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阿璟,你先别攥那么紧!我不走,这久我会在宫中一直陪你的……”李御用左手轻拍他肩膀,示意他放松下来,她不会骗他。

赵璟眼巴巴地望着她,“你不许骗我!”

“不骗你!”李御无奈地将自己的袖子抽回来,将桌上的毫笔搁到红木雕梅笔架上,赵璟好玩似的又将她的云袖抓回去摇了摇,颇有讨好的意味。

“秘阁也没什么好玩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将他的手拨开,揉揉他的发顶:“我和江淮有话要说,你同汪德海出去等我可好?”

赵璟不愿违背她的意思,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后,便带人出去。

汪德海受他之意又轻声走到门前,将耳朵贴在上面,想偷听李御和江淮有什么私事要说。李御早有预料般突然拉开殿门,汪德海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他尴尬地拍拍灰尘,拿着手里的拂尘,同赵璟讪讪站在廊下,李御睨了他一眼,面露不悦,重重将殿门关上。

江淮笑了一会儿,敛正神色:“长公主今日过来,是想让臣重新做回陛下的伴读?”

李御轻轻点头,“陛下失忆之事,想必舒王应该也知道了,我原本是要去洛州见陆怀的,可阿璟忽然出了这事,我只好暂时留在宫中陪他。”

“庄文浩亲手给阿璟把过脉,道让他多接触从前的人,多陪他做些事情,他才能早日恢复记忆。你从前做过他的伴读,所以我便想请你和柳大人进宫多陪陪他。”

“我这里好说,祖父也是这个意思。”江淮从青碧色官袍里掏出一封信给她,“这是祖父让我转交给你的信,与你所想倒是不谋而合。我原想让小宫女递给你的,现在你既亲自来了,那就省得别人多跑一趟了。”

李御将信拆开,一目十行扫了一遍,上面恳切地写了请她暂留京城照顾赵璟,柳禹那边他会派人去请,她只需安心留在宫中既可。

舒王做事,她倒是一切放心。

想起范启道前日给她的信,李御提醒他:“太师有意让阿璟早日纳人,前日写了私信请我劝谏他,你回去告诉王爷,若太师又在朝中提起此事,王爷最好将他的请旨压下去,阿璟现在太单纯,实不宜添些不明来路的妃嫔在身边。”

江淮明白她的意思,微微颔首点头。

李御说完,便推门出去了。

赵璟有些无聊地蹲在地上玩拂尘,他一见她出来后,就把手里的拂尘扔给汪德海,表情透露着委屈,像是有谁将他遗弃在这里似的。

“御姐姐,你和江淮怎么说了这么久的悄悄话?我等你等得脚蹲僵了不说,连脸也被风吹疼了!”

李御看着他秀昳白皙的额头偏被包了厚厚的白纱,鼻尖被吹得有些发红,心疼道:“外面冷,我陪你回福宁殿可好?”

“你想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

赵璟用两只手拍拍灰,汪德海本想拿帕子给他擦手的,他见李御已经代他动手后,便将帕子又塞回去。

她擦了几下,赵璟的手确实被冻得不像样子,要是他还小着,她定会一直牵着他给他暖手,可现在他都要及冠了,他们做这些便不太合适了。

他的手要比她大上许多,无时无刻不提醒她,他是一个男人。

李御道: “下次要是冷的话,就别在外面等我了。”

她刚准备将帕子收到袖中,赵璟一只手就将它取走了递到汪德海手里,“这帕子都沾灰了,我让汪德海洗了再还给你!”

汪德海:“……?”

他愣了一下,才立马回过神来,躬身道是。

*

赵璟回到福宁殿后,对一切都是新奇的,汪德海将他从前写的词赋拿给他看,他一脸不可置信,侧头问:“这真是我写的?”

汪德海点头道:“这些都是陛下写的。”

他还将赵璟从前雕的刻章也拿了出来,李御眼尖,一眼从黄花梨嵌翡翠漆盒里看到一块姜华玉章,底下雕了一个御字。

她将它挑出来,握到手心问:“这是陛下什么时候雕的?”

