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蜃妖。”

海望舒语气十分的笃定，他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池蜃池蜃，如果他是人类，为什么要取这样不同寻常的名字？

“蜃”是最会使用幻术的妖怪，擅隐藏，擅伪装，如果不是主动暴露，那么便没有人能知道蜃妖的真实身份。

至于他们这一族的原型到底长什么样子，这便是永恒的谜团，除了自己的族人，蜃妖不会告诉将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恐怕最初的最初，那次在机场暴露身份的时候，池蜃就已经用自己的妖术来帮助他们脱险了。

现在又主动过来帮海望舒解围，这背后到底是出于谁的授意，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高大的助理沉默着点了点头，转身就向着他来时的方向走去了。

在池蜃走过的地方，乳白色的浓雾，自动分裂出了一道只能通过一个人的缝隙，缝隙的尽头，就是他的背影。

海望舒跟了上去，一路跟在他身后，走到了池蜃开来的车那里。

一路沉默着，池蜃将车停在公司的地下车库，在海望舒下车之前，第一次开了口，“海老板，如果有什么陈果处理不了的事情，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嗯。”海望舒最终还是轻轻答应了一声，随即就下了车，走向早已经等在电梯间的赵博硕。

“博哥，为什么不说呢？是灼哥不让吗？”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海望舒还是没忍住，问出了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压在他心里的问题。

虽然听上去很像是在明知故问。

果然，赵博硕点点头，“对，灼哥不让说，实际上除了我之外，圈子里没有任何人知道灼哥的真实身份。”

“那你呢？”海望舒沉默片刻，忽然问道。

即使没头没脑，赵博硕却依旧听懂了。

“我是人类，纯正的人类。”

“那灼哥到底是什么呢？早知道……其实就算是混血也可以啊……”海望舒停了赵博硕的话，轻轻叹了口气后，便开始自言自语，嘟嘟囔囔。

小人鱼的眉头皱起，嘴角很明显地撇了下来。

“等他回来，他会都告诉你的，包括他到底是什么，包括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赵博硕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尽可能不透露秘密地安慰着小人鱼。

可海望舒并没有变得高兴起来，反而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说，等他回来就告诉你了，现在我不能告诉你，下次他要是再问我喜不喜欢他，我也用这一招！”

他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情绪，却彻底忽略了，自己为什么要默认允许了岳灼的下一次告白。

赵博硕把还网速带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公关部的组长已经带着自己的电脑等在里面了。

看见两人回来，组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一番短暂的互相介绍后，三人重新坐下，海望舒这才知道了自己刚才在家门口被围攻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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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别墅里尺度极大的party，是前天半夜开始的。

一开始只是三五个纨绔在其中一人的闲置别墅里打牌喝酒，这些纨绔不停地叫自己的朋友，叫自己的对象，各式各样的朋友，男男女女的对象，叫了二十来个人，但因为别墅很大，所以也并不显得拥挤。

有人见别墅里这么多的房间，还是都没有使用痕迹的房间，便提议“玩点刺激的”。

这人本身就是开小众圈子俱乐部的，手底下一大堆的服务人员，他甚至还在大投影上展示自己店里的那些大尺度的玩法，其他人也确实被刺激到了，房主脑子一热，就答应了他的提议。

然后便是叫来专业团队，布置房间，拉来一辆大巴车的服务人员，将那里彻底布置成了一个窝点。

夜半时分彻底布置完毕，一群人在别墅里彻夜狂欢，一直持续到今天凌晨天快亮的时候，警察去敲门为止。

不知道是怎么走漏的风声，反正结果便是，整个大银趴被警察一锅端了，全部带回所里，先验尿，再提审，调查清楚，量罪入刑。

因为是被抓了现行，根本抵赖不掉，所以这群纨绔就开始狗咬狗，能咬出来几个是几个，争取以此来抵消刑事处罚。

说到最后说无可说了，他们就开始胡扯。

海望舒就是被其中一个人给咬出来的，就是往他手里递满满一杯烈酒的那个。

不过后来警察已经调查清楚了，海望舒压根没参与他们的恶心事，对警察撒谎，那家伙喜提罪加一等。

本来这些都是内部传递的消息，却不知道被谁给透了出去，山海阁这边也并不确定，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的人，到底是因为听了一半就迫不及待拿来博眼球，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就为了黑海望舒。

