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荣公主想起在乡下时,那些被传有龙阳之癖的男子处境是多么的艰难,所以神色肃穆地说道:“不可妄言。”
墨澜摇摇头,神色肃穆地说道:“公主,还记得咱们上次在书房见过的那个和驸马爷有争执的男人吗?和驸马爷有争执,但是和公主却无仇怨,但是他行礼之时,不止没有对公主的尊重还颇有怨怼之色。所以奴婢特意为此打听了,驸马自八岁起就到外求学,拜于闻山公座下,那个男人正是和驸马一起求学的礼部尚书李千军嫡次子李占。据说与驸马二人交情甚笃。公主此时想想,那种撕扯的感觉像不像是痴男怨男在纠缠?”
云桃皱眉说道:“什么撕扯?什么纠缠?不用这么生动的描述。”还痴男怨男?说得太露骨了。与墨澜擅长武艺不通,云桃从小苦读诗书,喜好文雅之事。
嘉荣公主放下笔,说道:“男人之间偶有口角,继而动武也是有的,也不用如此揣测,徒惹流言。”
墨澜继续说道:“奴婢去书房时还奇怪一件事,发现驸马爷周身服侍从无丫鬟,都是小厮,所以奴婢又特意去打听了,驸马直到如今都无通房。公主,这难道不奇怪吗?”
云桃也附和道:“如此确实有些奇怪啊。”
嘉荣公主听此,想到如果自己还是那个村姑,怕是成为侯府世子爷的通房都没机会。
墨澜见嘉荣公主神色略有忧愁,说道:“公主,赶紧把这件事禀告给皇后娘娘吧。勇毅侯府这也算是欺君之罪了。”
“欺君之罪?何故如此严重?”嘉荣公主一惊,“墨澜,此事无证无据,切勿惊扰母后。”
“公主若是不信,咱们尽可想个办法试试驸马。”墨澜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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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大典顺利举行,赵王继任为新任皇帝,年号元和。皇后成为皇太后,嘉荣公主也成为嘉荣长公主。
后宫中皇太后坐镇,元和帝为王爷时的多位妻妾都已封位,有喜有忧。新帝继位,前朝自也动荡。苏定方在魏王谋反失败后早已被收押,此时正是大清洗其余党羽的时候。有罚自然有赏。其他的嘉荣长公主不知也不在意,但是皇帝封赏建威大将军为恪靖侯,赐丹书铁券,更将沐阳长公主赐婚其嫡长子以示荣宠。
此时,嘉荣长公主正是为沐阳长公主的婚事琢磨礼品。
“沐阳长公主的婚事虽然急,但是公主也不用如此早就选礼品吧。”云桃不解,明明还有一个月。
元和帝命人将正阳大街一大片院子划为两部分,一半修建为恪靖侯府,一半修建为沐阳长公主府。而且一个月后正好有一个大吉日,于是定了那日举行公主大婚之礼。再加上嘉荣长公主的公主府也还未修建好,所以现在京城有两个公主府正在修建,但是明显沐阳长公主府的工期更紧,毕竟皇太后还琢磨着让嘉荣长公主换驸马,自然暗中吩咐下去不必抓紧。
嘉荣长公主自然不知道皇太后的心思,只是感慨道:“自进宫后,沐阳陪伴我良久,也帮助我颇多,自当用心选礼。云桃见识广博,可曾有头绪?”嘉荣长公主在纸上写了很多选择,但最后都因不满意而划掉了。
云桃摇摇头说道:“沐阳长公主为人端谨,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即使奴婢在宫中多年,也没有听说过沐阳长公主对于事物的喜好。”
嘉荣长公主面带愁色,心里也很无奈,她虽然不知晓沐阳的喜好,但是沐阳却知晓她的喜好,在她成亲时送了一个匣子,上面一层是在京城定制的首饰,下面一层都是大额银票,真是贴心的很。作为母后唯一的亲生女儿,她自然私库丰富。但是她所有的财产几乎都是御制,都不能卖的,所以她总感觉她并不是永远拥有这些东西,所谓富贵如“浮云”,根本抓不住,让人不踏实。当然这些话她从来都不敢和人说,尤其是母后。堂堂长公主见钱眼开,实在有辱名声。但是为了几文铜钱在田地里受苦的记忆实在深刻,所以看见银票真的是从头到脚的开心,那种喜悦之情怎么的都遮不住。为着这份善解人意,她这个皇姐自然要投桃报李,送份好贺礼。
就在这时,墨澜面带喜色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公主,都准备好了。”
嘉荣长公主有些犹豫,问道:“稳妥吗?”
