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人一队

顾言卿鼻尖蹙起瞳孔微缩,在想到一些可能时几乎脱口问出。

笔尖错乱画出长长的墨迹,将画了一半的毁掉,留下一团浓重的墨点。

“你说什么?”

宋介安放下笔,抬头与她对视。顾言卿意识到自己激动了,对上他的视线突然心虚了。

“这,嗯,就是祧宁殿下是徽记不是吗?”她拿着画,张嘴却卡壳,抿着舌尖说下去。

说着,顾言卿错开眼又看了一眼图样。

是的她没看错,这与祧宁殿下的标志徽记近乎一模一样。

由祥云纹构成的菱形大框,叼着菩提籽的瑞兽被祥云绕着翅膀,踏着祥云,被祥云环绕。

扶摇而上的忍冬藤自瑞兽前爪而出,缠上菩提籽。

祧宁殿下刻在装首饰的匣子上的,用于近侍的衣物上的,她只在祧宁殿下身边见过。

虽然不显眼,可她记得清清楚楚,进宫那次殿下派来的小太监身上便有。

宋介安的眼神变得幽深,嗓子口像是被堵上了,声音发闷发沉,一句一句的问出口。

“你说,这是祧宁的?”

好像不对?不像一段风月事。

顾言卿敏觉宋介安的表现不是难为情的样子。

倒像是意外。

“你觉得它该是谁的?”顾言卿试探问。

她将画样按到宋介安手中。宋介安拿着画样,一寸寸扫过,黑亮的眼睛带着奇异的光,好不惊喜。

嘴角几度抑制不住的扩大都被他压下。

“这是邓知府拐杖上的雕刻。”

宋介安靠记忆画下他看到的样子,放在最上方,易瘦纹样零碎四散。

与之并排是一张完整的方形图案,清晰的异兽身体,紧密的排列。

“那那个呢?”顾言卿指着那个完整图,与祧宁殿下的图有些许区别。

宋介安定定看着她,对顾言卿的问题没有犹豫,“这是我的。”

什么意思?

顾言卿蒙圈了,怎么又是他的了。

宋介安认真的样子就知道是极重要的事,只是顾言卿并不明白。

但她清楚一件事。

邓知府不清白了!

同样的夜晚,顾言卿再次做贼踏入邓知府的府邸,但并不心虚。

“在吗?”顾言卿压着嗓子问。

“不在。”

内室依旧只有邓知府一个伤患躺着。

宋介安勾手示意可以进去,顾言卿飞快溜进去。

两人越来越胆大了,一个放风的都不留。

顾言卿好激动,将宋介安抛之脑后,屏息凝神在不小的内室翻搜。

宋介安默默去了另一头的书房。

“太白山麓匪患治理,渭水下游支脉干涸趋势……”

翻来覆去都是西安府各地的民生事物,顾言卿转战横占一整面墙的架子,仔细地一个个排除。

反正书房有宋介安,顾言卿安心在最靠近邓知府的内室找寻。

顾言卿动作太快,肩肘不小心打掉一本书册,眼睛还留在架子上,身子已经自然弯腰捡起书册。

原本沉寂的风铃叮叮当当发出清脆乐声。

起风了。

房间里寂静无声,外面呼呼作响的风拍打窗扇发出啪啪的声音。

顾言卿移步去够另一侧的木匣,脚下却撕拉一声,好像踩中薄薄一片纸。

她终于蹲下去低头向下看,指尖刚刚触达,身后一道沉重脚步声。

那人的手搭在她的肩上,“顾大人,你拿的是某的东西!”

不是宋介安!

顾言卿惊出一身冷汗,扭转身体,火光映出一张熟悉老态的脸。

邓文山!他醒了?!

“顾大人是怎么发现我的呢。”第一次可以说是怀疑,第二次就是确定了,而在邓知府眼中,顾言卿两人闯进府邸两次,定然是发现他了。

“……”

邓知府不是从昏睡中醒来,而是根本没有昏迷。

顾言卿被邓知府凝视的目光钉死,后颈片片绒毛应激竖起,

她应该说,她什么都没发现吗?

