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霄从长岛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好多款巧克力,他说我瘦了,多吃点甜的才能心情好一切,也能回到胖乎乎的样子。
我整理那一箱巧克力的时候,忍不住笑,他不知道我喜欢吃哪种,于是每一种都拿了一样,有苦的,也有甜的,重点是包装都很好看。
宋长霄是个颜控,如果不是我死缠烂打,他不可能跟我在一起八年,没想到八年过来,我们的相处愈发和谐,已经有了老夫老妻的状态。
我把他带回来的衣物送去干洗店,却翻到他衬衣上的口红印,微小的刺痛在我心脏处散开,我对着口红拍了个照片,发给了宋长霄。
「又被我逮到了,下次我不允许。」
「生气。」
宋长霄回复得很慢,他已经很会做这种表面功夫,先是给我转了一大笔钱来,后来才是语音消息。
「弯宝,这是坐电车的时候太挤了,不小心被个女士蹭到的,你不要多想喔。」
「爱你。」
这样的理由足够蹩脚,但是如果我想要继续这段感情,我就必须装傻。
「哼,下不为例。」
我收下了转帐,将衣物交给家里的佣人处理,而我去了一趟楼下的商场,这样的情况发生过太多次,我喜欢用宋长霄补偿我的钱血拼一番,转移下痛苦的情绪。
“林小姐,您好久没来了,最近店里上了很多新款的包包。”
招待我的柜姐和我熟识,我把墨镜摘下,把包包递给她,跟她进了贵宾室。
这些奢侈品的设计没什么新意,我看来看去,心里愈发躁郁,可我已经看柜姐忙活了两个小时,我抚着酸痛的额角,对柜姐说,“把刚刚试过的全部都包起来吧,帮我送到楼上去。”
柜姐欢天喜地地给我打包,弄好了,几个人帮我提到楼上去,我看着电梯里自己苍白的脸,越发觉得像个小丑了,什么时候才能有纯粹的开心呢?
是我自己不放过自己。
我所拥有的富贵都是宋长霄给我的,他非常的富有,俊美,聪明,而我这样的人扔到了人群里就找不到了,我非常普通,促成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无非是因为我比寻常的女人都能忍。
我已经忍了八年了,这期间的过客我都数不清了,这样的生活我看不到尽头,可又无法转身离去,宋长霄的优越像长长的绳索勒住了我,让我飞不出他的手掌心。
下午三点的时候,我约了个美容spa,给我做美容的女孩年轻,而我的眼角已经有了细小的纹路,跟我有失眠的问题有关,我跟宋长霄在一起之后,睡眠都很差,时常做各种各样的噩梦,他又爱上谁了,又飞去了哪里,无从得知。
「林小姐,我过段时间要结婚了,谢谢你之前的帮助,我已经把钱转回来给你啦,如果你有空就来参加我的婚礼。」
我是偶然的机缘认识小菲的,她妈妈突发急症,需要钱,我做美容正好听见了她小声地通电话,就帮忙垫付了些医药费,没想过她会还回来,我把转款点了退还,坐起身来,对她笑了笑,“小菲,这钱我就不收了,当是我给你的新婚祝福,你们走了怎么久,感情还这么好,真让我羡慕。”
小菲妈妈生病的时候,她男朋友自发去借了许多钱,两人也在一起很久,但感情比我和宋长霄好多了,我有些羡慕地拍拍她羞红的小脸,“一定要幸福哦。”
小菲走之后,家里变得很安静,只剩我一个,太空了,玻璃窗外的夕阳落到我的脸上,只有湿润的泪水,有些累了,我给宋长霄发信息。
「今晚回来吃饭吗?」
「不回了,晚点出一趟差。」
「好的。」
我把手机丢到一边,约了个心理医生,已经不是老朋友了,我的毛病她都非常清楚,斟酌着问我,“还是不打算离开病源吗?”
“我曾经试过,后来把自己搞到半死不活,可能我一直在退,一直在等,等到他把我推到悬崖下,我摔到粉身碎骨了,我自然就知道离开了。”
“只是我现在还离不开,我对他有瘾症。”
医生不赞同地看着我,给我开了安眠的药物,如今安眠的药物对我也不管用了,我借着失眠的劲头,不断地发信息骚扰宋长霄。
「什么时候回来?我很想你,睡不着。」
「应该一周后,我也想你。」
宋长霄惯用这些温柔的小把戏,我抱着手机入睡。
我数着日子过,宋长霄在第六天的时候回来了,傍晚时分,他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你不是明天回来吗?”
