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是老爷给您送来的。”沈易晚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了一眼那两条漂亮的皮,轻轻点了一下头:“拿去做个围领,做好了给我,我戴去给老爷瞧瞧。”
“母亲怎么不高兴?”对面小姑娘探头看了一眼那两条狐皮,“近来天凉了些,父亲这两件送的刚好,对了,父亲不是还说送我两只小兔子,可一起带来了?”
“回小姐的话,老爷自然惦记着小姐,小兔子已经送到小姐房里了,还有,老爷说班大人送了一只小狐狸,问小姐要不要一起送来,说是白狐狸,长得可爱极了。”
温驰音哼了一声:“我才不要那个,回头养在一起,把我的小兔子吃了怎么好。”说罢,她扭头向着沈易晚行了个礼,“娘,我回房里看看我的小兔子,明早再来跟娘一起看账本好不好?”
沈易晚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眠夏,给小姐披件披风再送小姐回去。”
温驰音笑眯眯的跳了出去,沈易晚问道:“挽冬,老爷带回来的东西都送去哪了。”
“回夫人的话,老爷这次没带什么东西回来,说是小徐公子不擅骑射,老爷看顾着,一时没分心打猎,只带了给夫人的狐皮,还有小姐的两只兔子,再有就是小狐狸了,说是临走的时候找班大人要的。”
“老爷自己一样猎物也没打回来吗?”
“素秋还说呢,往日老爷都是满载而归,想必是小徐公子实在文弱,老爷也只好分心了。”
沈易晚瞥了一眼旁边怜春端在手上的狐狸皮,挥了挥手,怜春会意,端着东西下去了,沈易晚思忖半晌,问道:“公爹这些时日怎样了?”
挽冬道:“老大人不理事也有些年头了,前些时日生了场重病,愈发连学馆也不肯操持了,前些日子来的王太医说了,老大人好也就这两年了,若是心情舒畅还好,若是……”
沈易晚暗暗叹气:“婆母去得早,公爹又不肯找个人照顾他,自己一个人住在那边也是孤苦,以后大人的事情,就不要让老大人知道了,以免老大人烦心,日后只怕还有的闹呢。”
挽冬应道:“奴婢会吩咐下面的人,不会打扰老大人的。”
沈易晚也没心思再看账本了,她正欲回去睡觉,又转身吩咐道:“明日去打听一下,老爷带回来的那个小东西送给谁了,若是还没送出去不如拿来我房里养着,我自己在屋里呆着也是无趣,若是送出去了便罢了,不必跟老爷提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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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公子来了。”班卫风迎了上去,携着徐师泽的手入座,“这些日子在温府可习惯?温煜虽说有时有些刁钻,但平日为人极好,想必是会好好照顾徐公子的。”他又细细看了徐师泽一圈,笑道,“是我多虑了,看徐公子这一身衣服,用的都是最上乘的料子,想来在温府定是贵客。”
徐师泽虽然知道班卫风未必知道他俩之间微妙的关系,但依旧有些红了脸,应道:“温大人倒是对我不错,只是我还一心记挂着大人的吩咐,想细细问一问大人。”
班卫风道:“徐大人高风亮节,想必对徐公子平日也多有教导,不瞒徐公子,我们与世家子弟积怨已深,若非太子殿下这些年扶持,我们还不知道要被这些世家子弟打压到何等地步,虽自开放科举以来,也有寒门子弟高中的先例,但多年来能读书科考的家庭也是非富即贵,他们自然是看不上我们。”
徐师泽理解,这就是传说中的阶级矛盾,到了这个时候,阶级矛盾已经到达了顶峰,这些平民阶级已经要向他们的阶级敌人开炮了,想到历史上诸多平民英雄,他的心里不由得激动万分,忙接道:“班大人所说的我略懂一二,想必班大人志存高远,绝非只图眼前蝇头小利之人,班大人不惧权贵,师泽佩服。”
班卫风想必也没想到自己能被扣这么大的帽子,一时竟愣了一下,又笑道:“我也并非如此高尚,只是不服,世家子弟永远是世家子弟,即使不参加科举,也有无数机会为官做宰,我们却只能辛辛苦苦的网上爬,还要随时紧张他们的明刀暗箭,若他们一时兴起,我们就得把自己的功劳拱手奉送,难道我们就生来该为这些权贵做嫁衣吗?自古便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之言,我也只是希望,让这些权贵人家稍微看到下面人的呼声罢了。”
徐师泽心潮澎湃,一部分是因为面前这鼎鼎有名的大权臣,在发迹之前对自己如此看重,想必未来自有自己的好处,另一部分也是自己能参与这样意义重大的活动,想来也是对自己的认可,便满口应道:“师泽虽愚钝,但忠君爱国还是懂的,大人有话尽管吩咐,师泽定义不容辞。”
班卫风抿了一口茶水,才道:“徐公子年轻气盛,心思急切也是正常的,只是此事风险颇大,徐公子还是保全自身为要,温煜生性多疑,除公子外,温煜还未对哪个人如此重视过,日夜起坐形影不离,想必公子必有过人之处,卫风只需要公子待在温煜身边,也不必时时向我报告,只需安心在温煜身边呆着,收集温煜行事不端的证据即可,他日若有需要,卫风必会告知。”
徐师泽见班卫风如此为自己着想,心里更是感激倾佩,班卫风笑道:“家父想与公子一会,公子请往这边来。”
徐师泽道:“班大人客气了,请。”
班卫风的父亲已然年老,但是看上去却十分硬朗,席间频频劝酒,班卫风见徐师泽不胜酒力,忙替他挡了几杯酒,又笑道:“小徐公子是温大人的贵客,若是醉醺醺的回去,恐怕温大人会心有不悦,还是以茶代酒,聊表心意便可。”
一旁的侍女也说道:“老夫人早让奴婢盯着您不要贪杯,您也罢了,今日便喝到这吧。”
老班大人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了酒杯,喝了几杯茶后就离席了,班卫风又亲自叫人拉了马车送徐师泽回去,等徐师泽回了温府,天已经黑透了,门口小厮见徐师泽来,忙行礼道:“徐公子,大人在书房等您,请您即刻前去。”
徐师泽对温煜这个“阶级敌人”现在意见颇大,酒劲上来了又有些困倦,但想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便打起精神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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