,名云染。”
“顾云染,好好听的名字。你一直在内城开饭馆吗?”
“原是在外面开的,三百年前先帝曾放了一大批经商的平民进内城经营,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进来的,内城的达官显贵多,生意至少比外城景气一倍。这几日我一直病着,今日小饭馆才刚刚恢复生意。”
原来顾云染这几日一直未出门,怪不得关于天盛国的那些变故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若是她亲眼看见女帝夺位的样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和林一一这么平静的坐在桌前了。
“看来你还是挺幸运的嘛。”
“草民也这么觉得,毕竟能进来的人不多。我父母亲仙逝的早,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如果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只怕要饿肚子了。”
小小年纪就要自己养活自己,云染可比林一一强多了。
林一一20多岁才开始工作呢,大学研究生期间,都是靠着爸妈给的生活费“勉强度日”。
“云染,你额头上画的是什么呀?挺好看的。”林一一一早便看见了云染眉心中间的几片花瓣。
“尊主不知道吗?内城最近可流行这种妆容了,叫什么“凤仙妆”,总之就是用颜料调出凤仙花特殊的颜色,再用其绘成花瓣,点缀在眉间,以显女子雍容华贵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林一一心中想,这几天不是被囚禁就是忙着破案,哪有时间观察内城女子的妆容。
“草民特意向几位宅院中的姐姐们请教的,好不容易才学会。尊主要试试吗?”
“我啊……算了算了……”林一一可不想弄得那么花里胡哨,连连摆手拒绝。
“尊主就试试嘛!让草民给您露一手,您就喝您的茶,保证一杯茶之内给您画完。”
看着她迫切的想要给自己展示的样子,林一一只好答应,要不然太扫兴了。
云染先是为她倒好了茶水,然后又拿来了细刷和颜料,用笔尖轻轻沾了一下,随后示意林一一凑近一点儿。
她细心的画着,笔尖儿在林一一脸上一点一放,倒是弄得她有些发痒,林一一下意识的往后一缩。
“真想不通她们每天都在研究什么?”林一一心中抱怨道。
“尊主别动,一会儿就好了。草民虽然刚学,但以前伺候过人梳妆,手稳,上手快。”
林一一点点头,重新把脸凑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云染满意的收起了细刷,满意的看着林一一,“真好看!尊主自己看看。”说着,将一个镜子递给了林一一。
的确不丑。叶七念长相本就贵气,如今有了凤仙妆的点缀,更显华贵。
“草民手艺还行吧!瞧这花瓣,跟长在皮肤上一样!远看还真看不出来是画上去的。”云染笑道。
“你刚才说什么?”听到云染的话,林一一突然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儿。
“草民说,这花瓣一点儿也看不出是画上去的啊。”
对啊!画上去的!林一一怎么没想到!
时一月脖子上的印记,真的是鬼雾蛊留下的吗?还是有人要故意栽赃陷害寻商而找的引子呢?
可是此事又存在疑点。
自己虽然不了解蛊毒,但是靳墨不可能不了解,鬼雾蛊的特征如此明显,就连人死后的样子都与其他蛊毒有所不同,靳墨怎么会判断失误呢?这种概率太小了。
而且凶手又是怎么知道寻商会去找时一月,就算可以通过跟踪而得知其行踪,可据寻商所言,二人是在暗室里交流,凶手又是如何得知二人所议之事就是鬼雾蛊,进而完成完美的栽赃陷害呢?
寻商再傻,也不会在想暗杀靳墨之前把自己要动用鬼雾蛊的事情告知他人,这也就排除了凶手是从旁人口中得知此事的情况。
林一一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推测,这是她方才在时宅没敢往下想的。
“云染,白日阁在哪?”
“在内城的最东边,靠近东边的那一片大树林。”
“你可以给我带路吗?”
“可以是可以,但白日阁是存放仙身的地方,这大晚上的……”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想起来一些急事,需要立马去那儿。”
“好,草民给尊主带路。我们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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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律师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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