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宫折雨透过铜镜,描摹自己的春光,又随手拿起旁边不起眼的红绳子,戴在白嫩纤细的手腕处。
想起路念桉,路家小姐的婚事,也不知丞相打的什么主意,见路念桉还是十年前,九皇子围猎与人比武为博颜一笑,小人清冷,确实生的极美,跟她比起来倒显得她生的过于平凡,可生在皇家国戚怎能有丑的,宫思明,她的哥哥,自打九皇子离开后便换了一个人,宫里的事也不掺和,连自己的婚事也不上紧。
今日听下人讲:“丞相在朝阳殿请了婚事,素日跟九皇子交好的臣子,大抵都知道丞相求取何人,原本以为高座上的人不会答应这桩婚事,没想到高位上的人竟应声“好”婚期定在烟火三月,开春就是科举,科举……
顾尘辞一整日都待在流萤胭脂铺里,翻翻找找,翻出了好几本账本,之外也没再翻出其他重要的什么,手指无意捏着帐本皮,发觉不对劲,全部将账本堆放在桌子上,一本一本拆开。
果不其然,大约有五六本,账本里面放着王大娘子跟不同人交往之间的书信,书信为以金鱼符号为术语,五分书信皆由贸易往来,最后一封也是两年前之前,便断了联系,顾尘辞拿出笔圈圈勾勾画画,找出书信中提到的地方,圈出十几个,后来删来删去,留下:“京师,嘉州,璜州……”
顾尘辞呢喃,停什么东西在嘉州,望向四周带着打量,也没发现自己先前有遗漏的地方,王大娘子的消失,京师,定远,嘉州的奇案,他像是错过了什么,他觉得背后有一张无形的手一直推动着他们,不,只有他一个,他晕倒后,王大娘子说了什么,让二人联手,桩桩件件,他竟毫不可知。
顾尘辞将几封书信连带着账本一同离开,又去嘉州最大的酒肆提了两壶天子笑,提在手里。
客栈,顾尘辞敲着锦思尽的房间,“叩叩”锦思尽此刻手里捏着玉板转来转去,听见敲门声,将玉板收拾好再去开门。
顾尘辞晃着手里的酒壶,笑嘻嘻的,二人走进,还未来得及将酒放在桌子上。
桌椅瞬间从中间破裂,房间四面八方黑衣人四起,风从耳边刮,直直刺向锦思尽。
顾尘辞顾不了那么多,抽起剑开打,锦思尽也不闲着,拿起客栈里的东西就往黑衣人身上砸,黑衣人这次也是做足了准备,人越聚越多。
两人被围在中间,锦思尽偷偷准备好迷药,待到他们迅速走进,“晃”一声袖口迷药四周弥漫开,他抓着顾尘辞往外跑,那可是他特制的迷药。
黑衣人露在外面的眼不甘愤怒,却又无可奈何,昏睡过去,直到他们醒来时,两人早已跑的无影无踪。
有几人不服冲头嚷嚷:“就让他们这么跑了?”
“那还能怎么办?”