“你不是说想我吗?我赶紧处理完事情,就回来了。”他抱上来,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道,我被他的体温包裹住,有些昏昏欲睡。
“谢谢你,宋长霄。”
宋长霄排除不好的时候,对我还是挺好的,他回来的这段时间,对我几乎是百依百顺,期间还带我去了一趟新加坡,我们在漫无边际的泳池里接吻温存,我的视线迷离,望见的是远处的群山和触手可及的云朵。
我买了很多手信送给我们两人的亲朋好友,大家对我都有表面的热情和私心里的同情,因为宋长霄花名在外,极有可能他的露水姻缘会正好是我好友的表妹或者同学什么的,当他们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时,我只能用很多的装腔作势来面对他们。
“你们好甜蜜哦。”
“宋长霄对你真好,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感情还是那么好。”
“对呀对呀。”
说这些话的人相互看了一会,挤眉弄眼的,我淡淡一笑,“也还好吧。”
我知道我走之后,他们就会对我有同情的瞩目,我已经习惯了被同情,只要宋长霄不在外边搞出人命,我就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为什么孩子会成为我的底线?
因为我是个孤儿,我是被丢弃在福利院门口的,生命就是生命,不论是被爱的,不被爱的,都是一条生命,我不希望任何一个孩子和我一样成为孤儿,不被爱的话,人会越活越犯贱的,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今年过年我和宋长霄准备去泰国过年,我整理出了许多夏季的服饰,还做了详细的攻略,想到能逃离阴湿森冷的冬季,触碰到干燥的阳光,就喜不自胜。
年前是宋长霄忙碌的时间,我一个富贵闲人,自然没有资格责备我的财主,只能做些他喜欢的饭菜,在家里等他。
这几天逼近年关了,我驱车去附近的花鸟市场买了些盆栽,我定了个很高的桔子树和好几盆说不上名字的漂亮花,让店家帮忙送来放在门口,挂上了些喜气的灯笼。
宋长霄带那个女人来的时候,我撸起袖子正在忙活,头发都盘在脑后,素面朝天的,看着很邋遢。
“弯宝。”
宋长霄叫我,我回头,看到长廊中间的电梯,走出来两个人,沐浴在阳光中,两个人的相貌看着更养眼了,那个女人弱质纤纤,走路间,无意间抚过自己平坦的肚皮,我被阳光刺得眯起眼。
“这位是?”我冷下脸,手中的小灯笼滚到地上去。
“我们进去说吧。”宋长霄搂着我的肩膀,把我往屋里带,我觉得恶心,胃液翻涌。
我们是在书房谈的,那个女人就在客厅等着我们谈判的结果。
“她是谁?”我失态地拨乱了头发,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有一把刀就横在我的喉咙,下一秒它就会割破我的动脉,我已经近乎绝望了。
对比我的绝望,宋长霄的姿态就轻慢很多,他似乎习惯于我的崩溃,他无数次地见证我的崩溃,求饶,妥协,以至于我的眼泪都变得微不足道,他静静地看过来,凉薄的嘴唇一张一合,我快要辨认不出他的意思。
“在长岛的时候碰见的一朵小花,她怀孕了,找上我,我打算把这个孩子留下,弯宝,你不是怕痛吗?现成的机会来了,等她把孩子生下来,你就是孩子的妈妈,我们依旧在一起。”
他说着笑起来,露出整齐而洁白的牙齿,我从未见过这么无耻的人,能将劈腿说得这般清新脱俗,我指着门外,哑声问他,“外边的女人同意了吗?”
“我还没跟她说,我自然是先征求你的同意。”他说得有几分真诚,我都要信了,但是我和她都在这个屋子里,宋长霄如果撒谎是藏不住的,想到这里,我奔出了房间,到了客厅。
我抓着那个女人的手,她被我吓坏了,她和我不一样,她长得漂亮娇贵弱小,一举一动都惹人生怜,我几乎哀求般地问她,“你真的有了宋长霄的孩子吗?”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失态,我的膝盖跪到在地,就连我的尊严也落到了地上。
她琉璃般的眼珠转了转,点了点头,摸着自己的肚子,“是的,已经三个多月了,不能拿掉了,我希望你能退出这段感情。”
看吧,宋长霄的说辞和女人的说辞从来都是不一样的,也许宋长霄和她都把我当作傻子,可是我依旧说,“他说你生了孩子,要把孩子抱来给我养。”
女人像看精神病一样看着我,护着自己的肚子,“我的孩子为什么要你来养,你是精神有问题吗?”
我的确精神有问题,我狠狠地用头撞击着茶几,宋长霄从书房走出来,他抱住我,问我怎么了。
“我能怎么了呢?宋长霄,在你的眼里,我是不是很贱啊?”我笑得比哭还要难看,我的脸上有血有泪,当它们交织在一起,我发现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八年啊,为什么我用八年的时光依旧捂不热一个人,我很不甘。
宋长霄说要叫医生来,我顶着满脸的血泪,触摸着他俊美到堪比明星的脸,他不论什么都是我的理想型,就像一个命运带给我的精心包装的礼物,我抱着他一年又一年,拆开的时候,才发现里边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不用了,宋长霄,不用叫医生了。”我坐起来,抽出桌上的纸巾擦拭我的额角,擦了满手的血,我郑重地抓住宋长霄的手,说出了那句我从未说过的话,“宋长霄,我们分手吧。”
宋长霄抿着嘴唇,不太高兴,“你在跟我开玩笑。”
“没有的。”我扶着沙发站起来,狼狈地笑了笑,“我只是累了,我的底线是孩子,有了孩子,就绝对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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