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发,扫十八。”
腊月十八对于宋人来说同样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寻常不能动的祠堂可以稍稍清洁一下神龛、一直不打扫的东厨炉灶也要打扫一下,兴许从这时候开始的习俗流传到了后世便成了扫除的日子。
许多春节的习俗是从繁华的宋世流传到下去的。
连叶安的府宅门前也被挂上了桃符,信陵坊的街道上也多了些许小贩,挑着扁担推着车,上面尽是皆印卖些个门神、钟馗、桃板、桃符,及财门钝驴,回头鹿马,天行帖子等寓意丰富的东西。
这可比后世单一的春联灯笼要来的丰富多彩,引到叶安目不暇接,也顺带手买了几个,铁牛抱着两个财门钝驴极为不满,很长的驴嘴怼在他的脸上,引得一旁的静武发出铜铃般的怪笑,于是叶安又把两个黒钟馗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笑声戛然而止…………
整个大门已经变了模样,但还是被叶安要求撤下,换上了朱红色的对联,这是他昨夜便写好的,在老家那里结婚的人家都要贴上这种对联,过年也不能换下。
王帮不知道这是哪里的规矩,但看着大红色的对联便觉得喜庆,和铁牛二人贴上后,云中郡侯府便有了更加喜庆的感觉。
上联:“梧桐枝上栖双凤”下联:“菡萏花间立并鸳”横批“吉日良辰”,叶安看着自己的成果满意的点了点头。
“呃……木吾木同…………上木西?”
铁牛站在大门口狗望星星一般的念叨着,边上的萱儿笑得直不起腰,叶安一脚便把这半文盲给踹飞,好好的新婚对联在这货口中如此不雅…………
“侯爷啊!您可不能再闲逛了,这都快到吉时了,巳时三刻出发迎亲,未时初刻回府这个是规矩,万万不可错过,侯爷眼看时辰以到您还不上马出发,这秦娘子可是咱们东京城中最漂亮的女子,您这是不想娶回来还是怎的?!”
刘媒婆从门内急急地出来,嘴里更是如同连珠炮似的埋怨叶安的不是,在她“从业”这么多年的生涯中,还从未见过如此怠慢的主家和新郎官。
叶安告罪一声便入府准备,好在侯府已经装点一新,各种各样的东西也都送来。
王帮昨日便以请了葛善书这位信陵坊的坊吏作为主事,他可是经验丰富的,信陵坊的人家但凡有个婚丧嫁娶都是他为主事,也被唤做“大把总”。
眼下的“大把总”忙的脚不沾地,站在侯府的前院不断吆喝:“咱们侯府迎亲需得把之前落下的都补上才不失礼数,你们连聘雁都不带便敢来了?前些日子不是交代你们的吗!?”
“还有元囍铺子的,你家是怎生做事的?金银双箸怎生还未送来?这迎亲的队伍都要去了,总不能让我家侯爷用竹筷子充作回鱼箸吧?!”
“好叫葛坊吏知晓,回鱼箸所需都已准备妥当,但您看这喜钱…………”
“这时候你问我要喜钱?!我看你家铺子是不想在东京城中开了!哪有忙活的时候讨喜钱的?!等新娘子迎回来,侯府门口还能不撒利市钱了?!当咱们这侯爷是啥!你现在便走,我这便差人去六礼铺子,人家可不会这么办事!本就图你家名字吉利怎生还惹出事端,侯爷怪罪下来我可不与你顶罪!”
“大把总这话说的,小人糊涂了,这便请出金银双箸,您瞧这四金鱼和青瓷双樽都给您备好了!”
“还像算点模样,这可是信陵坊的开国侯,少不得你们好处!”
看来请了葛善书作为大把总是没错的,许多规矩他都能拿捏稳稳的,没有一点岔子,只不过看到叶安之后,葛善书便上前“诉苦”。
“侯爷,咱们家实在是有些仓促不和规矩了,聘雁,回鱼箸都是下定礼的时候便该送去的,咱们现在才带去,至于那些财礼现在迎亲时带去也有些不妥,毕竟不是路途遥远的人家,这般一来让人笑话不是?”