“该听的也听了,回去复命”
“是”
通往璜州的路,顾尘辞行的小心翼翼,后来阿娘取信说:“行商在璜州”顾尘辞也便放了心,大摇大摆,一路上,马儿在林边吃草。
顾尘辞啃着野果,掏出账本,递给锦思尽,示意他:“看看”“一路上,咱们分别去京师,定远,嘉州……那日,王大娘子同你讲了什么,让你笃定她不是凶手,包括大牢里的她,今日那些杀手,定是冲着这封信来的”
锦思尽也不瞒着他,二人给他讲的故事,全数讲给顾尘辞,顾尘辞听后也是内心不好受。
锦思尽轻笑:“杀我们的凶手呢,是为了你手中的书信,也是为了我手中的玉板,这些书信中,有玉板的下落,王大娘子的消失应与黑衣人有关,他们的背后背后都在指向一个神秘的家族南宫。
从前,存在一只强大,聪明的南宫一族,世代行商,有见过南宫一族的百姓留传:“只要娶一位南宫姑娘,得到手里的玉板,从此高枕无忧,玉板一共有五个,宫,商,角,徵,羽,前二个已显现,一个在边垂小镇,一个在我手中,集齐五个玉板,号令南宫军队,颠覆王朝”
顾尘辞越听越蹙眉,野果抵在唇齿之际,停顿片秒,又嚼了起来,吞咽声清晰可见:“家族,生的好,子女养得康健,生的不好,伤人伤己,有很多报仇的方式,却选择搭上自己的性命,今后怎么办?书信中我们已经去了三个地方,京师,我们没找到,边陲小镇??如今我们来到了璜州,玉板的最后一个地方”
锦思尽思考片刻:“京师的玉板,应该还是没没找到,至于边陲小镇早已被拿走,接下来璜州”
顾尘辞叹气,情势不容乐观了啊:“杀我们的人,可是羽幕”
锦思尽捡起脚边的树枝,缓缓的吐出:“看来,有人要借羽幕之手来做一场豪赌”。
“郡主,你再好好想想”小丫鬟玉琢着急的脸都红了,声音急切切的。
宫折雨赶忙捂住玉琢的小嘴:“嘘,小点声,行不行,哥哥要是听到了怎么办,再说我是去路姐姐府里小住几日,又不是跑出去玩,真是的”
玉琢轻哼,用手扒开,晃着宫折雨的手撒娇,祈求:“郡主,那你带上奴婢好不好,奴婢可会照顾好郡主”
宫折雨一口否决,暗自的想:“玉琢,要是跟上来,她还怎么去找温言,她的人她要自己去追”
宫门打开,宫折雨宫裙被风吹起,似乎在告别,马车哒哒驶向路府,没一会儿,路府便出现在眼前,马夫“吁”一声,停好马车“郡主,到了”
宫折雨撩起车帘:“好”下了马车,路老爷子路念桉等一众人等在门外,几人寒暄片刻,路念桉引着宫折雨去了自己的院子,院子也没多余摆设,一棵古老的桃树秋千,至于其他,宫折雨大概也没多看,只觉没意思。
各大商户每年都会向朝廷上供,今日,离上供之日不足两日,顾家的贡品早已清点完毕,运营在路上,顾家,江南首富,也亦是首府,只要是知晓是顾家的布匹,不到一个时辰便可断货,今年,故家一共上供给朝廷十五匹布,下人正小心翼翼做最后的检验,两三只绿色苍绳,停留在最底下布匹,生了蛹,趁下人还未清点完毕,一溜烟飞了出去。
黄昏,残阳拉长了二人的影子,牵着马匹,从远方走来,璜州,赫然出现。
璜州喜逢故人,令顾尘辞喜不自胜。
“阿娘,你怎么在这?”顾尘辞小嘴鼓得满满的,还不忘问自己的阿娘。
茶涂放下碗筷“我原本呢也不是非常想到这个地方,但是听小道消息说璜州的鼓响誉中外,又顺便看看能否在这儿也开一张铺子”茶涂,岁月带走了昔日的风华绝伦,却依然带来了一种浓墨的故事感。
顾尘辞环顾四周,看着破败的院子,难以置信:“这便是你要找的店铺”
茶涂点头:“喽,就是这个,虽然此处是落败了点儿,但是嘛,为娘相信经过我的手,它会变得让人眼前一亮,没想到呀,顾尘辞,你行走在江湖中竟然有了玩伴儿?”