墨澜拍拍胸脯,说道:“公主放心。”心里想的是定要用这两难局困住驸马。
随后,嘉荣长公主和墨澜等人明为进宫觐见皇太后,暗中则是改道前往京城中有名的听风阁。听风阁是名人雅士探讨诗书画的雅集之地,但是上品的笔墨纸砚和精致的茶酒点心哪里是平常百姓人家负担得起?都是些公侯权贵家的子弟才会来这里。所以以公主的仪仗盛装前往必然打草惊蛇,所以墨澜安排在半路换了一辆青蓬马车,然后再将众人易容成公子模样。
众人乘着马车到了听风阁后,云桃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眼睛瞪得溜圆,几乎尖叫般地说道:“怎么这多人!万一惊扰到公……子怎么办?”云桃想到皇太后娘娘,心中不免胆颤,随后暗中祈祷一定不要出事才好,否则万死难辞其咎。
嘉荣长公主却暗中雀跃。以前在乡下,向往繁华生活,等她到了京城中最繁华的皇宫高床软枕时,却开始惦记乡下的青山绿水。如今,虽然不见青山绿水,却也见到了热闹繁华的百姓生活,感受到了市井气息,真是倍感亲切!极力压下嘴角,吩咐切勿多言,徒惹注目。
进门后,墨澜和听风阁掌柜交谈,云桃则是赶紧打开折扇递给嘉荣长公主,让其挡住面容。嘉荣长公主不以为意,在乡下之时天天都被人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时只专注地环顾厅中的雕梁画栋和装饰摆设,与宫中的尊贵巍峨不同,这里满目都是山水鱼虫,风雅之极,虽然她看不懂,但是不耽误她欣赏。
付完银两,墨澜带着嘉荣长公主和云桃等人来到了三楼的一间包房。关上门窗后,走到一面墙前,拽走墙上的画,顿时露出了墙上的墙孔。
云桃见墙孔有些大,有些担心,问道:“这个墙孔会不会太大了,到时候别是咱们偷看驸马,而是驸马偷看我们吧?”
墨澜笑着回道:“自然不会,否则这个墙孔也留不到如今。”走向嘉荣长公主,说道:“奴婢曾经检查过,隔壁房间用了繁复装饰掩饰墙孔,所以不会被人发觉的。”
嘉荣长公主只觉新鲜,又有些担忧驸马。不知驸马到时会如何反应。
这时,有人有节奏地敲了门,墨澜快步前去打开门,与门外之人交头接耳后边便迅速关上门。然后走到嘉荣长公主近处,说道:“公主,一切准备就绪。驸马已经到了,现在请公主移步。”
嘉荣长公主来到墙孔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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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西成多日来烦闷流言之事,又穷尽所思想要来讨好公主,没有思路时,有人送来了信。原来是李占的赔礼信。在原主的记忆里,李占是志同道合的知己好友,按照杜西成的话来说,两人就是有着报效祖国,共建伟大事业共同理想的革命战友。之前杜西成遇难时,杜茂山为掩人耳目,去信给闻山公为杜西成请了病假,所以李占并不知晓杜西成之前的凄惨遭遇。前几日,这名满腔热血的革命战友,听闻杜西成“体弱”的流言特在休沐日来安慰他,但是见他再不是以前怀抱天下的积极模样,反倒是儿女情长终日只想着讨好公主,所以一气之下和他争执起来,直言他没了抱负,失了男子的志向和气概,简直愧对天下百姓。
如今送封信来,言明当日实在是冲动失言,听风阁内设宴讲和。
这信当然是墨澜仿写的,为了让嘉荣长公主相信驸马杜西成有龙阳之癖,自然也没把李占与杜西成牵扯的真相相告,只告诉公主这是杜西成与友人相聚叙旧。心中思量待今日过后,恐怕公主再不在意驸马了,自然也没机会计较这个。
杜西成根据信中指示,来到了约定好的房间。打开房门后,却见房中并无李占,只有一名貌美女子,拿着二胡坐在桌前。貌美女子看见杜西成,急忙站起来说道:“公子,您的友人还未到,还请小女先行为公子演奏一曲静待。”
现场点歌?可是他根本就不喜欢京剧越剧这些传统戏剧,只感觉这传统弹唱也恐怕相似的很,定是不合他口味。莫名想念林俊杰和孙燕姿,怎么办?