叶安摇了摇头:“我这是按照自家的规矩来,算不得什么,这些东西雇车带去便是,东京城中的车也不少。”
葛善书微微苦笑却无奈点头:“侯爷都这么说了便依侯爷,只是这双羊和财礼必须先一步送去才是。”
看着有些焦急的葛善书叶安点头道:“本该如此,你带人先行一步把东西送去再提前做好安排。”
葛善书终是松了口气,迎亲队伍还有一会才出发,自己先行一步也好看看兰桂坊布置的如何了,说来也是愁人,兰桂坊作为女子聚集之地最不缺的便是懂规矩的人,定然是比侯府要好的,这可有些丢人了。
事实上三书六聘是叶安可以拖延到现在的,也是与秦慕慕二人商议的结果,他们不希望把婚礼办得那么冗长,早早就进入准备阶段,三书六聘一旦定下,二人在成亲之前便无法见面了。
现在一次把所有拖欠的六礼补上不是不可以,只是有些失礼女方的感觉,当然对于秦慕慕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否则叶安也不敢独自下这样的决定。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信陵坊的一场婚礼算不得什么,但兰桂坊的秦大家出嫁云中郡侯,那就是不一般的事了!!
无论是秦慕慕还是叶安的大名,这段时间在东京城都是传的沸沸扬扬。
秦慕慕的兰桂坊转型非常成功,一下便从艺人卖笑之所变成了高雅之堂,一句卖艺不卖身让多少浪荡子惆怅而归,也让多少“文艺青年”大加赞赏。
可以说兰桂坊的表演乃是东京城中一等一的雅致去处,而更为重要的是兰桂坊在南门大街上一连开了三家分号,不做别的,只做女妆院子。
这一方小院便是东京城中诰命夫人们的常去之所,盘发,修甲,按摩,美容,许多东京城中妇人圈的新词汇都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每日进出这院子的妇人多的数不胜数,每日赚钱多少谁也不知道。
而叶安的买卖便更是响彻东京城的,若是兰桂坊只是女人关注的所在,那大相国寺的小酒馆便是东京城中男人的关注点。
谁若是没尝过小酒馆中的太白酒,那就算不得豪爽擅饮的男子,这太白酒甚至成为东京城中文人墨客的标志。
谁不希望自己能像李白一样斗酒诗百篇?
这太白酒投其所好,白瓷的酒壶上是优雅的诗仙图案,什么?你不觉得那是诗仙?他脚下的祥云你可看见?!
而酒壶上不光有诗仙太白的模样,还有一块属于小酒馆的独特叶字形徽记在壶盖上。
精制到令人发指的酒壶,独特的徽记,诗仙的名讳,无一不彰显这酒水的高贵,当然这么好的寓意和外观,里面的酒水也是东京城中的独一份。
一旦壶盖开启便是酒香四溢,来自北方号称擅饮的契丹人在这酒水之下也是撑不住多久的,最多两壶便稀里糊涂的倒下,睡的不省人事,根本就没人能喝下三壶而不醉的,所以这太白酒又叫“三壶醉”。
与东京城其他的正店不同,太白酒这般的琼浆玉露却并非是有钱也买不到。
虽价格高,但只要有心去买,耐心排队拿号,还是能买到的,不光在大相国寺边上的小酒馆能买到,在信陵坊的张娘子家酒店也能买到。
谁不知道这原本是卖药材的小店,后来因为与叶侯的纠缠成为了酒水铺子,她家的酒水全都来自叶侯的酒馆,寻常酒水有之,大名鼎鼎的太白酒亦有!
且在张娘子家的铺面买要比在小酒馆中买到的便宜些许,虽然只是不到十文钱,但还是便宜了不是?
对那些喝的起太白酒的人家,自是不在乎这几文钱的,但对于请客送礼的寻常人,能省则省!小小的优惠成为了致胜妙招,既不影响酒馆的销售,又开辟了全新的渠道。
至于云中郡侯府从这酒水生意中赚了多少钱?没人知道!
东京城的百姓好奇,但据说连小酒馆的账房顾先生也不知晓,他只知酒馆一日的流水,每到月底钱帐都是要送去侯府,他根本没有盘账的机会,至于成本,纯利这些他也是两眼一抹黑,叶安对商业秘密的看重和保护不是这个时代人所能比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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