纯粹是邓知府自己跳出来暴露了。

肩胛骨肉被攥死,顾言卿分毫动弹不得,若是能掀开衣裳查看,定是已经青紫了。

这种情形下,她感受不到疼痛,脑袋只有心脏如同擂鼓的跳动。

那张不知道写着什么的纸还在她手里,邓知府略松力道伸手抢夺。

顾言卿有所觉,右手劈向邓文山,反手将其向后推,顺势逃出钳制,左手捏着的纸在两人争夺下裂成两份。

一份大,一份小,大的被顾言卿收回紧紧握在手中。

邓文山虽然腿不行,毕竟是武夫,顾言卿与他打起来连胜算都没有。

她凭借纤细的身材毫不费力滑出去,而后边向外跑边大喊:“宋介安,快跑。”

顾言卿没有多余解释,宋介安立刻跳出窗户紧随其后跑出来。

宋介安还没问出口,邓知府的穷追不舍使他立即意识到问题。

邓知府看着两人疯狂逃窜的背影,悠哉游哉地抖了抖袖口掏出个哨子吹响。

几道黑影从黑暗里出现。

“糟糕了。”

两人边跑边推翻东西,加之黑影出现的晚,落后两人一大截。

可是奔腾的脚步声落到顾言卿耳朵里,回头看几个人穷追不舍,跑得更快了。

不能回驿站,要去个能让他们投鼠忌器的地方。

这一点显然宋介安也明白。

前面就要转弯了,两人即要选择去哪里。

左边聚集的是官邸,显而易见,这是最适合的地方,不需要讨论甚至是眼神交流,两人默契十足地在转弯前一秒向左迈腿。

两人刚奔向西安府最繁华富庶的左街,始料未及的是,对面同样有两个向这头跑的人。

或者说,是一个人扛着一个人在跑。

出其不意的还有更多,那两人的身后也是来势汹汹的“追兵”。

四个人两个方向,总有撞面的时候。

怎么还追?

都已经到了最中心的地方,身后的人还不逼近。

顾言卿半分未曾松懈,顺着擦肩而过的方向瞥过去,只觉得有些熟悉。

只想着逃跑了,以至于匆匆一撇并没看清两个人。

“大人 ,大人,是我们啊!”激动害怕裹着颤抖的声线,连带着还有噼里啪啦怕打后背的掌声,“定平快停下,是一伙的!”

风股股刮过顾言卿的耳膜,身后的声音在风声和精神紧绷的双重影响下失真。

赵生?抗人的不会是定平吧?

紧接着追赶顾言卿他们的人扬声喊话追赶对面的人。

“江大人!拦住他们。”

这里的他们显然是顾言卿与宋介安。

对面的人竟然真的帮着邓知府的人围堵他们,熟练自然的就像商量好的。

局势本就不利于两人,现下更加凶险。

顾言卿与宋介安齐齐后退,直到与定平的后背贴在一起。

顾言卿飞快转头看过一直追在她们身后的人后直视前方,死死盯着另一方人马。

道路两头都被堵死,如今进退为难只有翻进人的院子。

“怎么办?怎么办?”待在定平背上的赵生简直是热锅上的蚂蚁,看见两边愈来愈近,根本安定不下来。

“我们翻墙吧,这墙最好翻了。”

赵生急中生智,按着定平的背直起身,指着右侧的围墙激动。

定平被按的脊背一弯,顺势把赵生放下来。

没有时间考虑,只有这个办法了,只有对不起这家主人了。

赵生猛一由倒转的状态转为站在地面上,腿软无力,在这样的氛围下更害怕了,抓住定平的的手臂。

“大哥,要不你还还是扛着我吧。”

定平以大局为重,臭着脸将人又扛起来了。赵生在定平的背上安心多了。

四个人说话一点没耽误动作,顾言卿和赵生都不会翻墙,幸好宋介安与定平不亏是主仆,翻墙是一样的会。

定平人看着不壮实,力气却是一等一的足,赵生扒拉在他身上,他仅仅一个冲跑就跃上墙头翻身而下。

宋介安不是自小练武,让顾言卿踩着他的肩,举着她先上去。

在顾言卿爬上去后,宋介安也是一样的助跑翻上去。

在“追兵”赶来之际,成功越墙逃跑。

顾言卿跳下围墙时下了一跳,一滩人瘫在地上。

在顾言卿开口问之前定平就开口解释,“这家的小厮,他大喊大叫,让他睡一会不会致命。”