反正赵博硕和公关部组长现在看到的，就是这个谣言已经开始在网上造成恶劣影响了。

海望舒微博的粉丝数，在以一个让人心惊肉跳的速度下降着。

“我们现在需要确认两件事。”公关部组长开了口，态度十分的严肃。

她不太了解海望舒，与艺人长期一起工作又让她养成了凡事都要做好最坏打算的习惯，她的问题也就十分的尖锐，“第一，你到底有没有进去跟他们一起胡扯。第二，是谁请你去的。”

“我没进去，你应该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我怎么可能去参与那种东西。”海望舒从语气到表情，都写满了厌恶。

公关组长的神色蓦地一松，是啊，她是看过海望舒的内部资料的，纯血的人鱼，不会对这样的活动有一丝一毫的好感。

心瞬间放下了一半，没进去，那这事就变得简单了。

至于是谁请他去的，海望舒却有些犹豫了，从目前各渠道了解到的消息来看，胡九意不仅没有被警察抓走，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所有共犯都对他的存在缄默不言，就仿佛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在那个别墅里一样。

既然犯罪者都没有把他说出来，那自己要说吗？原本已经做好与他割席断义的打算了，可事到临头，他却偏偏又心软了一瞬。

毕竟那是他上岸以来的第一个朋友，这对海望舒的意义还是不一样的。

他的沉默让公关组长和赵博硕对视一眼，双方交换了一个颇含深意的眼神。

“他是你朋友？”赵博硕问道。

海望舒点点头，没说话。

“他最近同时传出来了两个绯闻对象，一男一女，但是你身上的这盆脏水，已经把所有的注意力都从他的绯闻上转移走了。”赵博硕再次开口，意有所指。

海望舒猛地抬头看向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很明显，两人现在充满了无需言语的默契，他们都知道主人公是谁。

“而且据我所知，他的新专辑下周就要发售了，如果这个时候再传出什么负面消息，这个专辑的销量再滑铁卢，我估计合同会让他接下来的五年都不太好过。”

赵博硕这话已经说得相当不客气了，就差在海望舒的耳朵边上吼，“你把他当朋友，他可把你当冤种！有事海望舒，无事你是谁！”

“……是胡九意。我主动找他的，因为，因为灼哥的事情，他请我去玩，说要放松一下，我去了才知道，是怎么个放松法。”

这次，海望舒沉默了更长时间，才小声地把话说了出来。

他整个人都陷在沙发柔软的靠背里，挎着肩膀低着头，看上去无助又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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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现在的海望舒来说，家是暂时回不去了。

实际上，赵博硕给海望舒限制了严格的活动范围，除了这栋山海阁经纪娱乐公司大楼以外，他哪都不能去。

没错，小人鱼被暂时安排进了练习生宿舍，独立卫浴单人间，是出道位队长才有资格住的房间，只是因为上一个团刚刚出道，才能短暂地空出来给海望舒用作临时的中转过渡。

在公司里人身安全和**自然是最能保障的，陈果和池蜃便得以又机会去搬空海望舒现在的公寓，帮他重新找个住的地方。

而最近没有什么通告彻底闲下来的海望舒，就跟着练习生们上上表演课，去健身房里彻底出出汗，到天台吹吹风，跟着赵博硕了解了解公司那些原本对绝大多数员工保密的企业历史。

比如老板就是妖怪，带着他的一个妖怪朋友和两个人类朋友共同创立了山海阁，但人类并不知道妖怪们的身份，也只有妖怪负责招募妖怪员工，签约妖怪艺人。

比如公司人事处全员妖怪，人事档案上会标记那些员工是人类，哪些员工则是妖怪。

再比如……

“望舒前辈！楼下有人找你！”海望舒正捧着手机，看赵博硕给他发来的微信看得津津有味，忽然就有练习生在舞蹈教室外喊了一嗓子，然后就跑了。

让他连问一句是谁都没来得及。

会是胡九意吗？他来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消失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海望舒也许会考虑稍微原谅一点点他……

到了一楼大厅，他便看到了那个风尘仆仆的熟悉身影。

是林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