顾尘辞听出阿娘话里的调侃:“娘,你什么意思啊?我顾尘辞可是正人君子”
茶涂哈哈笑着:“是,锦神医吧?公子长得倒跟九皇子有些像,那时啊,我记得初入皇宫,我带着这小子一同,这小子不知又
到哪里疯玩,我找到他时,他满脸通红,后来才得知,有夫子给九皇子授课,这小子放着家里好端端的夫子不听,非得偷跑到皇子苑听人家夫子讲,还被夫子抓到,夫子见小家伙听的认真,问起《说苑.建本》中:“仓库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夫谷者国家,所以昌炽,礼义所以行,而人心所以安也,为何意”
“嗯……,夫子”顾尘辞垂着脑袋,脸红到脖子根不安的站在众皇子面前,四周充斥着皇子的哄笑声,愈演愈大,这时,一阵童声传来,不大也不小,却停止了这场笑剧“粮仓充实,百姓才会懂得礼节;衣食富足,民众才会知道荣辱。粮食,是国家繁荣昌盛的根本,是礼义得以推行的基础,也是民心安定的保障。”
年少的司锦意因看不下去才出手相助,少时的他也不会想到二人以后也会有交集,且是生死之交……
司锦意推着食碟,蹙眉盯着少时顾尘辞:“慢点吃,我又不跟你抢”
顾尘辞双眼噙着泪,鼻尖微红,吸踏着鼻子呜咽着回答。
茶涂越说越觉得好笑,后来这小子才得知救他之人便是九皇子司锦意,一直将此事记在心里,经常同我念叨:“若是今后那九皇子想要什么,包括皇位,我必倾囊相助,若是他想倚剑仗天涯,我便生死相追,可惜的是,他连九皇子的面都没见上,就以剑毁人亡”
“阿娘”顾尘辞在旁制止,脸红加尴尬,自己的小秘密瞬间暴露出来莫名感到火热。
自打上回竹子之后,温言开始怀疑,“羽幕”是否参与九皇子风波,一首一首调查始终毫无头绪。
“羽幕”内部连成网,一环紧扣一环,先前他主管到现在的二少爷君延,其核心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动,藏书阁中关乎于十年前皆是零星一点,几乎没有任何踪迹,寒毒至今无人知晓,看来不得不要以少主的身份回归了。
“锦思尽,我们要到哪里去寻找第三枚玉板呢?”
顾尘辞走在璜州街上发问:“书信中唯一有用的信息,只有“璜州”这一地名”
锦思尽背着药箱,径直的往前走:“不知道”
顾尘辞:“……”
恰好,璜州,街边有一老妇人摆弄着红绳,平安锁,顾尘辞定住脚跟,伸手拿起一个精致中间系有铜钱红绳,:“婆婆,这个几文钱”
婆婆笑眯眯的回答:“公子,一文钱一个,我的这红绳可是找佛祖开过光的,保平安,长命百岁”
“好,就买这个”
锦思尽莫名的想笑,他怎么还信这个,谁知,顾尘辞将刚买好还没捂热的红绳系在自己手腕上,手腕被细细红绳所捆住,倒有几分阿婆所说的保平安。
“你还信这个?顾神探?”
“锦神医,信还是得信,人总要有个念头,你可不能轻易就解开”
锦思尽抿唇苦笑,这让顾尘辞心中危机四起,但无从察起。
右相府,桃花树上,紫衣少年束发,啃着手里的桃子,靠在树上假寤,管家忧心忡忡,:“公子该下来了,老爷回来了”
少年未动,睁开眼“嗯”依旧我行我素。
管家刚要开口说话,丞相拉住管家,示意自己来,管家替少年叹了口气,去干其他的事。
丞相站在桃树底下,瞅着自家儿子开口喊道:“小子,还不下来,国师告诉我,锦意,还活着”
少年终于动了,轻功快速飞下,落到丞相旁边,不可置信的问:“真的?”
右相点着头,摸着胡子:“真的,我还骗你不成”
少年露出唇角,接住落在空中渐落的花瓣,小声说着:“真好”
茶涂,夜逛夜市,夜市繁荣,四周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个个笑容满面,蒲扇,团扇,糖人……每一代的代表品精致保存至,使人叹为观止。
京师
“路姐姐,你当真要嫁给季丞相吗?”
