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师泽回屋思过了几天,他其实也没专心思过,只是消停的呆了几日,他也没觉得自己错哪了,他也没做什么,就已经被温煜叫回来了,况且只是好奇,也没真打算跟这些小倌胡缠,温煜见他确实消停了下来,也觉得自己或许有些小题大做,他后来细细问了跟着去的人,说徐师泽在那也没有亵玩之色,只是耳根子软又年轻,更何况他本也没有教导之责,便也恢复了他三日一次上课的频率,只还是暗自懊恼。
徐师泽也看出温煜憋着气,只是他自己心里也不痛快,他与温煜又没有亲戚关系,也不是师徒关系,想来温煜是当官当久了,见人就想管一管,便也不假辞色,两人别别扭扭的过了三个多月,徐师泽家中突来急报,说徐大人前些日子偶感风寒,但不知怎得吃了药也不见好,反倒勾起旧年的毛病来,这些日子缠绵病榻,恐怕撑不过几日了,叫徐师泽速回家中侍疾。
徐师泽听闻这个消息惊怒交加,自己才离家不过半年,不想祖父就已经病重至此,想到离家前祖父还精神的很,怎么短短几天就到了这种地步?
温煜把他请到自己书房,安慰道:“徐大人如此高寿,一时病急了些,想来并没严重至此,这是李太医,我亲自向陛下请旨,让他陪你一起回家,这是五百两银子,请代我转交。”
“老爷,班大人送来拜帖,说要拜会徐公子。”
温煜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又笑道:“班大人有心了,请班大人到正厅等候,我与徐公子稍后就到。”
班卫风等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温煜就领着徐师泽与李太医出来了,班卫风起身行了个礼,又介绍了一下旁边的老者:“温大人,太子殿下听闻徐大人并重,让我来府上看看,这是太子殿下贴身的王太医,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徐大人是要紧的臣子,万不能平白丢了性命,这是太子殿下托我送来的五百两银票,以作路费之用。”
班卫风这话说的很不客气,但有太子的名头压着,温煜也不好多言,只扭头叫徐师泽谢过太子殿下,班卫风沉沉的看了温煜一眼,将太医留下便离开了。
温煜叫人安排好车马,又亲自安排了一队护卫,徐元杰得的是急病,再耽搁下去恐赶不上送终,便不再拖延,叫徐师泽带着两位太医快马加鞭的离开,终于送走了这些人,温煜脸色阴沉了下来,班卫风的出现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挑衅与怀疑,他不知自己哪里引来太子这样的猜忌,又或者太子已经按捺不住想借题发挥?他没什么头绪,便叫人请来了沈易晚。
沈易晚听闻此事也是颇为惊讶:“太子殿下莫不是想把此事借由王太医安在老爷头上?”
温煜神色阴沉:“虽说陛下不会相信这种莫须有之事,但那帮人一向听风就是雨……没有半点稳重,难保不会群情激愤。”
沈易晚沉吟半晌,道:“为今之计,只有让他们彻底失去查到证据的指望,才能摘出老爷。”
温煜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抬头深深凝望着自己这个温婉贤淑的妻子,沈易晚面对着他质问的眼神,露出了人畜无害的微笑:“大人,哪怕徐大人自己吃错了什么东西,王太医也会安在大人身上的。”
温煜深深的叹了口气:“或许太子只是表示自己对徐家的重视,更何况若是徐大人真……那这次会试他恐怕也参加不了了,要扶持一个自己人需要时日,太子殿下恐怕也有些心急。”
听着温煜明显自我安慰的言论,沈易晚依旧保持着温婉的笑,国公府动手很快,消息既然传了过来,估计这会子徐大人已经要准备出殡了,她只是需要温煜一个表态,不想温煜如此优柔寡断,连这点决断都没有,她本想告退,温煜却又开口:“晚娘,国公府精骑卫日行三百里,此事务必慎重。”
沈易晚笑道:“老爷放心,妾绝不让老爷失望。”
————————
几人才走了不到十日,就撞上疾行前来报信的徐家家仆,对方回禀道:“老大人半月前去了,停灵四十九日下葬,老爷吩咐奴才们前来告知少爷。”
徐师泽昏天黑地的走了这么些天,一时听见这等噩耗,只觉眼前一黑,竟一头栽了下去,好在侍卫仆从众多,才免于跌在地上,他被人扶起,两位太医上来把脉的把脉,扎针的扎针,他这才清醒了过来,摆了摆手,正欲说什么,一口血就呕了出来。
他来到这个朝代,都是这位老祖父亲手带大,亲自教养,老祖父对他可谓至好,即使是前世的父母对自己也没有这样关爱,却不想自己离家半年,就闻此噩耗。
他道:“不碍事,还有……”他只觉耳后一麻,便失去了神智。
李太医默默把针又扎进去了一点点,道:“小少爷一时大悲大痛,若再劳神恐伤寿数,把小少爷挪到马车上吧,让小少爷休息些日子。”
王太医在一旁点了点头,并没提出什么意见,虽然他俩一个伺候太子,一个伺候皇帝,但太医是个高危铁饭碗,自然越保险越好,徐大人都没了半个月了,只要不是太明显的用毒或是刺杀,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找不到什么证据了,他也知道自己这趟算是白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车马速度慢了下来,这些日子除了吃饭,徐师泽都是昏昏沉沉的,只是他终日昏迷着,脑中却有一种想法越来越清晰。
祖父的死有问题。
温煜送来的太医不知底细,但太子送来的人,以及班卫风的语气,明显是对温煜有所怀疑,他虽然不知温煜与自己家到底有什么过节,但这些日子的相处,温煜的人品他也是相信的,他想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会这样,自己身上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们想要得到的?祖父的死又是为着什么?
李太医有时候为他诊脉,他央求道:“李大人,我实在休息够了,不必再给我扎针了。”
李太医看上去是个古板的老头子,听他这样讲,只板着脸道:“小公子心绪不佳,还是不要过于劳累的好,温大人叫我跟从,除了给徐大人治病,也有让我照顾小公子的意思在。”
徐师泽字斟句酌:“我这些日子也是震惊,祖父一向身体硬朗,怎么半年就……”
李太医叹口气,道:“徐大人已过古稀之年,本就体弱,或许也只是看上去硬朗,听闻徐大人早年间作风十分强硬,有旧疾也在所难免。”
李太医摆明了什么也问不出来,徐师泽也不好再纠缠,只得期待李太医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他也能安慰自己,祖父确实可能是寿终正寝。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