汪德海说:“内臣不记得了,陛下平时都是一个人在寝殿雕这些小东西,雕完又放到漆盒放着,就连擦洗都是陛下一人。”

他就只负责替赵璟拿漆盒过来,至于那些事情他是真不清楚,不过这玉章都有一个御字了,应是赵璟为李御所刻,还没挑时机送出去。

李御也是这般想。

她低头看赵璟在翻那些玉章,纤长的睫毛微微眨了一下,赵璟觉着她的双眸好看极了,他捧着宝似的,将漆盒塞到她手里:“只要御姐姐喜欢,这些你都可以拿去。”

“我要这个就好了。”李御将姜华玉章放到佩囊里,刚好能够放下它。

他闲来无事做,便把那些玉章全都倒出来,一个个地盖在白纸上,袖子上沾了好多红泥,汪德海端了盆水过来,想先给他先净手再伺候他更衣,赵璟却意尽未由地要继续盖章。

李御推他过去,他握着黄龙玉章,将一个璟字盖在她手背上,明亮的眸子带着笑意道:“我一个人不想净手,这下御姐姐就不得不陪我一起洗了。”

她无奈地拿了两块沾热水的棉巾过来,让他自己动手擦,赵璟随意抹了抹就同汪德海去寝殿更衣,留下李御一人在书房里。

她用力擦洗了几遍,发现没将那个璟字擦去,自己的手反倒越擦越红。

赵璟回来后,见她还在那净手,不由问:“御姐姐,你怎么还把手泡在铜盆里?”

他从水里捞起她的手腕,看到上面的璟字,“这章怎么擦不掉呢?”

汪德海道:“奴忘记提醒陛下了,上次您往红泥里面加了霖漓水,就算用香荑擦也很难褪掉,只有每日用无根水混生姜擦洗,半月过后才能褪去。”

李御:“……”

现在上元才过不久,得等一旬过后才是雨水节气,且到时下不下雨还不一定,她上哪儿去找无根水。

“这事都怪我!”赵璟自责地低下头。

“没事,我不怪你。”他现在失了忆,就跟个小孩子一样,只知胡闹不知后果。李御再等上几天,等下雨的时候让宫人接上几坛无根水擦洗,半月过后便能褪了。

她的手还好,他的衣袍才叫难清洗,本就是缂丝做的精贵之物,不能用力搓洗,泡久了还易毁坏质感,倒是毁了才叫可惜。

她道:“以后你用玉章的时候小心些,别再沾到袖子上了。”

“御姐姐说的,我都记住了。”他怕她不信,连着点了好几个头。

庄文浩日正时到福宁殿给他换药,赵璟都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没有乱动,李御看在他乖巧的份上,从攒盒里拿了两块蜜饯给他,他高兴地从床上坐直身子,抓过来喂到嘴里,口中都是甜甜的香味。

“今天的药闻着味道都有些苦。”他见宫女端药进来就立马皱眉,一副不想喝药地模样。

“胡说!”李御见他吃糖倒是积极,喝药就跟要他命似的,就站在不远处,示意方枝儿将药抬给他。

他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御姐姐不疼我了。”

她不为所动,“你先喝药!”

方枝儿再将药碗呈上时,突然脚下一滑就往前面跌过去,碗里的汤药一下子全洒了出来,弄到赵璟的下袍上。

“陛下恕罪!”方枝儿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求罪,要拿帕子给他擦拭时,被赵璟厌恶地避开了。

“御姐姐,这宫女忒坏了!她拿药故意泼我!”赵璟从床上跳下来,抖了抖自己的下袍,下袍都湿了大半,还浸到了里裤上,显然是不能再穿了。

方枝儿抖着身子伏跪在地上,看到绛色裙摆出现在她面前时,抖得更厉害了,“长公主,奴婢不是故意的!”

李御伸手捏住她的下颌迫她抬头,清丽的小脸泪眼婆娑,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她声音微寒:“就走两步路而已,连药也端不稳,嗯?”

“你是想趁汪公公不在,将陛下泼湿了,亲手为他更衣?”

“奴婢没有这般想……” 她话才说完,李御就将她的脸拧朝另一边,寒声让她滚出去。

果然,福宁殿一下子多了宫女,就是有不怀好意的女人混进来。

李御原先想着,这殿里伺候的都是太监,没有宫女细心周到,便吩咐汪德海挑几个宫女送过来,谁知竟有这种恬不知耻的东西混进来。

她忽然一下子理解赵璟原先为何不留宫女在福宁殿伺候了!

看来这些新来的宫女是一个也不能留了,免得有人趁她不注意,将赵璟给祸害了。

赵璟现在太单纯,是最容易被人蛊惑的时候,她得将他保护好才是。

李御叹声气,让赵璟先别在地上乱走,免得被碎瓷片给扎到。

可现在床上都有些湿,他也不好坐在那里,只能拎着下袍站在原地,喊住她:“御姐姐!”

“嗯?”李御回过头,柔声问他怎么了。

他说:“我下面都是湿的,还有一股子药味,难受死了!汪德海现在又不在殿里伺候我,御姐姐,你能帮我条换裤子吗?”

李御:“……”

赵璟盖章,“她是我的。”

我今天先伸出一只试探的小脚试试,希望这周情况能够好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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