宫折雨荡着桃树上的秋千,小腿一荡又一荡,心情苦闷。
路念桉荡秋千的手仍旧慢悠悠荡高:“真的,人总该要满足长辈们的希望,况且丞相大人也是品行良好之人,实属良配,而且嫁给他对路府有加成”
“那,司皇哥呢?”
路念桉目光滞沚,泪花似乎想要从眼眶夺出,心被针扎着,呼不出气:“年少时,看他吊儿郎当,我总是对他说男子汉要拯救苍生,可是真的有一天,他要去拯救苍生了,我却不想,他生前那么骄傲张扬的人,硬生生被人折断了翅膀,十年前,我没能帮上他,如今我有何脸面去面对他呢?”
九皇子是骄傲的,他的傲是他一出生,便知他是天下第一,懂得民生疾苦,家国情怀,你若说九皇子吊儿郎当,倒不如说他在路念桉面前是那样,只是当时她不懂。
九岁,便能向陛下提出治理嘉州,减少赋税,休养生息政策,那年的嘉州,祸乱四起,官吏横行无理,天荒地灾,赋税又重,老百姓交不起赋税,只能卖儿卖女,九皇子秘密出京,严地考察,官吏以为朝廷配了个小娃娃便不当回事,谁知,这一轻视,使百姓们减轻了赋税,嘉州,成了名城。
宫折雨明媚的眸子望着天边,缀满了星辰,两人的千言万语只能化为尘埃。
鹤妃自打皇宫出事,开始不管后宫之事,她无子,也就不理后宫夺嫡之争,反正谁当政都与她无关,后宫,她也是受够了,包括那皇位上的帝王,自古帝王薄情寡淡,他宠她,不过是为了护叶柔,使朝中大臣全身心的将后宫花花肠子用在自己身上,也难得这几年寂静了。
季羽书,华服加身,空荡荡的丞相府,徒留他一人,那边暂无消息,只是让人盯紧宫中,寻找玉坂下落,下人清点聘礼,聘礼单厚厚一沓:“明日该去路府一趟,以及城外百姓那儿”
雨轻落落滴在璜州,花儿挺着腰肢贪婪的吞咽着。
璜州府邸,茶涂一早起身开始整理夜市卖的鼓,鼓皮精致,不易磨损,轻敲一声,响彻天空:“果然好鼓,不过周围为何如此多的红蚁,个个体头大,应该是昨晚的雨让小家伙们聚在了一起”
好一会茶涂只觉身上疼痛,扯开衣袖,胳膊上布满着大大小小的伤口,伤口周围迅速发红,肿胀,伴随着灼热感和刺痛,部分伤口处还在渗血”再看看脚边,红蚁排旋,茶涂心口一遭,此蚁,食人肉。
顾尘辞听下人讲今日之事,推开房门,见郎中仔细观察伤口,让下人们打些水用盐水冲洗,以减少毒液的蔓延,在用冰块冷敷一刻钟,开了几副汤药以及药膏,嘱咐“未涂两次,内服一次,伤口不要挠”茶涂唇色浮白,微点了点头,身上的伤口又疼又痒,但却不敢用力挠,奇怪,这地方什么时候开始的,顾尘辞同茶涂说了好些话,兴许是茶涂觉得累还是烦顾尘辞太吵打发了顾尘辞。
马车一路从丞相府到路府,今日,季羽书穿戴青衣,头发被高高挽起,高挺的鼻梁,握着书卷,仔细的瞧着书卷。
路府,路念桉拉着宫折雨的手,不放心的又问一句,明明自己已经嘱咐好几次,却始终不放心这丫头:“确定今日就走?”
宫折雨点头:“今日走”
“好,路上小心”
季羽书,从路府将二人接到马车里,向城外驶去,说实话,宫折雨不得不感叹季羽书的体贴与君子风度,他跟路姐姐还是很般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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