在现代,言行有度的男女交际都是很平常的事,虽然他不常参与,但是工作聚餐也不可能经常缺席。所以他顺势想着在古代,宴席间听人弹唱助兴也应该不出格吧。虽然原主没有这方面记忆,但是李占盛情要求,他也不好没等到人直接离去。
所以即使没有林俊杰和孙燕姿,杜西成也坐了下来,就当是体验古代“声色”生活。
而站在嘉荣长公主旁边的墨澜等着的就是这一刻。她当初进言嘉荣长公主用美女试验驸马,如果驸马对貌美女子的勾引不感兴趣,那么就很可能真的是龙阳之癖了。
嘉荣长公主听了建议后认为可行,便让墨澜着手去办。所以墨澜在听风阁安排此局,至于为何选听风阁,自然要让这位驸马放下戒备,才能尽显本性。
嘉荣长公主至今只当这个局是为了试验驸马是否有龙阳之癖,但是这其实是墨澜设的两难局。如果驸马不理貌美女子,径直离去,驸马就有龙阳之癖。虽然不受勾引可能是驸马谨言慎行,为人端正,但是墨澜先行用“驸马有龙阳之癖”说法进行铺垫多日,此时再拒绝貌美女子,只会让嘉荣长公主和云桃等人更加确认驸马有龙阳之癖。
相反,如果驸马接受貌美女子的勾引,虽然可能证明驸马没有龙阳之癖,但是却更加可恶。与公主新婚期间,胆敢与其他女子勾三搭四,行逾矩之事,更是失德。从此在公主眼里,驸马就是贪花恋色之徒,届时皇太后娘娘吩咐的事自然指日可待。
进亦难退亦难,驸马怎么做都是错。不止如此,墨澜还要多多助燃这局势的“凶险”,偷偷在房中的酒壶内下了药,这种药能使人更易兴奋,但是远达不到五石散迷惑心智,损伤身体的程度。但本就有烈酒,再加上秘药,也够驸马受的了。
如今一切顺利进行,墨澜在心里为驸马默默点了三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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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西成听着曲儿,感觉这慢悠悠的语调简直太折磨人了,一点都不尽兴!所以一杯又一杯,但是酒入肠后,感觉却愈来越糟,就好像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却无法释放。
就在这时,貌美女子放下了二胡,慢慢地走近杜西成。没想到杜西成却红着脸立刻站了起来,把女子按在椅子上。
此时,隔壁房间的嘉荣长公主和云桃都迅速屏息,墨澜则是尽情畅想以后的幸福生活,可是没想到下一刻,美梦就碎了满地,稀里哗啦。
通过墙洞,只见杜西成按住女子后,迅速后退,然后收起折扇当麦,满脸通红,双目有神地唱起:“不是英雄,不读三国。若是英雄,怎么能不懂寂寞?”高唱林俊杰的《曹操》。
杜西成终于在思绪涌动时想通,既然公主不缺钱财权势,但是凡是女人都缺新鲜感吧,所以他要尽力施展手段让公主在他这里享受在古代享受不到的现代乐趣,届时公主自然崇拜他,喜欢他。
那么美人在怀指日可待!越想越美,越想越澎湃!
可是众位古代人哪听过现代歌调,全然蒙了。墨澜还在反复气恼驸马怎么不按照预想行事,云桃用颤巍巍的语调来了一句,“驸马是不是中邪了?”
嘉荣长公主闻言急忙走到隔壁房间去看望驸马。打开房门后,看见驸马已经站在桌子上放声高歌了,而貌美女子则躲在一旁瑟瑟发抖,显然已经被吓坏了。
杜西成看见嘉荣长公主后,迅速跳下桌来伸手拽着她,兴奋地喊道:“培熙,来啊,来啊,一起唱歌跳舞啊。”
满身酒气,满脸通红,任谁都知道驸马喝醉了。
为防止事态扩大,墨澜一气之下,一个手刀砍晕了杜西成。
嘉荣长公主却还在回味那句“培熙”,心中有些感动,原来驸马竟然把她的名字记在心。这应该就是酒后吐真言了。
培熙,好多年都没有人这么叫她了,真的比嘉荣顺耳好听多了。
云桃让人扶住驸马,墨澜则看到了公主脸上的害羞之色,内心哭喊天要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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