四个人不会因为逃脱了“追兵”的视线就放松警惕,穿过一条条四通八达的街道,一直向北一直跑。

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只靠本能和赵生这个一知半解的本地人感觉。

总之不在城内,她们应该是跑到了西安城的北边,有了更偏僻更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四个人在一个废旧的庙里聚着,黑夜里也不敢生火。她们合计一下各自的信息,梳理一下如今混乱到让人一头雾水的发展。

“你们被追是怎么回事?”宋介安低声问定平。

这是宋介安最奇怪的,也是顾言卿最奇怪的,因此两人都是眼巴巴地等着。

定平一直盯着潭府,现在怎么又和赵生一起被追击。

“你先放我下来。”赵生拍着定平的肩膀示意他放他下来。

从开始一直到现在,赵生因为体能废,一直被定平扛着跑,现在总于放心落地了。

“这个我可以解释,可以解释。”赵生以为定平的大人要教训定平,呐呐张嘴要为定平说话。

“是潭府的人把我掳了过去,问我都和你们哦还有你们让我找的苏大人透露了什么?”

“他没说。”定平抿唇补了一句。

赵生点头如捣蒜,“当然,我很聪明,我知道如果我说了,她们一定不会放过我,没有价值还威胁到他们,他们肯定立马要杀了我。”

“后来我被关了一晚,之后就是我等到了定平大哥来救我,谢谢啊。”赵生说着插嘴还不忘要与定平道谢。

定平很想说,他并不是来救他,是查潭府时恰巧看见被关着的她,想到承诺顺手而已。

“我调查谭溱瑛后进潭府搜查,除了消息收获就是她了。”定平瞥了暼赵生,不情不愿地说。

“发现什么?”顾言卿追问道。

定平道:“我查到谭溱瑛一直在查五年前匪患的事,他查到一家镖局线索就断了。”

顾言卿继续追问:“什么镖局?和谁有关?”

“虎昌镖局,明面上就是五年前一家普通镖局,和谁都没关系,若一定要扯上关系,最大的反而是谭溱瑛自己。”

“怎么说?”

“因为这个镖局压送货物的镖队和谭溱瑛都曾今被匪帮绑架。”

顾言卿点着额头若有所思,五年前谭溱瑛和这个镖队被匪患绑了,邓文山去救失了半只腿,林致清洗匪帮救这些人出来。

听上去所有人全都有关系都不简单。

就比如今天的邓知府在此之前谁也没想到他是装昏,还和案子相关。

邓文山太普通了,普通的就是个普通的知府,还被人袭击了躺了半个月,一般人根本不会想到他。

顾言卿也没想到,要不是邓知府太心急,藏好一切证据,谁都很难法发现。

顾言卿这样想,手里汗湿的异物感提醒着她这是她真实发生的。

定平他们三人的对话结束了,赵生也终于鼓起勇气问一些事情。

“你们不是从京师来西安府调查林指挥使死因的吗?为什么好像牵扯那么多事。”

“好不安全。”

赵生叽里咕噜一串疑问,显然最后才是他在意的事,他的生命正在受到威胁。

顾言卿左看看右看看,三个人都看着她,她只能沉默。

赵生不是他们的同盟,一定程度上也不可以信任,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赵生察觉不对又换了个话题问:“追你们的也是谭溱瑛的人吗?”

顾言卿眼睛闪了闪,摇头道:“不是 ,是另一拨人。”

赵生不明白:“为什么不是,那个追我们的人不是江大人吗?他不是谭大人的人吗?”

在赵生简单的脑子里,同谭大人谈论要除掉林指挥使的是江睢,那么他们就该是一伙的。

如果不是,那又为什么那群人可以使唤江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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